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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他身上的气质似乎变成熟了些,恍然间竟有了几分他哥的影子。
  沈月灼:“是挺不错的,至少我爸现在都不好意思祝我破产倒闭了。”
  见她真折腾出些名堂,沈歧在她面前唠叨的频率逐渐变少,不过很快换了方向,改成了催婚。
  自从上次过后,沈月灼跟褚清泽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平时连消息都不再发,没想到见面怼了几句,倒有种冰释前嫌,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些日子的错觉。
  地下车库设有电梯直达客厅,沈月灼在这种地方容易产生幽闭恐惧症,习惯沿着车道绕到池塘边走。
  她跟褚清泽说笑着走来,在那株海棠旁看见一道清肃的背影。这个时节的海棠只余枝干,嶙峋地蜿蜒着,若是日子再往后些,临近除夕,落雪覆于其上,则另成一季美景。
  可惜这时候没有雪,唯有满地萧瑟。
  大概是提前到家的缘故,褚新霁换上了休闲的毛衣开衫,袖口挽至手臂,腕表早已取下。沈月灼很少见他穿毛衣,面料的特性让他身上仿若泛着柔软,五官轮廓笼在身后繁盛明亮的灯影中,竟有些隐晦难辨。
  “今天怎么这么晚?”
  沈月灼愣了一秒,才意识到他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沈月灼知道她的小心机奏效了,唇角的弧度轻勾,“我们工作室是弹性工作制,前段时间我经常提前走,这阵子总得补回去,给大家作表率啊。”
  “这点还是霁哥教的不是吗?”
  这里边的细节,褚新霁怎会听不出来。
  视线在她蓬松的发尾上停留,他总算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集团的事务比较多,各个板块都在定年底最后一季度的kpi,战略方向需要调整,我的确抽不开身。”
  沈月灼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认真地同自己解释,心念微动。
  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是故意躲你。
  但她今天确是在躲她,闹出些不同的动静,好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或许已经开始试着原谅她了?
  沈月灼飘忽地想着,斟酌着该怎么回复,褚新霁却已将视线挪开,淡落向她身侧的人,“真打算在家休假一个月?”
  “对,我恋家。”褚清泽随口道,唇线微微挑起几分挑衅的弧度,“跟月灼一样,这辈子钟爱生我养我的城市,除了这,去哪都没有归属感。”
  他随口胡诌也就算了,还要cue沈月灼一句:“是吧,沈大小姐?”
  沈月灼不客气地回绝:“你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来,沈月灼向来不给褚清泽面子,他丝毫不觉受伤,就那么懒洋洋地望着他哥。
  相比于褚清泽浑身竖起的警惕,褚新霁站姿松散,神情也寡淡,显得松弛许多,慢条斯地说:“我把新悦的总部迁回京市,也是不舍得离家太久。不过好在尘埃已落定,往后也不会再有变数。”
  两人的对话看似平和,实则暗潮汹涌,稍不注意便容易触及暗礁。
  换作之前,褚清泽一定会被褚新霁意有所指的话激怒,如今单枪匹马地在乐坛里闯荡,棱角被磨平了不少。当着沈月灼的面,褚清泽才不想提及那封信的事,不过看褚新霁的反应,知道他肯定看了,否则火药味不会这么呛。
  攥紧的拳心松开,褚清泽觉得挺有意思,倒也没那么在意又被他压制的事。
  三人在宋知许的招呼进了大厅,佣人有序地按照冷盘和热菜依次上齐,晃眼过去,九道菜里,五道都是沈月灼和褚清泽喜欢的。
  宋知许对餐盘的摆放顺序不满意,“阿泽和月灼口味差不多,你俩坐一起。”
  沈月灼察觉到褚新霁今晚的气压莫名有些低,主动坐在了他旁边,“霁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教我学毛笔字?”
  褚清泽眼皮掀了掀,坐在了沈月灼另一侧。
  气氛如常,长辈们看了一眼,也没分神多想。
  褚耀起身去酒柜里选酒了,褚新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空玻璃杯,眉骨动了动,“之前教了你怎么握笔,这段时间练习地怎么样?”
  沈月灼刚才说那句话纯粹是为了混淆视听,哪料到他侧眸过来看着她,修长的食指点在桌布上,像在他的心脏轻轻落点。
  她‘啊’了一声,杏眸闪过怔然,“什么时候?”
  褚新霁说了个日期,精确到了具体的某一天。
  在他那双仿若能够洞穿人心的眸子注视下,沈月灼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那日,她被他抵在书房里的桌台上,将她吻得大脑缺氧的画面,最后还弄脏了一叠宣纸。
  也是在那天,他手把手地教了她握笔的姿势。
  虽然,她是坐在他腿上学的……
  有了记忆的加持,沈月灼再度撞回那双深情眼时,竟从中觉察出一丝兴味。
  邻座的位置不算近,正常社交距离而已,沈月灼却觉得自己要被他眸中的漩涡吸进去,那张薄唇仿佛近在咫尺,将她的耳廓都点燃烫红。
  她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双手握紧玻璃杯,咬唇小声说:“练、练习地还可以。”
  “是么。”他的嗓音低沉清冽,“那你觉得,需不需要检验成果?”
  沈月灼心头重重一颤,鼓起勇气偏过头同他对视,“哪……种检验?”
  餐厅顶部的水晶灯洒落暖色调的光晕,跳跃在她蝶羽般的长睫上,一双眼瞳清凌透亮,腮边氤氲着绯色,明晃晃地扎进了他的眸中。
  他们明知对方在说什么,却在强装镇定。
  褚新霁狭长的眸子幽深了些许,无可避免地被她话语中暗藏的暧昧撩拨,落在她潋滟着莹莹亮色的唇瓣上,想起她被他揽入怀中时,双睫频颤,眼波含情的媚态,同她接吻的滋味如蛊虫般舐啃着骨髓深处,牵动着躁意。
  食髓知味,哪有那么容易戒掉。
  褚新霁呼吸渐沉,敛去那昏热的情绪,“你如果真心想学好毛笔字,检验自然也不能马虎,形式不必设限,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就好。”
  “……”
  他向来擅长收敛情绪,那张利落分明的脸仿佛融着冰,沈月灼根本猜不透。
  她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一口咬过去,才不跟他饶这么多弯子。
  褚耀难得高兴,挑了一瓶penfold ampoule,宋知许嗔怪地瞪他一眼。这是penfold酒庄当年从澳大利亚找来4位设计师制作的瓶身,设计独特,半圆锥的玻璃瓶身悬挂在木质的酒托中,像一个小型储藏架。
  全球仅限量12瓶发售,是褚新霁前年高价从酒庄带回来的,酒液仅在特殊年份酿造,为卡琳娜 42 区赤霞珠红葡萄酒,收藏价值很高,如今已是千金难求。
  这样一瓶红酒,光是摆在酒柜里也足够有面子。
  褚耀安抚妻子:“难得一家人团聚,你也知道月灼只能勉强喝点葡萄酒,晚点气氛到了,该定的事顺成章地就能提出来。”
  宋知许这才同意,“你来提,我不想当这个恶人。”
  “促成一对姻缘,怎么还是恶人了。”褚耀说,“这个圈子里谁不是讲究门当户对,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默契和缘分都是天注定,日子还长,将来总有一天会看见对方,也明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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