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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主文的NPC消极怠工了[快穿] 第435节

  戚晏颔首:“二皇子……待我很好。”
  他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详细说了,戚琛略略松了口气,思索良久:“看样子,二殿下所图不浅,是看上了你的如今势单力薄,没有利益纠葛,才学又不错……只是……”
  他沉默片刻:“二皇子如果是想借你的手做事,等日后局面已定,你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戚晏同样沉默,片刻后又释然道:“我明白的。”
  他的身份,最适合做殿下清扫障碍的一把刀。
  萧绍想要登基,势必要清理太子党残余势力,或许还要对各地的世家动手,届时注定血流成河,他需要一把趁手的刀。
  戚晏不介意做刀,大梁到如今,各势力盘根错节,附骨之疽,需要有人下狠手剜出来,才能重现生机。
  只是……
  只是跟了二殿下,他便做不了清流纯臣,日后清算起来,青史之中的奸佞传里,说不得有他一笔。
  至于再之后,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等二殿下荣登大宝,染血的刀,便不适合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一套流程在史书上反复出现,戚晏已很是熟悉。
  他看着父亲苍老担忧的面庞,便故作轻松道:“落到这个地步,还谈什么以后,这世道也没容不下清流纯臣,与其被诬陷,不如做个做实事的奸佞,至于结局如何……”
  戚晏笑了笑:“或许殿下开恩念旧,到时候给我一笔钱,放我回乡养老,我就带着您的骨灰,周游南北,去看看没看过的风景。”
  戚琛却没笑。
  他们都知道,君王的刀,比其赐金放还回乡养老,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折断。
  但戚晏不提,戚琛就没再说话,他摸了摸幼子的头发,笑道:“是,我是罪人,入不得家族墓地,如果那时候你帮我洗清了罪名,就给我立个坟,在墓志铭里写清冤屈,如果没有,就洒到大海里去。”
  几句话交代完身后事,戚琛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略感可惜的叹气:“只是,我见不到你加冠取字了。”
  这时,戚夫人和姊妹也醒了过来,他们隔着栏杆说话,语调轻快,说说笑笑,却不知何时,都红了眼眶。
  直到天明,戚晏才不得不起身离开。
  走到廊道尽头,他回头最后看了眼父亲苍老的面庞,便滚落了一滴泪来。
  戚琛依旧含笑看他,半披着月白外衫,脊背挺得笔直,仿若不是坐在牢中,而是在深山古寺,正与僧人清谈论道。
  他朝外挥了挥手,比了个口型:“走吧。”
  戚晏转身离去。
  他回了二皇子府邸,萧绍还没睡,正整理衣物准备上朝——自打太子禁足,萧绍就顺理成章的插手了部分事务,一改往日闲散做派,日日上朝,如今正赶着要走,与戚晏迎面撞上。
  瞧见戚晏,他便是一愣:“你眼眶怎么红了?”
  不是去见一见父母吗?情绪激动的都哭了?
  过两天就捞出来了,到时候想见天天见,这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萧绍的脑门冒出三个问号:“……你身体不舒服?我给你请个太医?”
  戚晏连忙用袖口拭过眼睛,掩饰住情绪,随后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无事,劳殿下挂怀了。”
  他不肯说,萧绍又赶时间,便没细问,只是道:“那你好好待在家里,缺什么告诉管家。”
  戚晏恭顺的应了:“没什么缺的。”
  福德海早将所有事情置办好了,戚晏冷不着饿不着,单论环境,比在戚家时还好上许多。
  但饶是如此,两天后的行刑日,他还是病了一场。
  先是感冒,然后发烧说胡话,整整两日没出过房间,眼眶也总是红着,不时望着窗外半枯的梧桐树发呆。
  戚晏本来不信佛,这日,却莫名其妙翻出本地藏菩萨本愿经,撑着病体抄写起来。
  经书一万多字,抄写费时费力,一天时抄不完的,他却不肯停,直到萧绍回来,再福德海的提醒下,戚晏知道萧绍不喜欢看他这样,才不情不愿的将东西收了起来。
  萧绍来房间看他,摸摸戚晏的额头,试过温度,又捏捏他的脸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快点好起来啊,我还准备带你去个地方呢。”
  好在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太医开方子,萧绍按着灌了两副药,烧便退的差不多了。
  戚晏这才有精神作揖行礼,问:“殿下要带我去哪里?”
  小古板即使是病中,礼节也一丝不苟,萧绍挑眉:“郊外。”
  这时候已经是秋天,早过了踏青出游的季节,戚晏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郊外,却还是乖乖跟着他上了马车,那马车一路晃悠,出了京城,从大路辗转进了小路,最后停在了一个避世的村落前。
  村落中有一篱笆小院,院中晒着衣物被褥,院外种着梨树甜瓜,有几人正在涣洗衣物,收拾院子。
  戚晏远远一看,搭在马车上的手指便倏得收紧了。
  第377章 if萧绍穿到戚晏刚刚落难时6
  戚晏几乎呆滞的望着小院,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尤在梦中。
  否则,怎么会见到这样的景象?
  他的父亲在用谷物喂鸡,母亲在晾晒衣物,长姐则带着幼妹,趁着夕阳的余辉读书。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配上背景的远山绿水,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田园画卷。
  戚晏记得,他的父亲曾说过,等到告老还乡,他就买下这样一个小院子,过闲适惬意的田园生活,那时他们一家挨在一处,母亲说院外要种上桑树养蚕,妹妹说要养只毛绒绒的小鸡,父亲则说要菜地,他要附庸风雅,效仿古人,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可等到戚家落罪下狱,这样的场景,就连梦中也不曾出现过了。
  戚晏没眨眼,也没动,他只是扶着马车边,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境。
  直到萧绍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戚晏这才如梦初醒,他试探着走下马车,又不敢立刻上前,而是迟疑着回头,求救般看着萧绍。
  萧绍便笑了,他合拢扇子往前一指,俊逸的面容越发风流夺目:“快去,我在这里等你,日落前回来。”
  戚晏便抬步走向小院,最开始步履极小,越迈越大越迈越大,等到最后,便拔足狂奔了起来。
  萧绍目送他冲进小院,一把抱住母亲,又挨个抱过父亲和姐妹,最后一家人拉着,走进了小屋。
  萧绍则放下轿帘,百无聊赖的看起书来。
  他心想:“小闷葫芦这下总该高兴了吧,总该笑一笑吧?”
  天天绷着一张脸,和苦瓜似的。
  结果戚晏回来,萧绍抬起他的脸一瞧,非但是苦瓜,还是眼眶通红的苦瓜。
  这可把萧绍弄懵了,他一摇扇子,伸手去碰戚晏的眼角,挑眉道:“我可没把戚大人怎么着,我看他健康的能打一套八段锦,你怎么了?”
  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小探花倒像是更激动了,他哽咽着叫了声二殿下,拉住萧绍伸过来的手,忽然往前一扑,将萧绍抱了个满怀。
  “……?”
  戚晏的下巴抵着萧绍的肩膀,手臂收紧用力,细看之下,脊背还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整整两世了,还没被爱人投怀送抱过,萧绍一愣,旋即好笑的拍了拍戚晏的后背:“行了,怎么见到了还更难过了?”
  在他和煦的安抚下,戚晏渐渐缓了过来,他略有点不好意思,作为臣子,本该是克制守礼的,他却总是在二殿下面前露出不该显露的情绪,于是,戚晏略有些不舍的从萧绍的怀里退了出来,忽然双手交叠置于额头,行了个标准的作揖礼。
  戚晏长揖:“从今日起,我这条性命便归属殿下,但凡殿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差遣。”
  这回,连二殿下的“二”字也没有了,似乎在这偌大皇城之中,从此只有萧绍一个殿下。
  萧绍:“……你的性命当然归属与你,我这儿没有危险的事情要你做。”
  他想了片刻:“不过若说差遣,确实有件事。”
  他旧事重提,和前世一样,让戚晏协助调差河东府库一事。
  这既是为了萧绍搬倒太子,登基为帝,也是为了光明正大的给戚家平反。
  这一回,萧绍要戚晏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不必更名,不必改姓,他们合该并肩,共同将名字篆刻在青史之上。
  戚晏定定的看着他,眼眶又有点红了。
  萧绍被他看得发毛:“干什么?在这里待够了吗?够了我们就回去了。”
  而后的日子,戚晏越发繁忙。
  他像个连轴转的陀螺,一边帮萧绍处理公务,一边写策论,一边抽出时间去郊区看父母,偶尔还负责教导幼妹读书识字。
  而几乎是与前世同一时刻,萧绍带着戚晏去了河东。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萧绍轻车熟路,他顺利彻查河东府库一事,又熟练的找爹妈哭诉卖惨,最后再一次,登上了储君的位置。
  再然后,先帝离世,国殇过后,萧绍登基,改年号为昭元。
  他先是下令彻查河东府库,揪出前太子亲信无数,又给当时涉案的人员,包括戚琛戚晏,统统恢复了名誉。
  于是这回,小探花用他自己的名字,坐上的御史的位置。
  萧绍的想法是,先放在清流的位置历练两年,也不用戚晏做什么,顺水推舟的提上来,放到身边,但他发现,这一世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此时,朝堂中仍有不少前太子党羽,与世家相互勾连,贪腐之风盛行,河东府库不过是冰山一脚,而戚晏屡屡上奏,用词极其辛辣狠厉,矛头直指几大世家,明里暗里用了不少手段,行事作风,比其第二世的小探花,倒更像第一世的戚督主。
  他代替萧绍监察百官,专门和豪强做对,偶尔也不吝啬于使用严刑峻法,一时间,朝堂风声鹤唳,不少人甚至将“酷吏”的名头安到了他的身上。
  面对世家,戚晏几乎不笑,那张在萧绍面前柔软无比的面容崩的极紧,气质冷冽如刀,冰寒的厉害。
  一来二去,就连远在山中的戚琛也有所耳闻。
  某日他与戚晏下棋,旁敲侧击的提点道:“阿晏,你这样做,是陛下授意的吗?”
  戚晏摇头:“不是,是我自愿的。”
  他看清了萧绍想要铲除世家,只是迟疑着如何下手,于是,戚晏帮他下手。
  戚晏说:“我愿意做陛下的刀。”
  戚琛停顿片刻,深深道:“阿晏,你要清楚,刀,一般没有好下场。”
  等一切结束,为了安抚人心平息众怒,总是要将刀折断的,折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譬如张汤,譬如来俊臣,而他们的下场,也早写的清楚明白。
  罢官驱逐是最好的结局,流放砍头,乃至于凌迟车裂的,也不是没有。
  戚晏便说:“我自愿的,我不在乎。”
  他愿意供萧绍驱使,替萧绍背下骂名,如果一切完成后萧绍要将他折断,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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