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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主文的NPC消极怠工了[快穿] 第330节

  装宋小鱼骗他,装药师骗他,好不容易做了谢春山,还是骗他。
  连死了,也要骗他。
  尾音到最后,又带了点微不可察的哽咽。
  谢枢微微抿唇,在舌尖尝到了一点艰涩的苦意。
  这可是游戏官方盖棺定论霁月光风的平芜君,他怎么会将平芜君欺负成这个样子?
  他拦住怀中的躯体,顺着脊椎一路安抚,小心又小心的哄:“真的,这回不骗你,是真的,你调转回头,我来找你,好不好?”
  萧芜推开他,与他对视:“届时你是什么身份,如何找我?”
  谢枢一卡壳,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萧芜定定的看着他,旋即垂下眸子,又露出了苦笑。
  “看,”他说,“你自己也不知道。”
  谢枢:“我知道。”
  66还未回话,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仅有猜测,但这回为了骗萧芜回去,谢枢依旧选择许下未必能应验的誓约。
  只是这回,他会全力履约。
  谢枢说:“我会是个普通人,没有修为,没有钱财,甚至可能没有身份,我进不去无妄宫,无妄宫太高了,我也找不到你,你是两道玄首,不是普通人想见就见的。”
  “但是,”谢枢平静道,“明年春日,云州庙会,我会站在那个卖面具的摊位前,等你来找我。”
  萧芜看着他,谢枢便也静静回望,不避不闪,不偏不让。
  萧芜闭上眼,指尖捻着袖口,几乎要将那布料揉烂了。
  长久的沉默后,萧芜哑声:“只这一次?”
  谢枢:“只这一次。”
  萧芜不说话了。
  此时已到了黄昏,谢枢微微抬头,头顶日光西斜,欲落不落。
  极北的白日总是格外短暂,再往后,雪原便要进入漫长的寒夜,风雪骤然变大,裹挟着大片大片的冰渣子,呼啸着穿过原野,恰似厉鬼哭嚎。
  而现实中,谢枢也已睡了昼夜,如今安眠药几乎失效,他身形渐渐变淡,也快醒来了。
  谢枢便推了萧芜一把:“仙君,我该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夜间风大,此处不是良善之地,待久了恐有风险。”
  “谢春山。”萧芜没动,他拉着谢枢的领子,与他重新相贴,下巴死死蹭在他的肩胛,如此偎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抵在谢枢耳边,咬牙道:“倘若这次你再敢骗我,倘若再敢骗我……”
  他语调转轻:“……我一定会恨死你的。”
  第285章 结局
  梦境消散前,谢枢揽过萧芜,在他的脸颊上浅浅落了一吻。
  他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恨我。”
  他的身形彻底消散了。
  萧芜在梦里定定的凝视了许久,醒来后拭过眼睫,抹掉了若有似无的一点湿意。
  他调转了车架。
  玄色车辇掠过茫茫雪原,从天空俯瞰,像在纯白素绢里拖出长长的墨线,在它身后,亘古不化的冰川折射出深蓝的光影。
  萧芜回到了无妄宫。
  谢春山的身体被安放回主殿之内,他的身体被照顾的很好,面色红润如常,表情温和平静,那双时常带笑的狐狸目阖起,唇角噙着安稳的笑意,如同陷入了长梦好眠之中。
  这身体,是吴不可用丹药吊着的。
  一日一副,价值千金。
  宫中最好的药都拿去炼了丹,都是极珍惜的天材地宝,甚至动用了宫内库存,以无妄宫的积累,也至多耗上几个月,这身体若是不能转醒,连无妄宫也供不起了。
  萧芜其实是明白的。
  他知道可能徒劳无功,枉费人力物力,只是徒劳的攥着手心里唯一能攥着的东西,然后注视着它像流沙一般,从指尖划走了。
  命数如此,强留不住。
  吴不可本就略秃的发型雪上加霜,他用尽毕生所学,也只能让身体勉强维持生机,却无法醒转,就在他快要将宫中所有库存薅秃的时候,萧芜道:“停了吧。”
  吴不可一愣:“什么?”
  萧芜:“停了吧。”
  语调平静淡定的可怕。
  彼时他正坐在床头,用一方锦帕替谢春山擦拭身体,谢春山仍是穿着宫主服饰,他的皮肤依然温热,心脏依旧在身躯里跳动,而萧芜依旧一身白衣,作仙君装扮,面容冷淡一如当年,就仿佛一切从未变过,谢春山依旧是魔门宫主,萧芜也不曾问鼎两道玄首,他们会度过一个平和安宁的午后,谢春山会在凌霄花架下摇扇子,而萧芜会吃松鼠鳜鱼。
  吴不可恭顺低头:“……请宫主明示,何时停?”
  萧芜替谢春山掖好被褥:“……今日。”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可吐出这简简单单,思考过无数次的两个字,却耗尽了他的力气。
  “是。”
  吴不可行礼,躬身退下了。
  他带上门是最后看了一眼,夕阳自窗棂落下金棕的暗影,白衣仙君的身形隐在纱幔之后,如一尊凝固的雕塑。
  修士五感远超常人,萧芜坐在床头,能察觉到身边躯体的心脏渐渐停跳,呼吸渐渐停止,体温渐渐冰冷。
  他碰了碰谢春山的手指,比极北的雪还要凉。
  尸身敛进了棺椁之中,葬在了无妄山下。
  历代无妄宫主多不得好死,年迈力竭后便被新人取而代之,故而数百年来,没有一个宫主有坟冢墓地。
  谢春山是个例外。
  他不但有墓地,有坟冢,还有扶灵的人,萧芜通身缟素,白布叠成三指宽的带子系过额头,随着队伍一路走到灵前。
  魔宫从未办过丧事,司仪是从山下城镇里请来的,老先生听说是魔宫办事,下得两股战战,一路相处下来,却发现主事的宫主年轻俊俏,人也分外好说话,只有一点,他不肯在碑上刻名,也不肯上香跪拜。
  或许是因为虽然身躯埋葬了,可萧芜从不信谢春山死了,在民间朴素的风俗里,一旦碑上刻下姓名,后人再上香祭拜,便是真真正正的阴阳两隔了。
  而后,萧芜便开始着手整顿仙魔两道。
  无妄宫中的魔修定了新的规矩,倘若烧杀抢掠,为非作歹,自有宫主出手料理,一时间魔修们战战兢兢,像之前宋小鱼遇见的,抢强良家子作仆役的事情,是再也没有了。
  而后,萧芜去了趟上陵宗。
  他依旧带着谢春山扣上的纯白斗笠,孤身闯过护山大阵,面见宗主萧叙。
  苍山道人的罪行披露于世,宗门内部自行整顿,一切完成后,萧芜离开了无妄宫。
  他开始周游四海,做了无名散修。
  因着谢春山总说终南山,他在终南山中置办了一处草庐,尝试着种上鲜花,兰草娇贵,萧芜养死了不知道多少盆,才掌握浇花的技巧,来年春日,他院中的花已经开的和谢春山的庭院一样漂亮了。
  他甚至学会了喝酒。
  谢春山爱喝的桃花酿,萧芜带了几坛出来,最开始喝的时候浅尝辄止,会呛到咳嗽,腹诽为什么谢春山爱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但是渐渐的,萧芜便得了趣味。
  醉后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偶尔醉的天地不知,便会幻视谢春山就在眼前,正笑眯眯的摇着扇子,与他举杯共饮。
  实在寂寞的时候,萧芜会去云州。
  云州是天下最大的几座城池之一,商旅不绝,格外热闹,萧芜会去他和谢春山吃过的茶馆,坐在他和谢春山坐过的位置,从窗户俯瞰云州城里人来人往,然后点一条和谢春山一起吃过的松鼠鳜鱼。
  临近庙会的时候,云州城里热闹的起来。
  贩夫走卒自四海云集而来,歇脚的路人,看热闹的游客,将城里挤的水泄不通,卖糖画糖葫芦的店家提前打出招牌,一切的一切,都欣欣向荣,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萧芜便不愿意回终南山了。
  那草庐太冷,太安静,四处仅有鸟鸣虫躁,夜深人静时,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他便在客栈里开了间上房。
  店小二问他住到何时,萧芜想了想,说:“庙会结束。”
  庙会结束,他或许能遇见谢春山,若能遇见,便和他一起回无妄宫或是终南山,若不能遇见……
  萧芜也不知道。
  他下意识拒绝那种可能,连想也不愿意想。
  萧芜在城中住下。
  庙会日期一天天接近,云州城里游人如织,而萧芜日渐焦虑,他也不知在焦虑什么,只是坐卧难安,烦躁的不行,只能沿着中轴线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被人群裹挟着向前,像洪流中的一叶孤舟,找不到可供固定的锚。
  于是他开始喝酒。
  遍寻城中酒馆,从夜里喝到白昼,喝的晨昏颠倒,日月不知,仿佛这样,才能逃避心中不愿意看见的那个可能。
  萧芜想,当他还在上陵宗做玄首的时候,大抵没有哪个师兄弟能想到,秉持清规戒律滴酒不沾的平芜君,能喝下这么多的酒。
  萧芜自己也不知道。
  某日夜晚,他醉后昏沉,被窗外鸣鼓惊起,推窗看去,户户张灯结彩,于是恍然,庙会的日期到了。
  玉壶光转,玉龙灯昼,萧芜寻到了面具摊前。
  那老板手里笔墨不歇,朱漆点上彩面,不多时便变出了几张狐狸面,人们高高兴兴的付款,带上,离开,而萧芜立在原地,瞧见了三五个戴面具的男子。
  他一个个的看过去。
  这个身量太矮,那个还是孩子,这个仪态不端,那个举止放荡。
  没有一个是他的谢春山。
  他不知在光影里等了多久,等到面具换了两拨,等到夜色深沉,行人渐渐散去,等到几乎不抱希望,却忽而在长街尽头,瞧见了个戴狐狸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身量颀长,一身玄色滚金边的袍衫,手持一柄竹骨折扇,也正四下张望,像是寻着什么人。
  萧芜便向他走去。
  他心生畏惧,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不敢上前问,只敢远远坠在后头,将人从头打量到脚,像是要从每一处细节找到他就是谢春山的佐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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