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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九天揽月 第89节

  这样的皇帝,也太好笑了点!
  但李秋眠心细如发,在朝野间经营多年,既对皇帝有这样的顾虑,只能说明,这个皇帝现在真可能有这样的心态。
  “那我们就去一趟。”
  苏寒山笑过之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反正只要我们从总舵出发了,就算是给了他面子,如果半途遇到什么截击,导致我们去不成,那也怪不到我们了。”
  司徒中夏说道:“但是皇宫周边十里之地,我们各方都没有在明面上放置多少人手,你们离开总舵之后,我们只能由少量人去护送。”
  “史弥远和旷古堂,却可以占据主动,早作安排,很难说会有多少人来埋伏截杀。”
  司徒中夏很郑重的盯着苏寒山,“上一回你是奇兵天降,事先没有人猜到会有你这样的高手,突然参与进去,但是这一回,他们已经可以把你的实力计算进去,给出足够有威胁的布置。”
  苏寒山泰然自若,以沉静而坚定的口吻说道:“任何人的一生都要经历莫测的风险,何况是我们这样与武为伴,以武为乐的人。”
  “反正是我认定的敌人,迟早都要再跟他们斗斗,就顺水推舟,借这个机会一试,又有何妨?”
  他笑了起来,“再说,他们也未必算得准我们的实力。”
  张叔微得到提醒,想起一事,说道:“寒山前一阵子给你们的那几篇心法,你们修炼的效果如何?”
  苏寒山知道孟昭宣病重将归,风波将起的消息之后,自己在苦舟阁练功之余,默写出了几篇心法,赠给李秋眠,让他找人修炼。
  不过,鉴于之前扶摇山也曾经有内部消息走漏的事情发生,这个心法,暂时没有传播太多。
  文韬心法,只给了李朝阳修炼,是把他喊来苦舟阁,背熟了之后,就直接将抄本毁去。
  武韬心法,也仅有司徒中夏习得。
  “还是不能达到苏老弟说过的那种效果。”
  司徒中夏说道,“如果仅仅是利用这几套心法,来转换内力属性,那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我们足以掌握。”
  “但是布阵之后,我们试验了一下,发现要是面对宗师级高手的冲击,文韬和武韬这两个位置,需要极高的熟练度。”
  “文韬理气不乱,才能让布阵的每一人,都及时借用天地精气的力量,武韬重振斗志,整合不散,才能承受宗师级高手的高速频繁攻击。”
  “别说朝阳那小子了,就算我自己,要能够真正胜任阵法中的职责,恐怕也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当初苏寒山参与布阵的时候,文韬武韬,是陈祖恩和金连城负责,对于阵法精熟的程度,自然不必多提。
  后来,苏寒山虽然得以阅览全套心法,依次体验过六韬之用,却没有机会再次布成完整阵形,倒是把运用这套阵法的要求,看得太简单了。
  “虽然不能长久维持,但是至少在刚布阵的一两招内,你们还能借助阵法,发挥出宗师级的力量吧。”
  苏寒山继续问道,“如果面对的不是宗师级强者,你们维持天地精气不散的时间,应该还可以更长?”
  司徒中夏咕噜了一口酒,咂摸着嘴,点头道:“确实,这六种心法的神妙之处,实在是难以言喻。”
  “那也就够了。”
  苏寒山笑了起来,“至少司徒老哥你带上这个阵,跟郑道再度交手的话,应该足以稳占上风,要是对上其他人,更是嘎嘎乱杀了。”
  李秋眠说道:“赵离宗倘若出手,我会亲自牵制,但相府损了七派精锐之后,这回多半会动用真正底蕴,这才是我最捉摸不透的地方。”
  张叔微淡然道:“那干脆不要多想,平白浪费精神,最近这几天你也好好休养,不要耗费功力压制寒山的内力了。”
  “老爷子别光说别人。”
  苏寒山说道,“你运针之时,同样极耗心神,其他时间又一直在推演种种典籍理论,也该减轻一点负担,之后每天一个时辰的辅助,就也还是让我自己练吧。”
  张叔微摇头道:“就是下针和拔针之间,注目观察一个时辰的变化而已,望闻问切是大夫的基本功,这种程度,老夫少年的时候就习惯了。”
  苏寒山也不多劝,只是把手上几本册子叠在一起,竖起来在桌面上碰了碰,将边缘处对齐。
  “今天我是该体验练脾的秘诀,老爷子先看看我自己练会怎么样。”
  说话同时,他回手轻点了自己胸腹之间几个穴位,缓缓闭眼,似乎正在品味一篇绝美的文章。
  张叔微看到他点的那几个穴位,已然动容,又很快看到了更明显的变化。
  苏寒山那清秀的面上,肤质变得莹润如玉,白皙剔透,眉发睫毛,更被衬出纯粹墨色,而两颊与耳垂处,则微微泛起红润的血气。
  别人恍然一眼看去,只觉得这人已经化身玉像,纯净不染浊流,细看,却又保留着人的生机与灵动。
  脾脏,在五行之中属土,如地储水,能够储血、造血,清除人体血质中的衰朽之气,还能够抵抗病疫,返补元气。
  半刻后,苏寒山自己睁开眼睛,笑问道:“如何?”
  “针术的奥妙,不但是体表下针的位置要准,入体的走向、下针的长短,弹颤捻拔,疏密节奏,无一不讲究要因时而变。”
  张叔微缓缓的吐息,呢喃道,“你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已经可以用点穴手段,模拟出针术的效果……”
  李秋眠眼中精光闪闪,抚须沉吟,接话道:“不止,他刚才的点穴法,还仿出了压制自身内力的效果。”
  “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掌控诸般气机,自然要比你们两位更细致些,不过这也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对别人,我就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了。”
  苏寒山对自己能够达成这个效果,其实也非常高兴,“因为不是靠外部干涉,所以我每天可以在这个状态保持更长的时间。”
  “如果遇到变故,也只需自己一按丹田,就可以冲开几个穴位的桎梏。”
  张叔微叹了一声,赞道:“知道你自幼勤修不辍,把内气练成本能,所以,我已经尽量高估你对各种内力特质的敏锐程度,想不到还是有点低估了你。”
  按理说,内力炼成本能,通行周身,氤氲不滞,是苏寒山十岁左右,就该拥有的成果,这么多年下来,应该早已习惯,不足以刺激他产生更多的感悟。
  就算有了侧重身体其他部位的练功秘诀,也需要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的深入下去,才有所成。
  苏寒山的表现,却完全超出张叔微的预估。
  那是因为张叔微不知道,苏寒山曾经瘫痪了五年。
  那五年里持续的磨砺,保住了他的根基,却根本没有机会,深入体验到什么周身气息流转圆融的感觉。
  如果说一般人拥有的潜能,在临近宗师境界的时候,用针术去配合开发,可以比喻成开山采矿。
  那么苏寒山的潜力,更像是被死死压住的火山岩浆,被压同时,又一直在积累。
  当他遇上这个世界百花齐放的武学秘诀后,方方面面的感悟,纷至沓来,不断刺激着他的潜质。
  就像是一座火山,正在复活!
  第106章 生杀予夺,妖龙唐魂
  “事情已经办妥了,皇帝决定七日之后,召见张叔微和苏寒山。”
  史弥远的庄园,占地千亩,内有金碧辉煌处,享用不尽,有奢靡歌舞处,亭台楼榭,也有庄严佛堂,用来供奉灵位,有池中高台,用于演武。
  但他每次与亲近之人会谈的时候,总是喜欢选在“乘黄居”内。
  乘黄,是长寿的象征,《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
  这座大厅之中,三面挂画,挂的都是寿仙送桃、王母请宴、弥勒赠丹,墙角处的木架子上,摆的也都是种种寓意长寿的雕像。
  地面正中间放了一座香炉,青烟袅袅,散发出浓而不呛的檀香味道。
  史弥远坐在主位之上,身后陪立着两位侍女。
  赵离宗和丁大全带来的人,则分处于左右两侧,各自安坐。
  刚刚开口说话的人,正是丁大全。
  这个人果然正如传闻中所说,脸皮发蓝,而且是如同寺庙里那种金刚天王护法,呈现出非常深沉的一种靛蓝的颜色。
  但是他的相貌,并不像那些惧恨他的百姓暗中流传的一样,獠牙外翻,丑陋如鬼。
  相反,他五官端正,双眉修长,双眼凛凛有神,上唇的两撇胡须分开左右,下巴的胡须柔顺下垂。
  这样的相貌,让他的肤色也不显得那么吓人了,反而产生一种独特的威严,如同那些佛经志怪故事中,专门缉拿恶鬼、惩戒妖魔的天官神将。
  皇帝之所以也那么亲近他,跟他这样的相貌气质,也有不小的关系。
  也许在皇帝心里,有这样威风凛凛、天生异象的神官陪同,观览寺庙,处理朝政,正是他作为一个明君的佐证。
  民间不是有传说,当年的龙图阁大学士、开封府尹包拯,也是天生异象,脸上黑如木炭,额头还有一轮月牙吗?
  可惜,包拯和丁大全在真正的心性品格上,却是天差地别,截然相反的人物。
  “七天的时间。”
  史弥远声音有些低哑,慢悠悠的说道,“离宗啊,这七天里,够不够你筹备出一场万无一失的伏杀?”
  赵离宗不温不火的说道:“七天还是太紧了些,倘若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可以让旷古堂在各地的高手,都完成手上的事情交接,然后聚拢到临安城来,毕其功于一役。”
  “这……”
  丁大全微微一笑,接话说道,“赵总堂主,要是拖延那么久,不但孟昭宣要回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牛鬼蛇神涌入临安,只怕到时候局势更乱,更难做到万无一失吧。”
  孟昭宣要回到临安,首先要得到皇帝的准许,但就算皇帝的秘旨已经送到了边境上,他也不是立刻就能动身的。
  从十余年前,蒙古汗国大举进攻南宋开始,孟昭宣接连于蕲州、江陵、黄州等地击退进犯的蒙古军,而后坐镇江陵,主持京西、两湖等地军务。
  对内,招抚北方各族壮士,编组新军,大兴屯田,兴修水利,部署纵深防御。
  对外,采取以攻为守的战术,常出精兵奇兵,攻袭蒙古占领区的砦栅,成功稳住襄阳、樊城、信阳等各处局势,然后分兵,增援淮南和川蜀之地。
  往后数年,又是他亲自领兵,才全面击退川蜀方面的敌军,使京湖和川蜀间的长江通道得以保全。
  有这么多年的威望累积、实际功勋,孟昭宣已是当之无愧的大元帅,而不仅仅是一地的主将。
  邻近北方的各地防务,全部都由他统筹调度,抚育百姓的许多事情,他也有权施政代管。
  所以得到旨意后,他仍需要好一段时间,来交代手头上的事情,仔细安排妥当,才能启程。
  估算下来,孟昭宣要抵达临安,至少还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但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拖到两三个月之后。
  赵离宗刚才那番话,实际就是说,七天后的事情,光凭他旷古堂办不下来。
  而丁大全这话,看似在挤兑赵离宗,却也在不动声色的提醒史弥远,不久后要有大事,不能拖得太久。
  “呵呵!”
  史弥远低笑两声,“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旷古堂家大业大,调动人手本就不易,真有那么长时间让你准备,扶摇山也大可召集更多帮手了。”
  “大全,你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缠,想要集中精力,主持大局,应对不久后的风波。”
  丁大全连忙说道:“相爷这是说的哪里话?相爷的大恩大德,下官三生难忘,不管是什么变局,都是相爷主持大局,下官只要听令办事,何须自己多此一举,施展些绝不如相爷的谋算呢?”
  “你不要急。”
  史弥远鸡皮般的手掌轻轻挥了挥,“你能主持大局,老夫才能安心,不用担心老夫对你有什么怀疑,咱们爷仨,早就已经亲如一家,休戚与共,何必再搞这些表面功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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