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88节
“是。”萧跃安没想到萧临渊还记得他吹过《羽衣》,惊讶之余,对淡漠到形同陌路的父子情起了一丝侥幸。
他八岁那年,为给萧临渊庆生,在宴会上吹奏了练了许久的《羽衣》。
萧临渊一句简单的夸奖让他这个不受宠的孩子兴奋得一夜没睡。
萧临渊问道:“现在还会吹吗?”
萧跃安回道:“儿臣这些年不曾放下笛子。”
“那正好。”萧临渊张嘴接过容贵妃拨好的葡萄,向一旁的宫女打了个手势。
萧跃安看到呈到眼前的托盘里躺着一支白玉笛,不解道:“父皇这是何意?”
“贵妃听说你会用笛子吹《羽衣》,想听听看。你可别让贵妃失望。”萧临渊吩咐完,看容贵妃展颜,点了下她的鼻子逗她再笑。
萧跃安惊得眼睛睁大了一瞬。
他再怎么不堪,也在安平国的皇子之列,可父皇竟让他为容贵妃吹笛。那他和善月坊调教出来的宫廷乐手有何区别!
“父皇,儿臣认为……”
容贵妃看了萧跃安不从,眉眼一垂,抱着萧临渊的手臂委屈道:“陛下,宣平王殿下似乎不愿吹。要不还是算吧……”
萧临渊用力一拍桌子,果盘酒杯飞起落下,一颗葡萄掉下桌子,滚进萧跃安的视线里:“让你吹个笛子还委屈你了!”
萧跃安辩解:“儿臣只是……”
萧临渊脾气一下上来了,不信管教不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儿子,又重重拍了下桌子,指着萧跃安道:“别废话!吹《羽衣》是朕的口谕,你从,还是不从?”
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萧跃安深吸一口气,把傲骨屈了起来,猛地松开手,恭敬道:“儿臣遵旨。”
白玉笛横放,嘴唇贴到冰凉的笛身上,十指就位,气息放送,悠扬的笛声像一只灵活的鸟儿凌空而起。
容贵妃边哄萧临渊边端详玉树临风的萧跃安,一口吞下两颗饱满多汁的葡萄,甜腻腻的汁水糊在嗓子上,致使发出的娇笑也似淋了糖浆。
贪婪成性的狐妖看上了猎物的孩子。
安平国迟早亡国,毫无疑问,萧跃安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第93章 碎笛 洛雪烟和江寒栖交……
洛雪烟和江寒栖交换完情报后,决定先回鹤羽殿等萧跃安。
两个人手牵手往外走。
洛雪烟问江寒栖:“话说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江寒栖答道:“给鲈鱼做手脚,加快进程。”
洛雪烟惊道:“你还嫌慢啊?”
萧子善的异香,萧子慕是妖,让容贵妃显形,三件事堆一块节奏起飞,前两件事谜团太多,还没理出什么头绪。
“嗯。”
皇宫局限太多,找洛雪烟一点也不方便,他想赶紧结束走人。
“早点结束也好,该准备过年了。”洛雪烟坐马车的时候看到有人摆摊写对联,快过年了,大街小巷起了年味。
江寒栖听出洛雪烟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期待,问她:“你很喜欢过年吗?”
“喜欢呀,可以停下来歇一歇了。”洛雪烟期待书里唯一一次大团建已久,天南海北地走了这么长时间,她想停下脚步感受下慢悠悠的烟火气了。
这个年一过,剧情的节奏就会慢慢快起来,几乎没有驻足休息的机会。
风雪交加,洛雪烟挡住眼睛,愤愤地说:“这雪怎么下个没完!”
江寒栖拍掉洛雪烟头上的雪,想起他的生日总是和大雪绑在一起,从没遇到过晴天。他安慰道:“离春天不远了。”
离一年中最难熬的那天也不远了。
洛雪烟睁开眼,见江寒栖淋了满头雪,眉毛上也沾了雪花,笑他:“你眉毛白了。”然后她伸出手,从他的眉心摸到眉尾,轻轻用食指拂去白雪。
江寒栖看洛雪烟头上又积了些雪,忽然在想今朝同淋雪的人是否能陪他走到共白头。
“洛雪烟。”
“嗯?”
“你头发也白了。”现在的诉说和未来的许愿凝聚在一句话里。
江寒栖看身边人手忙脚乱拍雪,突然笑出了声,极轻的一声。
洛雪烟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没什么。”
阮义明在外面冻得遭不住,正要回御膳房暖和,转头看到颇有上进心的年轻厨子和找他的小宫女十指相扣着走过来,那张冷脸挂着暖春一般的笑,多了几分人情味。
宣平王的厨子不仅想攀贵人,还看上了他的小宫女!
好大的胆子!色胆也大!
阮义明看了眼江寒栖,寻思了下自己那鹌鹑蛋一般大小的胆子,忽然和自己和解了。
不升职就不升职吧,至少人是安全的。他如此宽慰自己。
雪飞云起,满目萧条,重白压枝弯。
忍冬站在鹤羽殿的殿前看雪落的景象,想起她父亲的第一口棺材就是雪做的。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雪硬是抹去了他的铮铮铁骨,只留了个人形给她。
她跪在街头,抱着“卖身葬父”的木牌,浑身的关节早已僵硬,动都不能动。
她没钱买丧服,雪赐了她一身,就是有点冷。
太长时间没吃饭,她没力气叫卖,眼皮也睁不开,耷拉一半,只能看到眼前一小片雪地。
手指受冻,关节肿胀,整个手掌发热,一动就疼。
冻死也好。
她浑浑噩噩地想,感觉一点盼头都没有,人生一眼望到头。
皇帝的猜忌抹掉了一个世代忠良的武将世家。
家人在流放途中死了一大半,一到越冬又染了要人命的风寒,剩下的人陆陆续续死去,撑了许久的父亲也死了。
剩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醒醒。”有人在叫她。
她费力地撑开眼皮,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穿着一看就知道很贵的大氅,蹲在她面前,尊贵到不像是会在这条破败街道上出现的人。
她张开嘴,打算报出早就想好的价格——棺材铺里最便宜那口的棺材所需的钱财,和他做交易。
她希望他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可以接受她和棺材一样贵,否则她还是买不了棺材给父亲下葬。
不过是花了点力气想把木牌给他看,结果她头晕眼也花,一栽跟头,进了他的怀里。
大氅,好暖和。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冒出的最后一个想法。
再醒来时,她身上盖了很厚很厚的被子。
她心想地府的阴差还挺好心的,知道她是被冻死的,特地让她体验盖被子的感觉。结果一眨眼,眼前又是那个少年。
“吃东西吗?”
她学过基本礼仪,知道吃饭不能狼吞虎咽,但饭菜太香了,而她又太饿了,没上手抓已经是她最大的礼貌了。
她饱餐一顿,有力气谈价,张口就报了那口棺材钱,问少年是否接受。
他愣了愣,有些苦涩:“皇兄知道你们一家是被冤枉,叫我来接济你们,对不起,我来晚了。楚将军的棺材我托人去定制了,你不要担心,好好养身体。”
皇兄?
她脑子还有点钝,没反应过来少年的身份,问他名字。
“萧跃安,萧子慕是我皇兄。”
她只知道萧子慕,不知道他还有个叫萧跃安的皇弟,将他的名字在舌尖滚了又滚,脑子才记下这个陌生的名字。
萧跃安给她父亲买下越冬最贵的棺材,选了块风水宝地,风光地葬了。
她看着戎马半生的父亲归于一抔尘土,憋了很久的眼泪像是决堤一样,止也止不住。
她是罪臣之女,用不了以前的名字。
萧跃安想了很久,问她是否愿意以忍冬之名活下去,兴许有朝一日能重返京城平冤。
忍冬。
忍过寒冬,即是暖春。
时光荏苒,她变成通晓事理的大人,渐渐发现有冤难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昏庸的皇帝只会制造新的冤屈,永远看不到真相。
殿外冒出一块黑色的影子,像是黑刃,破开天地的雪色,闯入压迫神经的白色。
忍冬定睛一看,发现是萧跃安回来了。只见他紧闭双唇,脸有些红,眉毛却往下坠着——
既像难过,又像生气。
“王爷……”忍冬迎上前,看到萧跃安手上拿着一个华美的长盒。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抓着,手背上青筋毕露。
萧跃安快步向前,走到殿内,看到熟悉的摆设,感觉彻底和荒唐的现实隔开,压在心里的火一下子烧起来。
他打开盒子,取出装在里面的白玉笛,狠狠地摔在地上。
笛子粉碎,萧跃安还不解气,捡起一块稍微完整的碎片,又是一掷。
手心被碎片边缘割破,血顺着手指留下,滴到地上,成了扎眼的红点。
他沉默地看着碎片,感觉那个八岁的男孩在一点点变得支离破碎。
若没有这层身份在,有谁能想到他是萧临渊的亲生儿子?他们哪像一对父子?
“王爷。”袖子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