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涂芩有时候会觉得,人的一生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定型了。
他们的父母,他们的成长环境,他们幼年什么都不懂的时期受到的那些伤害或者那些宠爱,就是他们今后路上的指路牌。
明知道哪里是错,但是仍然会忍不住一脚踏进去。
姚零零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非常不公平,因为她们的原生家庭不够幸福,父母不是人格健全的成年人,所以长大了,离幸福的路就会比普通人更远。
很多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很少的人,哪怕走到了,也精疲力尽,或者发现那些所谓幸福的结局,其实也并不是他们的归宿。
涂芩倒立着看着落地窗外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大年初二凌晨六点钟,那棵树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安静地回看她。
门外突然传来了关门声,涂芩吓了一跳,手一滑差点整个人砸地上。
手忙脚乱地站直,她又看了眼时间,真的是六点多,六点半都不到。才两天,她不习惯这层楼还住了其他人,而且这人出门的时间点也非常诡异,她会在这个时间点做运动,是因为她昨天晚上通宵码字还没睡,那么对面那个谢大船这个时间点关门,是出门还是进门。
不管出门进门都挺奇怪的。
年三十那场大雪一直到年初一中午才算完全停了,墨市这个不南不北没有暖气却偏偏还会下雪的城市因为这场暴雪彻底瘫痪了,大年初一初二谁都没办法出门拜年,小区砸坏的车子和室外机都没人能来修。
所以对面的谢大船这个时间点出去是要做什么?
涂芩给自己找了偷看监控的由,点开了门锁监控。
居然是进门,谢斋舲裹得严严实实的拿着一袋东西开锁进门,塑料袋上印着益民药房的字样。
涂芩微微蹙眉,又发烧了?
他这个发烧频率,是不是有免疫系统的问题,不过年三十那个晚上看他的脸色和体型,又不太像是病秧子。
涂芩你是不是真的神经病,早上六点半蹲在门口拿着手机看监控还放大想看看对方脸色的行为,是不是特别像变态。
但是作为一个作者,一个编剧,那么具有故事性的人设就住在她对面,她很难控制住好奇心来着。
涂芩你就承认其实就是对方很帅性格是你的菜不行吗?
当然不行。
涂芩自我挣扎了一下,智回炉,她退出app正想站起来,app的却显示,门口有活动迹象。
涂芩一怔,再次点开监控。
谢斋舲又走了出来,不过没有刚才包裹得那么严实,他脱掉了外套,穿了一件咖啡色的半领毛衣,一条深灰色休闲裤,脚上是一双拖鞋。
他先是在自己家201的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去了202,但是打开门,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没进去。
涂芩监控里看不清楚,只看到他在202门口停了一会,就又回到了201门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家。
走了两步走到她家门口。
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眼手机。
接着走回到201。
涂芩打开门。
她不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今天一天都别想码字了,这不得好奇一年。
谢斋舲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眼瞳都因为惊吓缩了一下。
“你……”他嗓子是哑的,清了清嗓子
,“你好。”
涂芩:“……”
还好不是新年快乐。
“我这个门有监控。”涂芩指了指门锁,“要是有人在门口徘徊,我手机会报警。”
谢斋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烧了,反应有些慢,没有马上解她的意思,点点头,附和:“一个人住是得注意安全。”
涂芩:“……”
谢斋舲这才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抱歉,吵醒你。”
“没事。”涂芩没解释自己根本没睡,问,“你找我?”
“我想问问你家有没有布洛芬。”谢斋舲说,“门口药房没货了。”
第13章 树下有人。
果然是又发烧了,涂芩看着谢斋舲泛红的眼角,点头:“有的,你是发烧了对吧?我这里还有维生素c和退烧贴,要不要?”
“不用,其他都买了。”谢斋舲清了清嗓子,“谢谢。”
“你等我一下。”涂芩退了回去,虚掩了门跑储物柜拿药。
怎么说呢,涂芩一边拿药一边想着谢斋舲稍微有些贴身的咖啡色毛衣,是不是体脂率低的人免疫力比较差,所以才经常发烧。
把一盒布洛芬递给谢斋舲之后,她又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脸,总觉得他这次发烧比之前两次她看到的要严重,所以她补了一句:“烧太厉害的话,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谢斋舲反应明显慢半拍,顿了下才点了点头,再次道谢:“谢谢。”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怪可怜的。
涂芩笑了笑,关门前跟他说:“多喝热水。”
谢斋舲又是慢半拍的,等人门都关上了才又说了一句,谢谢。
他是经常发烧的,别人焦虑症状都是呕吐呼吸急促或者其他的激烈反应,他不是,他身体里面有个温度开关,任何焦虑情绪都能触发开关,打开了,他就会开始安静地发烧。
不过都不是高烧,三十八度上下,人也不会特别难受,只是容易累,没力气。
但这次不太一样,他一整晚都在噩梦里徘徊,梦到楼下的银杏树,梦到了那个十岁孩子背著书包跑走的背影,还梦到自己脑子里想像的一直没有消失过的孩子的哭声。浑身湿透了两三次,实在撑不住了才搜了搜附近还开着的药房,出门的时候腿软得跟面条一样,上个两层楼停了四五次。
到家准备吃药才发现袋子里没有退烧药,他被烧成浆糊的脑子半天才回忆起来药店的人似乎是跟他说最近感冒的人多,过年工人放假,退烧药店里还没来得及补之类的。
他第一反应是去看看另外两间屋子有没有药,打开一扇门才想起除了自己现在住的这套,另外两套一个是毛坯房一个是比毛坯房还糟糕的出租屋,不太可能有药。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想去敲隔壁涂芩的门,人都快走到了才想起来现在是凌晨,不是一个年轻人在节假日里会醒的时间,只能又转身。
更晕了,他觉得自己再转一圈就可以直接栽倒到地上了。
他没穿外套,这地面还是大石的,摔下去不是摔死就是冻死。
也不错,就是会吓着邻居。
哦不行。
会影响房价。
谢斋舲的脑子已经彻底烧糊涂了,看到203突然开门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
但是应该不是。
他的幻觉没有那么丰富的想像力,也不会想到年三十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现在会穿着一条画满草莓的毛茸茸长裙站在这里,草莓上头还贴着毛茸茸的芒果。
非常非现实的裙子。
他这种做陶喜欢天马行空的人都想不到的配图。
所以这之后的对话,他满眼都是带着芒果头的草莓,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手里就多了一盒布洛芬。
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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