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116节
“哪里造谣了?不是事实吗?”
阿一轻描淡写的回复总能让江寒栖听得眉头一跳,他剜了阿一一眼:“小心你的嘴。”
“小心你的脸,动气老得快,老了没人要。”
江寒栖好久都没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气得没了矜持,脸登时冷了下来。
阿一转身面对江寒栖,边打量他,边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残忍,嗜杀,冷血,卑劣,这才是你的内里吧。”
江寒栖无言地与他对视。
他感觉阿一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破开伪善的皮囊,直直插入了藏得最深的灵魂。
被看穿的刹那,不安催生出汹涌的杀意,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到千咒上。
“你果然和我是同类,”阿一咧嘴一笑,“难怪我看你第一眼就讨厌你。”
江寒栖仍没有放松警惕,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每块肌肉都在绷着劲。
阿一接着道:“作为过来人,我大发慈悲地提醒你一句:撒谎是有代价的。如果你和那个小姑娘的相处建立在谎言之上,当心她在某天成为谎言的代价。”
“不真诚的人会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千咒的咒文停止了转动,江寒栖垂下了手:“我没瞒她。”
他有很多秘密,但她都知道,自始至终。
“是吗?”阿一看了看他的左手,“那恭喜你了。”
不用重蹈他的覆辙。
第118章 出没 千机阁之行果真……
千机阁之行果真如江羡年所想的那样,一无所获,连收录上万种妖物的百科都查不到。她只好和洛雪烟回到客栈,给江家传信,寄希望于江家的情报网。
一整天没好好吃饭,两人彻底停下来才发觉早已饥肠辘辘,便一人点了一碗面吃。
此时天幕低垂,零散的几颗星子粘在上面,像是点缀在衣服上的碎宝石,数量不多,个头也不大。月亮也因此散发着寒酸气,灰扑扑的,跟掉进煤灰堆里似的。
掌柜撑着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出来,无精打采地拨算盘对账。一个杂役懒散地靠在柜台边捏花生米吃,和掌柜扯着闲篇。后厨渐渐溢出面汤的香气。
江羡年托着脸发了会儿呆,偏过头看洛雪烟。
只见她盯着手愣神,五根手指像有自主意识一般微微张开,又慢慢合上,反复了好几次,影子也跟着张张合合。
江羡年轻声唤道:“因因?”
“嗯?”洛雪烟放下手,抬眼看她。
江羡年担忧道:“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洛雪烟笑道:“没有呀,我挺有精神的。”
江羡年又看了看洛雪烟,感觉她心里好像装着事,笑得并不轻松。她将手覆到洛雪烟的手背上:“你要是累的话就去休息,别硬撑。”
“知道了,”洛雪烟笑了下,看到江羡年的唇色不似往日那般红润,便道,“还说我呢?你的嘴唇都没色了。”
江羡年回道:“可能因为没吃饭,吃完面应该就红回去了。”
她今天过了十分混乱的一天。
早上醒来听说今安在彻夜未归,立刻冲出去找人;在路上听到城门口有道士遇害,尸体被衙门收走调查,又去衙门见到了今安在的尸身,然后就是肝肠寸断的追悔;回客栈后,她坐在今安在旁边将那本游记看了又看,没胃口吃东西。
她大半天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在做梦。
直到阿一找上门,她才从虚无的悲伤中抽身出来,又做回了雷厉风行的江羡年。
只是现在只有她和洛雪烟两人,给江家的传信又许久未来,内心深处的那块空缺又拉扯出感伤,击碎了她看似坚强的假面。
江羡年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是我昨天没跟今安在告白就好了。”
洛雪烟开导道:“影鬼又不是因为你告白才找上今安在的,两件事根本没关系,就是正好碰上了,你别想太多。现在当务之急是要……”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托盘走到桌旁,上了两碗牛肉面:“两位的面好了,请慢用。”
洛雪烟给江羡年递了双筷子,看了眼她的面,俏皮道:“享用一碗美味的牛肉面。”
充满活力的声音驱散了聚在心头的阴霾,江羡年接过筷子,重新振作了起来:“好。”
交接完筷子,洛雪烟感觉精气神好像也随着筷子送了出去,一改积极向上的劲头,有些疲惫地垂下头,看着面条冒出的热气,吹了吹,挑起面,看到拓在桌上的影子,那里封存着她最大的秘密。
要不要说出来?
洛雪烟再次陷入了纠结。
不说,她可能会被影鬼盯上,而影鬼又是个坏心眼的大嘴巴,万一偷走她的影子惹出事端可就不好解决了。
可如果说的话,她相当于把三人悲惨的命运提前摆在了他们面前,还很有可能摧毁他们的世界观。
如果三人知道他们是书里的角色,他们会不会胡思乱想?会不会觉得现实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会不会因为既定的命运感到悲观?
何况现在剧情线有变动,未来命数几何她也说不准。
江羡年提前告白、今安在无情根、影鬼来袭,这些情节都没有在书里出现过,但现在接二连三地发生,这证明了这个世界是独立存在的。
她穿书的因已经结出了无法掌控的果,那坦白一切又会发生什么?假如失控,她能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洛雪烟之前从没意识到自己揣的秘密这么大。
她盯着影子,觉得身体被它坠得沉重了几分,拿筷子的手一松,凉掉的面掉回面汤里,溅了几滴汤汁到影子上。
南浔县令的居所外,江寒栖抱臂看着阿一对影子讲话的滑稽画面。
阿一问道:“桃子,那东西在吗?”
月光下,多出来的影子动了下,五指一晃一晃的,像是在感应,过了会儿,它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又不在,”阿一皱起眉,“那东西不会吃饱了吧?”
他转眼看向江寒栖:“你朋友的秘密多吗?”
江寒栖评估今安在没情根的机密程度,想起他遇害前全告诉江羡年了,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回:“就一个,昨晚还没守住。”
阿一点评道:“听起来很寡淡,看来是你朋友点太背了。”
“点背?”
“那东西嘴刁得很,你朋友那种程度的秘密都不够它塞牙缝的,就是倒霉赶上了。我进城前刚在南浔附近跟它干了一架。”
江寒栖忽然觉得今安在的运气也挺差的。
“今晚就先这样吧,等明天再看看。走了。”阿一的道别不像在告诉,更像是在宣布,他一边说着,转了个身就跨步疾走,也没管江寒栖给不给回应。
江寒栖问道:“怎么联系?”
阿一回话的时候已经走出去老远:“不用联系,我去找你们。”
怪人。
江寒栖觉得阿一人离谱,做事也乱来。
阿一调查的方式和贼踩点一个流程。
他先爬上南浔的钟鼓楼,临高看了下南浔的建筑布局,记下占地面积比别处大许多的几处地方,带着他来回奔走。
阿一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好到令人发指。他没用纸笔,纯用脑子强记,但一次都没有迷路,走的甚至是捷径,七拐八绕的小巷子说穿就穿,跟张活地图一样。
怪不得追了三年都没追丢,江寒栖心想。
他虽不喜阿一,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具有超凡的能力与毅力。他以凡人之躯,只身追杀一只不明底细的妖物近三年,有多少除妖师能做到这个份上呢?
是因为死去的妻子吗?
阿一看那只手的时候会难得地显出柔情。他没提喜欢,爱意却从眼睛里漫出,毫无保留地浇灌在影子上。
江寒栖觉得阿一和影子相处的时候有种微妙的疯感。
夜晚彻底来临,那只影子也睡醒了,五指抻开,像伸懒腰似的舒展关节。阿一的话匣子也随之打开,开始事无巨细地和它分享这一天做了什么,遇到了哪些人,一日三餐吃了什么诸如此类的琐事。
影子不会说话,他就看着它的反应自问自答,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爱到深处,自成疯魔。
江寒栖先是想到了和宋妙仪演了几年夫妻的谢无忧,又想起抱着红嫁衣自说自话的女人。
都是疯子。
江寒栖油然生出对爱的恐惧,如果人都会因为爱而发疯,那他一辈子也不要……
抬头望天的瞬间,清辉坠入了眼底,混乱的思绪聚到一起,凝成皓腕,虚虚点在他的心上,惧意忽然就散在了风里。
“为、情、所、困。”
醉酒时的低语飘进耳朵里,轻轻的,像一根羽毛,搔了下,又刮了下。
他听得晕了头,感觉自己像喝醉一样,脚下的路软塌了下去,酒劲冲到脸上,染上红晕的地方越来越烫,似是要把皮囊烧穿。
“当心……为、情、所、困。”
明明是劝诫,但听起来却像邀约,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邀约。
真是神智不清!
江寒栖在心里怒骂自己,心有余悸地捂上脸,凉意压下了红晕,他从疯癫的状态逃回了现实。
江寒栖冷静了一会儿,决定这几天和洛雪烟保持距离,他需要时间收心。
他往客栈的方向走,听到树上有动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见到一只乌鸦俯冲到地上,啄了下地上的什么东西,往前跳了跳,和他大眼对小眼。他收回目光,经过了乌鸦。
乌鸦又啄了下地面,在原地蹲了会儿,展翅准备飞上枝头,影子也铺开了翅膀,变大了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双足离地的间隔,一团不规则的影子从暗处闪出,窜上了它的影子。
那团影子像一团燃烧的火,边缘如鱼鳍一般扭曲着舞动,不过它既没有亮,也没有热,有的只是乌漆嘛黑。
它迅速胀大,仿佛面皮包住馅料一样地裹住乌鸦的影子。
乌鸦腾空,影子变小,恰好令影子实现了全面的包裹。
乌鸦的影子在那个瞬间燃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烧掉了它的形。
乌鸦叫了声,僵硬地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