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91节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失去了做人的权利;而他之所以会回京,只是因为想给战死疆场的战友们讨个公道。
可他连自己的公道都保不住。
萧子慕,惨呐。
洛雪烟不想再听宫女中伤萧子慕,悄声从宫女堆中退出来,闪到门边,听外面风声阵阵。
宴会开场,几名舞姬在场地中央献舞,腰肢如蛇一般灵活,手掌翻转,笑脸对来客。
萧跃安往本该属于萧子慕的座位那里看了眼,见到儿时欺凌过他的二皇子。
那人面貌变了许多,和记忆中的可憎之人好像并非同一人,他淡淡地瞥了眼就挪开了视线,内心一丝波澜未起。
萧跃安一度憧憬过受到家宴之邀,他等了好多年,如今置身其中,却并未感到喜悦。
家宴……
和他最亲的两个人都未出席,何以冠家宴之名?
他们不在,他就无家可归。
游离的视线移到高兴到五官乱飞的父亲身上,他想起在遥远的越冬听到的一件件荒唐事,心下沉重。
民间不聊生,宫中笙歌醉。
把妖妃拿下,一切都会好吧。
没人给出肯定的答复,萧跃安只能姑且让自己相信。
他感到边上投来一道露骨的贪婪视线,眼睫一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酒辛辣,喉咙陡然升起一道火焰,一直烧到胃里。味觉上的火辣驱散了冬至刺骨的寒气,萧跃安忽然想吃热乎乎的饺子了。
他想回越冬,和忍冬他们围在一起闹哄哄地吃不同馅料的饺子。
越冬为极边流放之地,这些年他受萧子慕所托暗中救助被冤枉的忠良之臣,收到自己麾下,给他们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不知不觉间,他的府中有了一个由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所组成的大家庭。
他的王府虽小,却远比皇宫温暖,或许是因为多了份人情味。
萧跃安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没有被儿时所缺之物困住一生,成年的他,拥有了童年时最渴望获得的东西。
他幻想起处理完妖妃以后的生活。
萧临渊从蛊惑中清醒过来,能收拾好安平国的一堆烂摊子;萧子善身体无恙,也不用和煌月国和亲;萧子慕的妖身有抑制的办法,还可以登上皇位,做一个明君;而他呢,则回到越冬,无忧无虑地做他的宣平王。
多美好的生活啊。
只要容贵妃不在。
萧跃安不经意朝容贵妃的方向看了眼,正好看到给她送鱼汤的洛雪烟。
开始了!
他看着洛雪烟四平八稳地端着动了手脚的鱼汤,一步一步走向了容贵妃。另一个上菜的宫女拿起鱼汤,放到了容贵妃面前。
两人退下,容贵妃用汤勺搅了搅鱼汤,端起碗,吹了吹鱼汤,喝了一勺,咽了下去。
萧跃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割伤作痛,消解了一部分的紧张。
容贵妃又喝了一口。
容贵妃喝了六口。
容贵妃端起碗,一滴不剩地喝完了所有的鱼汤。
容贵妃放下碗的那一刻,萧跃安松开手,肌肉放松,积攒的疼痛涌上来,狠狠刺穿神经,他不适地皱了皱眉,面部肌肉有一瞬间的绷紧,但很快就忍了下来。
乐曲进入高潮,舞姬跳起了回旋步,层层叠叠的裙摆飞起来,如花一样绽开。
酒劲反上了脸,混杂了兴奋与紧张的心情刺激了心脏,萧跃安算着时间,心跳慢慢加快。
他看着容贵妃和萧临渊撒娇,笑起来眼眯在一起,散发出和狐狸如出一辙的媚态。她今日梳的发髻带了点尖,影子投在身后,像狐狸竖起一对耳朵。
她突然面色一沉,捂着肚子蜷成一团,震惊地看向桌上的空汤碗。
“爱妃怎么了?”萧临渊忙去扶她。
“谁在我的鱼汤里做了手脚,是谁——”
未说完的谴责变成狐狸的叫声,洁白的牙猛地抽长变尖,秀挺的鼻子化作长长的吻部,小巧的耳朵在瞬息之间成了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身后长出一条长长的狐尾,身形胀大,撑破了衣服,屏风上赫然出现了狐狸的巨影。
这次是真的狐狸。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萧临渊吓破了胆,跌坐在地;皇亲国戚乱作一团,有人尖叫,有人拔尖;乐声戛然而止,舞姬如受惊之鸟四下逃散。
赤红火狐用阴冷的目光地扫过一张张惊慌失措的面孔,最终落在坐在最外面的废物皇子身上。
萧跃安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望着狐狸,笑了起来。
第96章 审讯 容贵妃原形毕露,……
容贵妃原形毕露,张嘴要吞掉萧临渊,就在这时,她本能察觉到危险,向后避了避,狠戾的清凉擦皮毛而过,一支水箭从眼前穿过,直直插入屏风,射中了狐狸影子。
宛如寒霜般冷彻的剑刺了过来。
火狐一蹦三尺,跃向后方,尾巴一疼,讶然地转过头,看到红黑色的线穿透了狐尾。
江羡年闪到神魂颠倒的萧临渊面前,伸手去搀他:“陛下,您先离开这。”
但萧临渊的腿吓成了两根软塌塌的面条,他人又臃肿,江羡年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拽不动他。她看了看四周,想找个帮手的人,却见人都跑没影了。
这还标榜家宴呢。
江羡年看着六神无主的皇帝,觉得嘲讽。
大难临头,那些所谓的家人们只顾自己,没人管他。
今安在和萧跃安跑了过来,两人搭了把手,总算把吓傻的皇帝从地上拖了起来。
萧跃安扶着萧临渊,对另外两人道:“把父皇交给本王,你们两快去帮忙吧。”
今安在看他被压得直不起腰,关切问道:“王爷一个人行吗?”
萧跃安架上萧临渊的胳膊,揽着他的腰身,笑了笑:“不行也得行了。”
危机时刻也就他这个废物儿子能指望上了。
洛雪烟也赶了过来,看萧跃安扶得费劲,想帮他,还没搭上手,感觉又有人过来了,转头一看,惊喜道:“忍冬!”
萧跃安愣了愣,看到忍冬手执长剑,依旧是那身粉嫩的宫女服,但她周身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
忍冬不会女红,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忍冬朝洛雪烟点点头,转眼对上萧跃安的视线,沉声解释道:“怕王爷出事。”
萧跃安应了声,她闪到萧临渊的另一边,同样架起他的胳膊,让重心往她这边偏了偏,扭头对江羡年他们道:“王爷这边有我,你们快去帮江寒栖吧。”
另一边的江寒栖把火狐摁在地上打。
千咒一劈,打在骨头上,火狐吃痛长啸。
江寒栖回身踹到火狐的嘴巴上,将火狐踹飞出去,撞上屏风,地上掉了颗沾血的犬齿。
火狐身形缩小,小到寻常狐狸那般大小,躺在地上抽搐。
江寒栖提着千咒走过去,掐着火狐的后颈将她提了起来,即将要和碧绿色的眼睛对上视线——
“别看她!”
眼睛被手盖上,后背贴上了温热的身躯。
江寒栖绷直了身体,顺从地合上眼。
长长的睫毛刷过洛雪烟的手心,有些痒。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有些不雅,像是从后面强行抱住江寒栖的一样,虽然她的目的是为了蒙眼。
妖妃副本的篇幅不短,她记得火狐现原形后还蹦哒了好久,又搞了不少事。
可火狐轻而易举就被江寒栖打倒,看起来毫无招架之力,这和她记忆中的剧情有些偏差。
直到江寒栖提起火狐要直视她时,她忽然想起来火狐的后招——魅惑。触发条件相当简单,只要对视,火狐就极有可能控制那人的行为,让其为己所用。
小说里的火狐就是靠魅惑摆脱禁锢,在整个皇宫掀起了腥风血雨。
洛雪烟感到无比庆幸,幸好及时想起来了,不然江寒栖被控制可就出大问题了。
她一本正经叮嘱道:“我松手了,你记得不要看她的眼睛。”
火狐计谋未得逞,气急败坏,对着洛雪烟破口大骂,突然眼前一黑,嘴角生疼,感觉坚韧的细线勒进了肉里,疼得嗷嗷叫。
“不想要舌头就直说,我成全你。”江寒栖猛地抓紧火狐的后颈,冷着脸放狠话,松开手,把被缚魂索五花大绑的火狐扔到地上。
洛雪烟看到火狐嘴边有血,怕江寒栖冲动之下真把她舌头割了,赶忙拉住他握千咒的那只手制止道:“别生气别生气,还得留着她舌头问话呢。”
“这就结束了?”还没活动开筋骨的江羡年有些不敢相信妖妃解决得这般轻松,火狐还不如周俭难对付。
今安在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火狐的情况,妖力稀薄,体型过小,不符合西域火狐化形的最低条件。他猜测道:“这只火狐可能是拿药喂养出来的,没经过修行就化为人形,这些年又一直在食用纯婴,修为还不如低级妖兽。”
他庆幸道:“不过幸好洛姑娘及时阻止江兄和她对视,西域火狐没化形前的魅惑能力在妖界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江羡年望着洛雪烟赞叹道:“因因你反应真的好快。”
江寒栖收拾完火狐,她还没抬脚,就看到旁边的洛雪烟跟离弦之箭一样冲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她人都看傻了。
洛雪烟不好意思地打哈哈:“最近刚好看了本讲妖怪的话本,里面有写西域火狐的特性,我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
萧跃安把萧跃安丢给太监后,又折回了宫殿,看到遍体鳞伤的火狐,只觉得心头的恶气出了大半,但压在心上的石头还没彻底放下。
煌月国的计划,穿插在安平国的眼线,以及萧子慕萧子善兄妹的怪异,哪件都刻不容缓。
萧跃安命人把火狐押入大牢,亲自审讯,四人陪同旁听。
幽暗的大牢阴冷潮湿,火把的光似乎被黑黢黢的墙壁吸收了一些,瞧着比外面的火光要暗淡几分,热量也不甚充足,寒意遍布各个角落。
空气不流通,各种霉味融合发酵,闷得人胸腔难受。老鼠靠着墙根穿行,吱吱的微弱叫声像一枚小石子投入深不可测的深潭,一下就被溶解掉了。
江寒栖的目光擦过挂在墙上的刑具,眸子沉了沉。其中的一些,曾经用在他身上过。
江善林带他离开栖净寺后,因他直白的恨意,将他关在永无天日的地牢里折磨。
然而被蒙骗的他何罪之有?竟和罪大恶极的囚犯用到了同样的刑具?只是因为他是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