第56章
selene。
原来她腿根的纹身,拼成完整的英文,竟然是和月亮有关。
se开头的英文。
不是薄司礼。
而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褚新霁胸腔燃起一团火,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嘲弄至极。
长指抵在门边,轻扣几下,面色阴沉得吓人。
“阿泽,老爷子叫你下去。”
好不容易才打开沈月灼的心结,哄得她愿意跟自己说话,这会被褚新霁打断,褚清泽烦躁地梗着脖子道:“等会,我跟月灼还有话没说完。”
这句话挑衅和顶撞的意味十足,褚新霁周身泛出骇人的森寒,那双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眸子里溢出迫人的冷意。
同他眸光相撞的沈月灼心跳微窒,第六感让她察觉出危险,颤声唤道:“霁哥。”
褚新霁微抬眉梢,挺拔的身形挡住壁挂灯的大半光线,嗓音辨不出喜怒,“到我身边来。”
沈月灼挪着脚步跟了过来,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被抓奸的忐忑感。
还未站定,腰际穿过男人结实而有力的手臂,宽厚的大掌摁着她贴近他的身躯。被他这样拥入怀中,两人的身高差距愈发明显,沈月灼仰头只能望见他饱满而锋利的喉结,随着冷磁的嗓音轻滚。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清楚就好。”
褚清泽吊儿郎当地讽:“我跟月灼之间的话,恐怕不太方便让你听。”
褚新霁垂眸睨向她,长指穿过她的指缝,当着褚清泽的面同她十指相扣,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她。
难怪总是避讳着和他扯上关系,在长辈面前同他保持着距离,既然那么喜欢他,又为什么要表现得漫不经心、游离逃避。
只是想和他玩玩?
褚新霁漆黑的瞳眸里凝聚着风暴,“有多不方便?是打扰了你们互诉衷肠的情话,还是拆散了青梅竹马的缘分?”
沈月灼被他蕴着怒意的低气压吓了一跳,手腕隐约发红,眼尾还泛着未散的红意,“刚才在说歌曲和游戏宣传的事而已。”
嫉妒和愤怒在胸腔滚了半天,却不能发泄出来。
褚新霁没办法提及她腿根的纹身,那样的位置太过隐秘,她那天醉了酒,做了什么荒唐事恐怕早就忘了,只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个梦幻又旖旎的陷阱里。
这份感情的天秤早已倾斜,是她诱他入局,他甘愿堕落沉沦。
只是一首写给她名为《selene》的歌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
他连质问的立场都没有,所有的情绪积郁在五脏肺腑,蛮横地冲撞着,蚕食着他的智,让名为绅士的外衣烧灼化为灰烬,内里早已化为空寂,他分明嫉妒地快要发疯。
却仍要维持着表象。
只因那被提前告知的线索,不该窥探的幻梦。
褚新霁抚上她如玫瑰般娇艳的脸颊,滚烫的指腹抵在她下颔的那瞬,她似乎瑟缩了一下,漂亮而澄澈的眼睛朝他讨巧地弯了弯,小声:“我跟阿泽是在正常交流,霁哥,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刚才差点吓到我了。”
她小幅度地去扯褚新霁的衣袖,因为另一只手正被他强硬地扣握住,无法动弹。
本想抽回手,像是怕他生气,她抿着唇,生出些怯意。
褚清泽故意呛他:“这叫什么?草木皆兵,小题大做。”
褚新霁无视弟弟的挑衅,慢条斯地摩挲着少女细腻如绸缎的皮肤。“月灼也这么认为?”
他只想听她的答案。
沈月灼不假思索地摇头,声音温软:“以前的界限感确实不强,我会和阿泽保持距离,注意场合的。”
可她眼里分明涌过一秒困惑。
指腹的触感柔软而温凉,她看上去那么乖,在旁人那里骄纵任性的大小姐,从不肯为谁而低头,却愿意在他面前说违心的话。
褚新霁一时间不知该嘲她痴情,还是笑自己太端和。
他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发狠地吻上她的唇,用力地将她按在怀中,撕碎风平浪静的表象。
“告诉阿泽,你不喜欢他。”
心底深处的声音在冷讽他沉不住气。
却又觉得痛快。
他俯下身来,同她保持平视,指腹辗转游离至她的唇瓣。
“或者——”眉梢轻抬,他听见自己不断下坠的声音,像是坠入万丈深渊。
“让我吻你。”
第28章 新雪
在此之前的每一次关于褚清泽的争吵, 都像是循序渐进爆发的铺垫,沈月灼曾以为褚新霁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却在一次次的探底中发现, 根本没有想象中坚不可摧的巍峨城墙,反倒像是一个有着无尽可能的后室。
踏入之后, 便再没有回头的路,只余不断变化, 深不可测的迷宫,永生困于其中。
沈月灼不知为何会冒出这个荒谬的念头, 思绪回神时,正对上那双藏着暗潮的眸子, 鼻尖几乎快要抵着她, 温热的呼吸如抓心的羽毛般扑簌簌垂落。
“褚新霁你有病?非得当着我的面威胁她说出你想听的话?”
褚清泽不知何时站起身,冷提着唇角睨着他们, 眼尾泛着猩红, 看似松弛,却紧握双拳。
他们此刻站在对立面,褚清泽一点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明确的答案。
表面有多镇定,心里就有多害怕。
流淌着相似血液的亲兄弟,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正是因为那份血缘关系带来的情绪共感,让气氛变成了拉满的弓,绷到极限的弦, 一点风吹草动, 都能让抗衡的两方势力倾斜溃败。
沈月灼没有意识到空气中的火药味, 察觉到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逐渐收紧,低声呜咽:“疼……”
褚清泽恼羞成怒, 冲上来揪住褚新霁的衣领,“她说疼你没听见?他他妈都弄疼她了,还在这里装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松开她!”
褚新霁本可以轻松避开发疯的弟弟,但顾及到沈月灼还在旁边,褚清泽又是个没轻没重的,怕他愤怒之余不慎伤到了她,任由那一拳落在了胸膛,发出窒闷的一声。
事情瞬间变得不可控,哪怕挨了一拳,褚新霁依旧是那副睥睨的从容姿态,长眉微皱,居高临下地看着近乎于咬牙切齿的褚清泽。
“你一定要在这里闹?”褚新霁眼底迸发出阴霾,冷讽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一条丧家之犬。”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狼狈可笑,毫无智。”
他这个弟弟含着金汤匙出生,沐浴在家人的溺爱中,自小便拥有一切,即便如此,却还是会和他抢玩具,即便褚新霁对此兴趣淡淡,褚清泽仍旧会在夺得胜利后朝他露出锋利的爪牙。
“我从来没有和你争过任何东西。”褚新霁薄厉温和的面庞上浸满了寒霜,下颔到喉结绷起道道青筋,嗓音淡沉,“十五岁那年,父母逼着我起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要护你周全。”
夕阳西沉,房内仅有的一盏壁挂灯光线微茫,褚新霁背光而立,峻拔的身形如山一般难以撼动,锋利英挺的轮廓显得矜贵又落寞。
这件事沈月灼和褚清泽都从没听长辈们提过,怔愣在原地。
沈月灼恍惚间记起,小时候在贺爷爷家的院子里玩的时候,听贺爷爷同贺成屹说,按照褚老爷子和沈老爷子当年的约定,两家的联姻应由褚新霁配沈月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