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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卢玖儿循声望去,是戚博文。
  七少爷的牛头脾气哪里是肯听污言秽语的,只见他唤人将宅门开了,然后亲自拎了桶轮回水直往叫嚣的人身上泼去。舒姓弟兄子侄连忙作鸟兽散急避开去。
  戚博文见带头骂得最欢的舒家么弟落了单,一个箭步就窜上去拳打脚踢起来。旁边人见状,想要去帮架,石头赶忙带人多拎几桶轮回水作势要泼吓阻对方。
  舒家么弟舒有海一个没留神,胸膛肚子腿脚上都挨了几下,脸上还吃了两拳,颊面也被指甲带划花了,沁带着血丝。但他终究已是十八岁之身,被打到也只不过是乘其不备而已。待得他回过神来,戚博文哪里还能再得手。
  “他娘的戚博文!你就一狗雄,学逞什么英雄!”舒有海双手制住他乱挥的拳头。
  戚博文怒目圆睁,手脚虽受限制止,但仍然挣扎乱挥。“你听好了,我不屑当英雄,就是要来揍你而已!好叫你知道尊重是什么!”
  舒有海闻言讥笑道:“你知道尊重是什么,就不会去欺负你二娘了……”
  “呸!那女人才不是我娘!你们都是心肝烂透的恶人!”戚博文力抵不过,也不嫌舒有海身上沾了尿水一股骚味,朝着他手腕处张口便狠咬。
  舒有海一痛之下气炸了,一把将戚博文甩按在地上,怒拳猛朝他脸上身上捶击。
  “不教训你不行!就让我教你学学做人!”
  事情发生得太快,石头和护院们都来不及阻止,待得反应过来上前拉开两人的时候,戚博文身上已经挂了重彩,娇嫩的皮肤青紫立显。
  他痛得被人掺扶着还直不起腰来,但气势未弱,嘶声竭力地吼道:
  “你们要再敢来,便不是泼水和泼尿如此简单了!再有下次,就浇火油!烧死你们!听见没有!”
  巡街的差役早就到了附近,跟着围观的街坊邻里闲扯旁观。这下见骂也骂了,打也打完,便和事佬般地出场挥挥赶赶,将聚集的人群给哄散了。
  扒在屋檐上的两人原本屏了气息全神贯注,这下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戚家盛见七弟几乎是被人抬着进的宅门,不由得轻叹一声。“刚才几下似乎打得挺狠,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筋动骨。这下五房心疼,二房又得遭殃了。”
  冤冤相报没完没了。不过,这样倒是最好了,省得两人又闲得发慌来算计他。
  卢玖儿目送着一行人远去,侧首问他:“你家向来如此这般没个消停的吗?”
  寻常人家吵吵闹闹也罢,那也就只是嘴角之争,但这宅里可是往死里去闹腾呢。
  “此非我家。”戚家盛摇头摆手,板起了面孔,转过身扶住竹梯,老乌龟似地慢腾腾颤巍巍地下到地上。他抬头仰视玖儿,唇边扬起的弧道又冷又讥讽。
  “玖儿,老头子快回来了。”
  “嗯?”玖儿探头看他,“什么?”
  第35章 七 作妖的二姨奶奶(中)
  老头子,是指戚老爷吧?
  “且看着吧,”戚家盛冷笑着,缓缓地道:“在他回来之前,肯定有人按捺不住,要再唱上一台大戏的。”
  玖儿回眸再度望向外街宽巷。有仆人拎了净水洒扫门前,来往的行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安宁。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风吹来过,拂动他的衣衫后,再略过她的秀发。
  “起风了。”
  有一片飞絮伴风而来,卢玖儿伸手想抓,却没抓住。
  远处天边有云,越浓越重,似要乘风席卷而至。
  山雨欲来,风灌满楼。
  血气方刚的无赖少年下手真是狠。嘴上说着什么亲戚舅子,拳打脚踢时真当仇人般血红着眼往死里去弄。
  戚博文起先还强忍着装着,后面实在是不行了直嚷疼痛。宅里请了平安堂的坐堂大夫来看诊,看了都说是打得太狠了,肋骨裂了一根,尚好还没断开伤及心肺。最后给公子爷固定包扎好,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再让人去药堂捡药回来熬好喝。
  五姨奶奶急得直掉泪,又派人多请了两名大夫来看,都是一样的诊断,说是好好躺在床上将养便无大碍,这才稍稍安心些许。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日,五姨奶奶直想将儿子绑在床上休养个一年半载的。派下人到欧阳夫子处告了假,夫子吹胡子瞪眼睛。
  “也就是个肋骨裂了,又不是手断眼瞎。即使躺在床上也能读书!”
  于是挑了好一些书卷给人带回去,还让来人将话原封不动地转述。
  “这段时日必须下要求,每天至少读半卷,写一篇阅卷手记交上来。”
  那仆从战战兢兢地到五姨奶奶面前照样把话回了。戚博文听闻后哪里轻易肯答应,少不得又赖在母亲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
  七少爷的课业虽停了,但欧阳斋还是老时辰开堂讲习,这下是给卢玖儿开小灶散福利了。反正宅里供养的束修照付,夫子的讲学照上,便算不得是懒在宅里白吃白喝了。
  七月的雷雨天气频繁。上一刻还是阳光普照,转眼间便乌云袭至,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屋檐下的的横梁齐齐站了排躲雨的鸟雀,一只只湿漉漉呆在那里摇头摆翅、振羽抖水,模样既可怜又可爱。
  一德书院的周文山院士与欧阳斋交浅言深,短短数月便多次盛意相邀诗聚、文聚、茶聚等,几乎将读书人的玩意儿都轮了个遍。最后见欧阳斋仍然不动声息,终于忍不住主动伸出橄榄枝,重礼聘请他入院任教。欧阳斋婉言拒绝。
  “当年落泊之际幸得东家仗义相助,聘任作启蒙先生,眼下尚未满两三载,实在不好轻言辞去。还望见谅。”
  周文山顿感惋惜不已。“此邀请长期有效,只等尔首肯而已。盼切莫因此而断了联系。”
  自此后,两人仍然君子相交,不绝往来。
  卢玖儿每日持续不断整理滕写手记,还得到欧阳斋精心调教指点,学问进步神速,宛如江河奔流,日进千里。
  宅里几乎见不着戚家盛的人影,更遑论是卫子谦了。除了县试放榜时还听到过他的消息,接下来的日子,便与戚家盛一道,消声匿迹起来。
  前段时间碰到卫二哥时有问起,说是要乘势而上赶考府学,因着时日短课业重,所以连他们几兄弟的面也不多见,只顾着埋首书堆里了。
  卢玖儿挑了两块七少爷赏下的上好徽墨托卫二哥转送卫子谦。这种墨块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一点如漆,也是她的心头所好。古曰宝剑赠英雄,她是好墨赠书生,当是顺祝他早日金榜提名前程锦绣了。
  苏杭有快船捎来家书,戚老爷的归期终于定下了,约莫再五十天左右便能到步。
  戚宅上下的笑语欢声多了,但背后的却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气氛。有人数着指头盼着家主早日归来,也有人加紧了谋划的步伐。
  当戚博文可以活蹦乱跳地追着石头要练武的时候,官府派衙役来通传,说是涉嫌谋杀七少爷的阿吉抓到了,让翊日派人到衙门去认人。五姨奶奶不惊不躁,似是早知道会有此消息。但当翊日宅里还未来得及安排人前去的时候,便又传来另一个消息,让闻言者皆大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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