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歇不再追问,电梯到了二十楼自动打开,两人一起走出电梯,惹得走廊上的人频频注目。
  薄夜正好坐在办公室里等待江歇,见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背后还跟着别人,就开口打趣——
  “你他娘的,现在来谈生意都带女人?”
  只是在看见江歇身后的人的时候,他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怎么来了?”
  “好歹也是有唐家的血汗钱在薄氏集团,我怎么不能来?”
  唐诗肩膀颤抖,却努力忍住了,眼睛微红看着薄夜。
  男人坐在办公室中央,一张妖孽一般的脸,五官深邃,轮廓深刻。他的相貌放眼娱乐圈都少有人可比拟,更何况对于碌碌大众而言,有多出挑。这城市,无数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唐诗以为自己是幸运的,曾经是他的妻子——后来才知道,这是她最悲哀的时候。守着一个永远都不属于你的男人,原来有这么疼。
  江歇见他们情况不对,就主动闪身,干笑着,“呵呵…你们要是有事情还没解决…那什么,我先给你们让步…”
  话还没说完直接一个闪身闪出办公室,并对着外面守着的秘书跑了个媚眼,“小美人,要不要跟我去喝早茶,你的总裁一时半会不会有事~”
  秘书屁颠屁颠被他搂着往外走了,压根没想过总裁办公室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另一边,办公室内,实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装修尊贵气派的房间里气氛一时之间冷至冰点。
  唐诗站在那里好久,才抬头看向薄夜,“很意外我来了是不是?”
  薄夜眯着眼睛挑眉,“我以为你不会来。”
  “是啊,我也以为我不会来的。”
  唐诗笑了,笑得绝美,“我这辈子都想逃得远远的,巴不得不要再遇见你,如今竟然会主动找上门。薄夜,我到底是没有你狠。”
  薄夜听着这番话,一下子怒意上涌,嘲笑道,“那只能说明,唐诗,你犯贱。”
  唐诗,你犯贱。
  唐诗没说话,心头涩然。
  是啊,可不就是她犯贱么。
  她咬了咬牙,对着薄夜道,“我是来要回我的儿子的。”
  “那也是我的儿子。”
  “不,那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唐诗猛地拔高了声调,“我养他五年!从我坐牢,到现在!”
  五年,整整五年,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要不是她时刻提醒自己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怕是早晚要死在那牢笼之中。
  唐惟就是她的命,是她这辈子的逆鳞!
  哪怕是薄夜要跟她抢,她都不会让步!
  薄夜见到唐诗这幅样子,笑得更愉悦了,“可是你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唐惟身上的确有我的血!”
  “是吗…”唐诗笑得泪眼朦胧,“你居然还想认这个儿子?薄大少,你没事儿吧?你当初不是恨我恨得要死么!你当初不是只要安谧一个人给你生孩子吗!怎么,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你也想要抢走吗!”
  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第9章 陪一顿酒,可别后悔!
  薄夜被这句话激得心口狠狠一缩,失声反问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唐诗没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他,昔日她对他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她说,“薄夜,你把我送进监狱五年,五年了。我想明白了,其实我到底无辜不无辜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来就没有分一丁点信任给我。”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迅速且冰冷,就像是薄夜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更从某种深层次的角度来说,她在拼了命的刺伤他。
  唐诗嘴角带着笑,无比嘲讽,“你别告诉我,现在发现曾经我们旧情未了?”
  薄夜愤怒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站起来,猛地就掐住了唐诗的脖子。
  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精致的面容覆上一层寒冰,对着唐诗,笑得无比残忍,“是谁教你这样说话,嗯?”
  “从监狱里出来,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吗?”
  唐诗周遭冰冷,被他扼住喉咙,空气被抽走的时候伴随着她呼吸的急促,她说,“薄夜,这可是你亲手教会我的!”
  薄夜浑身一颤,血液逆流。
  唐诗在他手下脆弱地笑出声来,“你放一千个心,只要你把我儿子还给我,我唐诗,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哪怕是死了,死讯都不会传一个字到你耳朵里!”
  薄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痛声道,“你说什么?”
  唐诗突然间剧烈挣扎起来,狠狠甩开了薄夜钳着自己的手,她脚步不稳摔落在地上,膝盖与实木地板撞击发出一声闷响,可她一声不吭,随后在薄夜面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说,“薄夜,你扼杀了我对你的所有爱恋,还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呢?我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唐家也已经被你吃的一干二净。薄夜,算我求你,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寥寥数字,化作利刃顽过他的心口,如同五年前亲眼见证她被押入警车时的那种刺痛再一次蔓延上心头,薄夜瞳仁骤然缩了缩,声音都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
  唐诗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的情绪支离破碎,她从未想过,自己逃离了五年,竟然都逃离不开薄夜的阴影。
  我爱你,因此付出了五年牢笼的代价,薄夜,放过我吧,好不好?
  薄夜喉间酸涩,在看见唐诗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心口烦躁,他用力扯了扯衣领,忽略自己不去看她的脸,低声道,“想要儿子,可以。晚上去一趟mago,陪我一个客户喝酒。”
  唐诗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睛都睁大了,狠狠看向他,“薄夜,你让我去陪酒?”
  薄夜冲她冷笑,“怎么,不是要回孩子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唐诗倒退几步,喃喃着摇头,“我终究是没你狠…”
  语毕,她倏地又笑了,尽管眼泪都还挂在眼角,唐诗冲着薄夜笑笑,“好啊,薄少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哪有不从的道理。不就是一顿陪酒,能拿回我儿子,我万死不辞!”
  “只是…”唐诗贴近薄夜的声音,用尖细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阵阵笑,“您可千万别后悔!”
  薄夜心头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可他抓不稳,就这样隐没了,看着眼前的唐诗,他整个人都恍惚了几分。
  为什么…再见面,会是这样拔剑张弩的画面?
  五年了…磨灭了所有爱,剩下那些走投无路的恨,若是燃烧起来,该有多触目惊心?
  他该恨她的,她害死了安谧,害死了安谧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她也会用同样的眼神来看他?唐诗,你这个杀人凶手,凭什么!
  薄夜心口钝痛,上前狠狠拽住了唐诗的衣领,“你这种女人,哪怕亲手送去别人床上,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不是么?”唐诗咯咯笑起来,“你的狠五年前我就体验过了,现在这些都已经不痛不痒了。”
  说完话她睁开眼睛,用那种疲惫麻木的眼神望向薄夜。
  这副残破的身躯到底还能承受多少爱恨情仇?薄夜,我这辈子都已经不完整了,那我也不介意破罐子摔得更彻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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