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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165节

  人站在门口,洛雪烟甚至还能听到讨价还价的激烈对话声。她心想,难怪上面的房价高。
  江寒栖打量出来看热闹的居民,发现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余下的看起来年纪都比阿里要大。他往远处看了看,瞧见一口水井,指了指,说道:“那边有口井。”
  洛雪烟看了眼,见边上也没看管的人,提议道:“过去看一眼?”
  江寒栖点头。
  今安在跟上两人,走了几步,发现江羡年还站在原地愣神,叫了声:“江姑娘?”
  江羡年抬头看到三个人已经不在旁边,怔了下。很显然,她方才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今安在接着道:“过去看水井。”
  “好。”江羡年跟了上去。
  洛雪烟觉得江羡年有些没精打采,关心道:“阿年,你不太舒服吗?”
  江羡年笑了笑:“没有啊。”
  江羡年转头对上江寒栖的目光,眼前又出现那只耷拉在担架边上的血手。
  被岁月稀释的愧疚化身成千上百只蚂蚁,离开记忆的甬道,爬到了心脏上。蚂蚁一起张嘴,蚁齿刺入,注入酸涩,细微的刺痛感随着掉下来的肉沫消失,留下成千上百个创口。
  只需一眼,内疚就压得她抬不起头,于是她逃到最外侧,躲在今安在身侧。
  江羡年的躲避过于明显,洛雪烟担忧地看着她:“阿年?”
  “我没事。”除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回应,江羡年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小姐妹不要再问下去。
  今安在诧异地看着低头不语的江羡年,刚想关心一句,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两下。
  江羡年不想要这些问候。
  他读懂了她的心声,转回头,袖子上的那只手离开了。
  洛雪烟想要绕开今安在过去看一眼,被江寒栖拉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她顺从他的意思再没出声。
  江寒栖松开她,安分地将手垂在身侧,默默往边上去了些。
  冷战以后,洛雪烟一直和江羡年走得很近,巴不得和她一整天黏在一起。他不找她,她似乎会变得更自在。
  柔软的暖意贴上了手心。
  其实说暖意有些不准确,进沙漠以来,洛雪烟的体温比平时要高一些,手心时常发热。不过江寒栖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只是感觉手回暖的时间缩短了一些。
  他的手热一点,她的手凉一点,很快就同温了。
  洛雪烟靠近江寒栖,把整只手塞到他的掌心里,斜睇一眼,见他没拒绝,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天然冷源。
  和好后,江寒栖再没主动牵过她的手,她疑心是他嫌她身上太热了,但她还是会厚脸皮地贴上去降温,没生气就当不知道,先凉快再说。
  水井不宽,很深,周遭的围墙因此建得很高。四人往下张望,只能隐约看到反光的水波,一股水淋淋的清凉扑面而来。
  气味很干净,是一口正常的水井。
  今安在用灵力凝成一股细细的水绳,探了进去,触到水面,下面是纯净的地下水。
  洛雪烟想了想迄今为止了解的情报,猜测道:“神泉会不会不在金铎国?”
  江寒栖回忆手札上的记述,回道:“还记得那些亲历者的记述吗?他们喝完后才离开了金铎国,所以神泉就是在金铎国。地面上没有……”
  他看向深不可测的水井,接着道:“不代表下面没有。”
  “你们围在这做什么呢?”
  身后遥遥传来阿里的声音,江寒栖看向他,笑道:“随便看看,这口井有多深?”
  阿里回道:“没量过,但掉下去绝对爬不上来。”
  洛雪烟问道:“有人掉进去过吗?”
  “有,十多年前有个孩子掉进去过,没人敢下去捞,”阿里摸了摸围墙,心有余悸道,“这堵围墙就是那次之后垒高的。”
  今安在惊讶道:“尸体就一直泡在里面吗?”
  阿里回道:“那倒没有,好像过了三天就不见了,可能底下有水道被冲走了?大家都这么说。”
  洛雪烟感到毛骨悚然,泡着尸体的水井竟然沿用至今。她问道:“那你们还从这里打水喝?”
  阿里无奈道:“这边虽然不缺水,但是开挖水井的合适地点不太好找,只能凑合喝了。”
  他又问:“你们想好要去哪逛了吗?”
  江寒栖回道:“我们想去看看住宅区的水井。”
  阿里愣了下:“你们不去逛下集市看看生意场吗?”
  “那个不急,”江寒栖面色如常地扯谎,“我以前是搞水利工程的,头一次到金铎国,觉得这边的水井布局挺有趣的,想看看其他地方的水井。”
  阿里目瞪口呆:“从水利到经商?!”
  江寒栖笑眯眯地反问道:“你不也是从商人改行到向导了吗?”
  就这样,四人花了一下午时间逛遍了东区的大部分民居,一共看了八口井,每口井都用灵力查了下,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此行最大的收获是阿里在路上分享的一些常识。
  比如东西区气候不同,西区由于过于干旱,偌大的地方只有两口水井,因此居民数量也很少,大部分都是贫民。
  比如金铎国有“十五不望月”的习俗,据说那天的月亮有种特殊的魔力,看久了会让人陷入幻觉,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比如金铎国的外商管理制度并不健全,只摸查,不登记,所以很难说清整个国家到底有多少名流动外商。
  又比如在土邑集市上买东西一定要砍价,而且一定要对半砍;那里的商贩最坑人,卖半价也能狠赚一笔。
  傍晚,阿里把四人送回旅店,和他们约好第二日结契。他和四人道完别,正准备要走,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回头一看,是店家。
  店家把一枚钱币递给他:“你的钱掉了。”
  阿里接过钱币:“谢谢。”
  江寒栖转头看了眼店家,又看了看他方才弯腰拾起钱币的地方。钱币掉在路上,周围也没什么遮挡物,可四双眼睛都没看到……
  “不客气,”店家送走阿里,转身和一双凤眸对上,神色一凛,问道,“客人有什么事吗?”
  江寒栖皮笑肉不笑道:“无事,我听朋友夸你头发很好看,想见识下怎么个好看法。”
  走在前面的洛雪烟脚步一顿,疑惑地回过头。她怎么听出来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
  店家被这个回应噎了下,和善道:“客人也长得很好看。”
  江寒栖没看他,微微仰头看向站在最高一层台阶的洛雪烟,像一只乞求顺毛的流浪猫,小心中带着点期待,问道:“我好看吗?”
  江寒栖和店家离得不远,两个人的视线都在洛雪烟身上,这让她生出一种在某个选美现场做评委的错觉。
  她果断把票投给了看起来需要顺毛的猫咪:“好看,江公子的美貌天下无双。”
  虽然她也不清楚江寒栖怎么就炸毛了。
  洛雪烟不好意思地看了下店家,冲江寒栖勾了勾手,招呼道:“走啦,歇一下等会出来吃晚饭。”
  江寒栖睨了眼没受到青睐的店家,牵起洛雪烟的手,扬长而去。
  第165章 供奉 阿里回到家时,太阳……
  阿里回到家时,太阳几近西沉,空气中的燥热缓慢消散,风变成温的了,扑在脸上像是干爽的细沙擦过皮肤,轻飘飘的,带着一种独属于大漠的柔情。
  集市中的交易接近尾声,不再有人吆喝,讨价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隔着沙墙传来,仿佛歌曲收尾时的哼唱。
  白昼精疲力尽,夜晚蓄势待发。
  阿里关上门,集市的喧闹留在了门外。屋子里没有风,闷热的空气凝固在斗室里,将它变成了一个蒸气初上的蒸笼。他推开窗,看到有个老人在路上走,手上抓着长绳和水桶。他望着苍老的脸,心想再过三十年自己也会变成一个佝偻着腰的糟老头。
  三十年,何其短暂,但阿里一想到接下来的三十年要自己孤身面对,不禁又感到人寿的漫长。他目前没有娶妻的想法,母亲在前年过世,从前经商认识的几个朋友也断了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余生怕是要孑然一身了。
  阿里想起那四个年轻的中原客人,个个成双入对,彼此又互为好友,说笑时就像是风吹过风铃,铃舌刮在一块,叮叮当当,清脆又愉快。他曾经也有一个中原朋友,姓张,在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的,人很好,但是被他搞丢了。
  当年父亲身患重病,急需一大笔钱,那是阿里借遍所有朋友都无法堵上的一个窟窿,于是他盯上了那笔货款。
  若供应正常香料,他拿不到那么多利润,只有把香料替换成劣质香料,作为中间商的他才能凑够给母亲治病的钱。
  邪念像一颗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种子,一经产生很难消灭,遇到合适的条件会立刻生根发芽,膨胀成健壮的枝株。
  一个很平常的傍晚,他和中原朋友从酒肆出来,讨论交易的细节。他沐浴到血淋淋的黄昏中,心中的天秤忽然倾斜,装着父亲的那端坠了下去,他决意做友情的背叛者。
  交易完成,被蒙在鼓里的中原朋友带着那批劣质的香料,和他挥手告别,约定下次给他带那边的好酒过来共饮。
  父亲到底没能救活。他办完葬礼,把欠下的债一一还完,省吃俭用攒出了吞掉的货款,做好了赎罪的准备,可中原朋友再没来过金铎国。
  后来他从别的商人那里听说,中原朋友那年做生意受挫,从此一蹶不振,不再来金铎国经商了。
  那天他在父亲的坟墓旁挖了个小坑,把货款埋了进去,挖土的时候啪嗒啪嗒掉眼泪。
  友情死了,只有他这个凶手送葬。
  阿里后来再没跑过商,切断了和其他朋友的联系,过上了苦行僧一样的生活。除了饮酒,他没什么其他的支出,做向导赚的钱攒一段时间就送进埋葬友情的土坑里。他不在乎钱会不会被别人偷走,他只是想赎永远无法解脱的罪。
  愧疚填满了他的心。
  钱脱手,愧疚好像轻了些,埋上土又会轻一些;可回到家,它们又会回来,就像青苔一样,铲不干净。
  夜的幕布盖住了最后一束日光,风凉了,阿里把窗关小了些,躺到了床上。
  【我对不起张哥。】
  是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荡在脑海里。
  【我想要弥补他。】
  愧疚溢了出来,填满了胸腔。
  【如果能再见到他……】
  迷幻的笛声响起,吐着信子的蛇在眼前旋转,旋涡扩大了。
  “咚、咚。”
  阿里坐起来,不确定地看着门的方向。这些年,没人找过他。
  “咚、咚。”
  实打实的敲门声在空荡荡的室内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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