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99节
洛雪烟急忙张开双臂接住他,说道:“动不了就别动了。”
她摸到江寒栖的手,紧紧攥着。他的体温太低了,比冰似乎还要冷些,蛰得骨头疼。她看到江寒栖的头发还没变回黑色,心知妖性还不稳定,开口唱起了鲛歌。
许久,银发着了墨色,冻僵的手慢慢恢复知觉,食指不自觉地按了按虎口的软肉,抵在腕骨上。
江寒栖有了点精神,轻声道:“好了。”
洛雪烟怕江寒栖再摔到雪里,双手依旧环抱,托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侧了侧身子,让他斜靠在肩膀上。
她见江寒栖吃痛蹙眉,也跟着拧起眉头,转眼看到带血的嘴角,心疼道:“伤口还没愈合吗?”
江寒栖摇头,吐字轻飘飘的:“妖性乱了,我现在没办法动用妖力。”
洛雪烟看了眼眉心莲的颜色,金中带点红。她刚要接着唱鲛歌,就被江寒栖制止了:“没用的,妖性失调,要养一段时间才行。”
他又道:“你叫其他人过来吧。还有斗篷,我不冷了,你拿去穿。”
陪他坐在雪地里,洛雪烟的体温低了许多,来时因为奔跑泛出的红晕又淡回了雪一样的白。
“体温低得和雪人一个德行的人就别礼让了,老实披着。”洛雪烟板着脸教育睁眼说瞎话的江寒栖,把落到雪地里的斗篷边拿起来盖在他身上,单手扶着他给江羡年他们传信。
待洛雪烟传完消息,余光瞥到丢在一旁的灯笼要滚走,她一把勾了回来,塞给江寒栖:“拿好。”
灯光打在惨白的脸上,黑白分明的凤眸瞄了她一眼,修长的手顺从地抓住了灯笼。
洛雪烟终于对怀里的人有了实感。
江寒栖没有被反派杀掉,他还活着。
她不自觉地抱得更紧了些,有心情关心起别的事:“萧子善和萧子慕呢?”
“萧子慕在那边。”
江寒栖往旁边看去,洛雪烟跟着他抬头,看到一个比别处高一块的雪堆。雪下的人无迹可寻。
安平国真正的英雄背着弑父的罪名,在雪地里悲惨地死去。
安平国的史书会怎么写他?弑君的逆子?还是干脆把他当作皇家的污点抹去他的存在?
无罪之人,戴罪归来,又戴罪死去。萧子慕的一生彻头彻尾是个悲剧。
洛雪烟不忍细想,又问:“萧子善呢?”
江寒栖回道:“被腾土带走了。”
洛雪烟一愣:“你没看到其他人吗?”
她以为江寒栖已经和反派打过照面了。
“腾土逃出来就把我杀了,”江寒栖感觉洛雪烟的问法很奇怪,敏锐地反问,“有谁参与进来了吗?”
“我猜的,腾土不是穷山恶水养出来的吗?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有人带过来的。”洛雪烟担心暴露自己知道剧情,赶忙圆了回去。
江寒栖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没再出声,抱着灯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会儿,远方马蹄声渐近。
洛雪烟看过去,见到萧跃安一马当先,江羡年和今安在跟在他后面。
她给萧跃安指了指萧子慕的位置,小心地把身受重伤的江寒栖放到今安在怀里,借着江羡年的搀扶站了起来。
江羡年将挡风的大斗篷罩在洛雪烟身上,捧起红肿的手哈气揉搓。
萧跃安刨开雪,看到没有瞑目的妖兽,趴到凉透的尸身上恸哭失声:“皇兄……”
那一刻,他从龙椅上跌落,落到民间,成了一个普通的、目睹兄长惨死的可怜弟弟。
他没有兄长了。
“你说、说过,过年要穿红衣,说说穿红衣喜庆,来年都有好运。我、我今年做了红衣,还没做好、你都没看到怎么就……怎么就……”
在萧子慕尸体旁痛哭的萧跃安哪有什么皇帝的样子?
眼泪把他变回了以前那个一受到欺负就去找兄长安慰的小男孩。
那时候萧子慕和萧子善都在他身边。
他们会柔声安慰他,抚摸他的头发,替他擦去眼泪。
如今他哭,无人慰他。
他们抛下他走了。
萧子慕死前让他把所有罪名推到他身上,按安平国的律法在他死后碎尸,以跟他划清界限,起到稳固皇位的作用。
他是妖,萧跃安不能和他亲近。
他还让他府里那棵柿子树移植到宫里,方便萧子善摘柿子吃。
萧跃安向来听他的话,但这次,他想叛逆一次。
他要以皇室的最高礼仪葬送萧子慕,把他埋在浮仙山最好的位置。他要为他洗清凉州之役的污名,哪怕大臣会反对,哪怕民间会非议。
他不能让萧子慕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萧子慕是安平国最了不起的大英雄。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亦是。
皇兄,我会守好安平国的,你安心去吧。
哭干眼泪后,萧跃安盖上萧子慕的双眼,横抱起他,稳步走向马。
鹅毛般的大雪静悄悄地落下,填满了萧子慕的尸身留下的印子,盖住了他的血。
那里又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第103章 番外 生路 残月。孤城。瘦马……
残月。孤城。瘦马。血衣。
目光一寸寸往下移,残缺的尸块层层堆叠,浓稠如琼液的血汇成一道湾,尖锐的黑色利爪淌着血,掌心有一道道金纹发光。
“呃啊。啊……”
类似于虎啸的非人叫声从喉咙里溢出。
他想动动手,却见利爪合上又展开。
“呃……呃…呃啊啊啊!”
他尖叫起来,听到痛苦的吼叫声。
这一切是……
他难以置信地往后退去,听到类似野兽的喘息声。
这一切到底是……
“将军……将军?”
萧子慕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对上一个憨厚的笑容:“将军,您做噩梦啦?”
黝黑的皮肤,洁白的牙齿,笑起来时候眼角一堆褶子,说话操着一口格外接地气的北方口音。
这么个憨人不是他的副将王福来又是谁呢?
“嗯。”萧子慕捏了捏眉心,看了看周围,发现他趴在军营的议事桌上睡着了。
原来是一场噩梦。
“将军别太操劳了,身体才是打仗的本钱。时间还早,快去床上睡会。”王福来将萧子慕拉起来,赶着他去休息。
“睡得够多了,你去休息吧。”萧子慕挣开王福来的手,将他推出营外,又折回桌旁,挑灯对着展开的地形图沉思。
王福来挑起帐子,看着萧子慕叹了口气。
他们将军虽然贵为皇子,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比他们这些渴望建军功的下属还要勤奋。
他走到萧子慕对面,盘腿席地而坐,两只手把着膝盖,皱眉看了半天早就记在脑子里的地形图,不解地抬头问道:“咋啦将军?你都快把这个地形图看出花了,有啥问题吗?”
“我总觉得这块的地形不是平原。”萧子慕用食指在地形图边缘一块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圈起了那一片平原标志。
几年前,他领军打到过那一片。他记得那边的地形并不平缓,没想到再远一点的地方是平原……
“魏巡画的地形图还能有差错?将军还信不过他吗?”王福来把手放到萧子慕眼前晃了晃。
“也不是信不过,就是……”萧子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那块地形。
这几天他带着军队一路西下,凡战未有不胜之役。将士们士气高涨,全军上下一片欢欣。明天只要再打赢一场战役,他们就可以把上次丢掉的国土赢回来,扩大凉州的管辖范围。
守卫之战打成收复之战,他没理由心慌,可心里就是不踏实。
“信得过就别看了,”王福来把手盖在地形图上,不让萧子慕看,“明天还有一场仗要打呢,赶紧睡觉去。”
萧子善对上王福来的视线,最终败下阵来,和他一起走出商讨军事策略的军帐。
长空挂月,星斗倒转,战场上的天总是比皇宫上的天要开阔些。
萧子慕问王福来:“你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回去看孩子喽,”王福来枕着双手仰头望天,边走边回想出征前媳妇大着肚子送他离家的场景,硬汉心肠起了酥麻麻的柔情,“算算日子,俺媳妇这个月就要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恭喜,马上要当爹的人。”萧子慕听得心里暖暖的。
“以后的仗就是为媳妇孩子打了,”王福来笑呵呵地说完,问萧子慕,“话说将军为啥要来边疆打仗啊?宫里多舒坦。”
“宫里的生活没你想的那么好。”萧子慕的笑隐在了月色里。
“哦。”王福来感觉萧子慕有些不高兴,清了清嗓子,不敢搭话。
萧子慕看了他一眼,不想败坏气氛,接着他的问句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是为了和庆才来边疆的。”
“为了和庆公主?”王福来见过萧子善。
出征凯旋回京领赏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庆公主总会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迎接萧子慕。
“几年前,煌月国国力强盛,屡犯边塞。父皇想求和,煌月国国王点名要安庆和亲。”
“啥?那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要和庆公主和亲?”
萧子慕的手慢慢握紧,恨恨道:“和庆那年刚及笄,我这个做兄长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妹妹远嫁他国,给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当妃!”
王福来义愤填膺:“要俺俺也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