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一副大哥哥的关怀模样:“所以说,阿玖你日后定要挑个知根底的,最好是已经与他处上数年,摸清熟透其脾性与品德,方才不容易嫁错人呢。”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厮明显不是君子。卢玖儿面不改色拍掉他的爪子。
“你的意思是,如你这般的?”脸皮恁厚,兜兜转转称赞起自己来了。
“阿玖,要说这世间好男子,实则廖廖无几,而我是其中之一。”卫子谦腰杆挺得笔直,神情自信凛然。
他从来不懂自谦为何物,只知道该表现时就要好好表现。“不成!为你日后的终身幸福着想,还是待你找到好儿郎嫁了后,我再考虑婚姻之事好了。”
卢玖儿眉头一跳。“为何?”
卫子谦认真地解释道:“虽说你现下条件好了些,但能选择嫁的门第不高,十有八九婚姻不如意。届时若是没有合适的,看在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份上,我便委屈一些娶你过门便是。”
真是……伟大的情操啊!
卢玖儿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字一顿冷笑道:“多、谢、了!”
卫婶知道你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宣告不婚么。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样的话一旦搁出去,她的闺誉还要不要,而且卫婶也会拿刀子追她索要可心的儿媳妇吧。
“大恩不言谢。”某厮闲闲地挥挥手,“反正这话你就记在心上,不担心,凡事有哥在!”
卢玖儿别过脸去,不想再跟他在这问题上鬼扯,省得隐忍不住失了仪态掐死他。
第68章 四 闲作画的卫子谦(下)
“那‘会员制’若是二哥感兴趣,你等会儿便拿些章程回去给他看。反正这事儿推出去后,对铺子而言那好处是多于坏处的。他若是有什么琢磨不明白的,便告诉我,我抽空去跟他做解说。提前做好预防也是好的。”
商场上的事宜讯息万变,此时已可预料吴系的食肆计划是不可能达到预期的了,就不知道下一次要下手的是哪一行。
卫子谦见她说得认真凝重,不由问道:“怎么说?”
卢玖儿略为沉吟,想到珠玉联璧的变故,她心念一转,道:“是这样子的……”
她从资料里抽出两名吴姓一系店铺的名单,递给他细看,边娓娓道出先前查探到和已经证实了的情况。
卫子谦似是漫不经心地翻阅,实质一目十行,默背入心。
“难怪说穷者越穷,富者越富,这些门道普通平头百姓又哪里懂得。”他摇头叹息道,将名单放回案上,“还好当年选择走的是读书路子,否则以我这老实巴交的品性,真放在商场上早被鲸吞得一干二净了罢。”
老实巴交……这话是认真的么。
卢玖儿面无表情,只眉梢略为翘了翘。
“说起这事,倒想起阿盛来了。”卫子谦语气满是怀念,“说好的两三年便回来,这下期限到了,人却是影儿信儿都没个踪影。”
戚家大少爷哪。卢玖儿点点头。“他年前回来过,但只待了十来天,时间也不够来回,便直接在靠近码头的十三行置换了货物,便又赶船出海了。”
“怎么我一无所知?”卫子谦大吃一惊,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在码头驿站传了信回来,你那封应该是送到卫二哥那处。”卢玖儿笑笑。
“呃,许是当时在京中备考,没有收到罢。”卫子谦尴尬道,“那他这一趟是何时归航?”
“这趟去得不远,就只到暹罗。”该是发现到大商机,所以直奔那国度去了。
“那便好。”卫子谦笑道。人安全便好,能早些回来更好。
想罢,他将思绪丢了开去,重新审视案上的作品。这画功虽然丢了不少时日,但捡回来一瞅还是上得了台面的。卫子谦暗暗得意。
“阿玖,这画作你打算挂在哪里?”
“没打算,收起来便是。”
卫子谦连声抗议,大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好的作品,你怎么能不挂出来与人分享!”
“好作品?”她偏头回忆了下,道,“不是说这画功太差,只画得我六分貌美么?”
“……”那是谦虚之辞。
“既然画得丑了,何必挂出来天天膈应。我还不如多瞅瞅镜子呢。”她话语落下,顺道伸手摸了下滑如凝脂的粉颊。
“……”反驳不了,心口很堵,感觉要内伤了。
对付厚颜之人的最好办法,便是要比他更厚脸皮。看不憋死他!
见着卫子谦被噎得哑口无言,卢玖儿无比心情愉悦畅快。她施施然转身,返回到美人靠上举卷复阅。
嗯,今日天气确实不错。
是夜,卫宅客厢。
在外奔波一天的卿墨未待休歇,便被闯进来的人塞了两张纸。他拈着新墨未干的字迹,一脸询问望向卫子谦。
“这就是六王爷敛财的手段之一。”
哦!那又与他何干。
“我们南下的目的,是追查‘蛰猎’失控的缘由,清理门户以及重整旗鼓。”卿墨提醒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只要完成了这项任务,他便可以回京覆命去了,才不想一波三折,在这暑热湿重的南方无端白事待上三五年。
“你说,那钱财都干什么去了?”卫子谦微微阖眸,思索飞快。
“那你说,皇亲国戚京官县丞,哪个不贪财?”美婢娇妾,锦衣玉食,奢侈无度,都是要用银两供养的。
“但他自有属地,没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将手伸到省府城里来。”而且用这种避人耳目的方式,还派了死士护航。除非——
卿墨见他凝重的模样,觉得好笑,随口道:“难道他还想谋朝散位不成。”
卫子谦倏然睁眼,锐利的芒光盯着他。
看到他的模样,卿墨哑口无言,顿时如坐针毡,口干舌躁起来。
不会吧……他也就是顺口一说……
“当初‘蛰猎’的设立,不正是防着这些破事儿么?”
天子监视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本就是公开却不能说穿的秘密。被监视的人即使再不愿不快,为表忠心无二,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可是这六王爷的爪牙,却肥了胆子,动手搅得‘蛰猎’近乎倾覆——
放狗咬人,狗主岂能不知。既然他知而行之,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那可恶的黄雀实在死不足惜!”卿墨咬牙。
卫子谦望向他,问道:“新一批的雀鸟何时到步?”
接下来要如何部署,还得看手里有多少可用的棋子。特殊时期为预防万一,已经向上头申请了新人南下,原来剩下的旧员全部遣返上京回炉敲打。
“这信函才发出几天,总得还要些时日的。”
当时他俩孤身深入,愣是一人没带,是不是过于托大了。卿墨不禁挠了挠下巴思索着。
卫子谦看懂了他的表情,笑道:“人多目标大,更容易打草惊蛇。”
“那接下来,该是如何?”
反正主使是脑子,监护是手脚,他只管指哪儿打哪儿便是。
卫子谦目光落在名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