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206节
洛雪烟笑道:“好呀。”
包元恩要去赶回老家的高铁,走另一条路,把洛雪烟送到地铁口,挥手道别。
洛雪烟下地铁时已是傍晚。她绕了一段路去到炸鸡店,知道洛晏清重口,嘱咐店主多放点辣椒粉。她拿到鸡腿,担心外皮凉了会变软,匆匆往家赶。第一个路口是红灯,洛雪烟打算给洛晏清发个语音,看到名为“大小洛饲育中心”的小群里弹出消息。
爸爸下班路上途经烤面筋的小摊,问他们要不要吃。
妈妈和哥哥都在底下报了数,洛雪烟跟了个“1”,点了点洛晏清的头像,说自己十分钟左右到家,让他注意门铃开门。
红灯变绿,洛雪烟踏上斑马线,走到中间时,她忽然听到左手边传来惨叫和撞击声,转过头,看到一辆小轿车撞飞好几名路人,司机猛踩油门,引擎声轰鸣,冲着斑马线就来了。
一步之外的小女孩被吓傻了,愣愣地看着车来,一动也不能动。
洛雪烟用力把小女孩推出去,下一秒,车撞了上来。
飞出去的瞬间,洛雪烟看到引擎盖上沾了血,司机的脸好像是灰白的,眼里没有光。她感觉自己飞得很远,好像一直在天上,落到地上时却又觉得方才发生的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洛雪烟睁大双眼,感觉不到疼,看到礼盒从帆布包里摔了出来,心想,她还不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她转了转眼睛,炸鸡腿和小蛋糕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车子依旧没停,轰鸣声越来越近,被血糊上的车牌逐渐放大,大到眼睛都装不下。
轿车碾过身体时,洛雪烟忽然想到自己身上这一套衣服都是新的,头一次穿。她绝望地想,以后再也没机会穿了。
“殿下,殿下——”
游离在外的灵魂被猛地拽回到体内,洛雪烟发现周遭的环境变了。一个男子坐在她对面,像梦里的人,五官被模糊的白光盖着,看不清脸,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肩膀瘦削,有一种病弱感。他往桌前靠了靠,似在担忧,关切道:“殿下还好吗?”
洛雪烟望着面目全非的脸,被白光晃得头晕,左手扶额,用手指盖住眼,摆摆手,回道:“没事。”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割裂,好像两个灵魂同住在一具身体里,其中一个灵魂记忆全无,内里残留着莫大的恐惧,正在慢慢依附于被他人称作“殿下”的灵魂。
那人坐直身子,沉默了一会儿,用袖子掩嘴咳了声,缓缓道:“殿下那边的处境,我已了解了,但此事非同寻常,请容我筹措一段时间。话说殿下来人间可有住处?若不嫌弃可以先暂居在我的别苑里。”
洛雪烟当即答应下来,又说了些感谢的客套话。
那人忽然犯了咳疾,咳得撕心裂肺,甚至招来了候在门外的心腹。心腹通报了一声,闯入里间,蹲下身给他把脉。
洛雪烟担忧地凑上前,询问病症。心腹转过脸,五官也被白光糊掉了,她只能看到被狐裘毛领簇着的下巴轮廓。他说:“是从娘胎中带出的咳疾,老毛病了,我现在要针灸,请殿下避让。”
洛雪烟只好起身往屋外走,心腹喊了侍女接待。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外面一片雪色。
洛雪烟刚从被炭火烘烤的温暖室内出来有些不适应,打了个寒战,惊觉自己衣着单薄,下意识想抱着双臂躬身御寒,但“殿下”的灵魂不允许。侍女引路,她在后面跟着,腰板挺直,步态轻盈稳健,周身难掩贵气,像长在寒冬里的黄金竹。
侍女把洛雪烟带进客房,遣人烧上炭火,给她找来一件狐裘。
洛雪烟感觉狐裘和心腹身上的有几分相似,并未立刻接过,看了眼侍女。侍女说狐裘是新做的冬衣,没人穿过。炭火烧得很旺,她没那么怕冷了,最终还是没穿,狐裘被放在身边。
洛雪烟略通一些医理,挂念那人的咳疾,让侍女取来纸笔,写下止咳的方子,叫她送到医师那边。
那人的咳疾来得很凶,洛雪烟自己一个人吃的晚饭,吃饭时还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不知不觉间,眼前看不清东西了,她难受地晃了下脑袋,感觉自己要倒,急忙喊侍女,不料进来的却是心腹。
洛雪烟越来越晕,眼见靠近的狐裘出现了重影,她栽了下去,倒进心腹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洛雪烟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她撑起身子,听到细密的铃铛声,抬手一看,一只手上戴了铃铛手链。
门被推开了,洛雪烟看过去时恰好被寒风吹了下,颤了下。
“殿下醒了。”
声音带着笑意,狐裘款款而行。
洛雪烟喝道:“站住!你想对我做什么?”
狐裘停了下来,心腹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保殿下的命。”
洛雪烟起身瞪着他,喊了个名字,一如既往的模糊:“……去哪了?我要见他。”
心腹轻轻笑了声,回道:“殿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在下不想看殿下伤心。”
洛雪烟看到狐裘靠近,四下寻找防身的工具,一无所获,把发簪拆出来对准他,警惕地绕着他走,说道:“别过来!”
心腹站定,抬手对着门口,说道:“殿下想走便走吧。”
洛雪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是否跟来。狐裘停在那儿,她看着白光,感觉他好像在笑。她一把推开门,往外跨去,忽然感觉身上被电了下,紧接着整个人飞回到屋子里,摔到地上。
心腹不紧不慢地走向她,又道:“你看,可不是我不准殿下离开的。”
洛雪烟坐起身双手举着簪子,高声道:“我都说了你别过来!”
心腹这次没停,洛雪烟奋力将发簪扎向他的胸口。
第212章 未遂 突然,洛雪烟被某个……
突然,洛雪烟被某个无形的东西掐住了手。她感觉自己和心腹对上了目光,愣了片刻的神,就在那时,簪子被夺走了。不是被猛地抢走的那种夺法,他轻轻从她手里抽出簪子,而她竟然一点对峙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身体不对劲!
洛雪烟惊恐道:“你是不是在饭里动手脚了?”
心腹抱起洛雪烟,任由她软绵绵地挣扎,听取铃声一片。他一边听她咒骂,一边回身走向大床,笑答:“都说了我要保殿下的命啊。”
洛雪烟害怕到了极点,用尽全身力气抓心腹的脸,他把她丢到床上,一下抓住她的两只手,环着手腕,坐到床边,慢条斯理道:“在下不会做轻薄下流之事,殿下且安心。我年少时曾目睹过殿下在祈丰祭上跳舞,至今念念不忘,把殿下带到居所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再看一次,别无他求。”
洛雪烟怒喝道:“做梦!”
心腹不以为意地笑了声,想用手背摸下洛雪烟的脸,被她偏头躲开了。他怀念道:“殿下还和那时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一点也没变,让人好生羡慕。”
“放开!你放开我!别碰我!”洛雪烟竭力挣扎,感觉眼皮又变沉了。她用指甲使劲掐手指,没起作用,上下眼皮挨到了一起。比起身陷困境,她更害怕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了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那人一拉线,她就要跟着动。
第二次醒来,洛雪烟感觉身上的无力感变强了一些。她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衣服,发现变了,心一下坠到很深的地方,胃开始抽搐。
“衣服是奴婢换的,大人没沾过手。”
洛雪烟抬眼看去,给她带路的侍女站在床边,原来她是心腹的人,不,也许她一开始就找错人了。那个病秧子是一丘之貉!她气愤地换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脱身不难,只要身死就能重新开始了。
洛雪烟佯装镇定,和侍女套近乎,听说她是心腹专门派来侍奉她的,弱声弱气道:“你能扶一下我吗?我没力气翻身。”
侍女清楚心腹给洛雪烟下了何物,没起疑心,俯身抱起她。洛雪烟趁机拔出侍女头上的簪子,迅速扎向自己的心口。她还没习惯和死亡为伴,临死前总觉得很害怕,可是没办法,她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往下走。
簪子穿透血肉的瞬间,侍女握住洛雪烟的手,一边惊呼一边抢簪子,很快,带血的簪子掉到地上。
洛雪烟被侍女摁在床上,动弹不得,想到咬舌自尽的法子,把最后一点力气用在牙齿上。她还没经历过这种死法,不知可行与否,但咬舌是眼下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侍女看出端倪,尝试把手指挤进她的嘴里撬牙关。
就在这时,洛雪烟听到门那边传来声音,很快,凛冽的寒气侵入暖床。
心腹取代了侍女的位置,好像又在直直盯着她看。
洛雪烟感觉脑子昏沉不已,牙齿使不上劲,突然,齿间的舌头变成了手指,她气得喘起来,愤愤地咬下去,恨身子不争气。
心腹毫不在意,转头看向侍女,命令道:“把药拿过来。”
没一会儿,一碗药汤端了过来。
心腹挤压她的双颊,强迫她张开嘴,抽出手指,在递来的帕子上蹭了蹭,让侍女灌药。
洛雪烟努力用舌头抵挡酸苦的药汤,心腹拂过她的眼角,她一个劲地往床里边躲,眼泪晕开了视野,一切如梦似幻。可这到底不是梦,她醒不过来,也无从逃离。
那之后,洛雪烟当真没有翻身的力气了,每日都要被灌药。侍女再没戴过发簪,屋里的边边角角也被布包了起来。
心腹很少碰洛雪烟,大多数时间只是默默盯着她看,偶尔会和她说说话,无外乎衣服合心饭菜合口一类的话题。说是饭菜,洛雪烟的饮食其实已经被米糊一类的食物取代,因为他不想再碰到咬舌的事。
洛雪烟眼不净为净,一天到晚闭着眼,咬着嘴唇绝食,然而就连最简单的绝食都不尽如人意。心腹会把她迷晕,在她失去意识后强制喂饭。她不得已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对付几口。她无时无刻不在思索自尽的法子,可越想越无望,往往想着想着便流下了眼泪。太阳出来,枕头还是湿的。
某天,心腹忽然问她能不能给他唱一首鲛歌,他可以带她去院子里透气。
洛雪烟充耳不闻,紧紧闭着眼睛。
心腹后来还是把洛雪烟抱出去了。煦风拂身,她恍如隔世,感觉自己好像被关了一辈子,可实际上只有一个短短的冬天,院子里的雪还没化完。她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往狐裘里缩了下。
心腹把洛雪烟放到躺椅上,走到玉兰树下,一朵玉兰花轻轻落到他手上。他折回去插到洛雪烟发间,她想躲,没躲开。他入迷地端详片刻,问道:“今日是殿下生辰。殿下想吃长寿面吗?”
洛雪烟闭着眼,把脸转到一边。
心腹温柔道:“只要殿下不寻死,我就减少药的剂量。”
洛雪烟一言不发。
良久,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心腹抱着她回屋,听到一声艰涩的“想”。
洛雪烟在立春这天吃到了长寿面,被人一筷子一筷子喂的。长寿面鲜香扑鼻,以高汤为底,但她吃到嘴里只觉得恶心,胃里一直在冒酸水。
面条被煮得很烂,牙齿一闭合就断了,即使用舌头也能碾碎。洛雪烟疑心这是心腹特地嘱咐过的。他对剂量的把握精准到可怕,说让她吃面条,便真的只给她留了咬面条的力气。她吃了几口,忍不了反胃的滋味,躲开递来的筷子,冷漠道:“饱了。”
心腹把碗筷交给侍女,擦掉洛雪烟嘴边的汤汁。他从没给人喂过饭,动作很生疏,刚开始都不知道要接一下滴落的汤汁。他问:“要喝水吗?”
洛雪烟漠然道:“困了。”
心腹把洛雪烟放到床上,看她合上眼,待了会儿就离开了。没一会儿,洛雪烟把长寿面全都吐出来了,她就吃了三筷子,呕到后面只剩胃酸,半夜发起了低烧。病好后,心腹意欲恢复原本的剂量,她说自己想吃米糊之外的东西,最后劝住了他。
气候渐暖,心腹似乎变得很忙,十天二十天才露一次面,一来就承包喂饭的活,兴许是从上次喂长寿面的体验里找到了某种乐子。
这天,洛雪烟再次提出想自己拿筷子吃东西。
心腹举着汤勺,沉默不语。
洛雪烟厉声道:“你既然还叫我殿下,总该给我一点‘殿下’的尊严吧。”
心腹为难道:“但殿下会为了尊严寻死。”
洛雪烟冷哼一声,微微抬了下手,铃铛发出细微的声音。她自嘲道:“你都做到这种地步,我还有死的可能吗?”
心腹把汤勺送到她嘴边。
洛雪烟偏过头,忍着反胃的感觉,说道:“乏了。”
心腹劝道:“殿下瘦了。你今天只喝了两口汤。”
洛雪烟无言。
心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殿下若能吃掉这些饭,我就答应你。”
洛雪烟扫了心腹一眼,他明明知道他每次喂完她都会吐,装什么好人?她咽下顶在喉间的浊气,微微张开嘴,由着他一勺一勺把饭喂到嘴里,紧握双拳。
隔天,洛雪烟颤巍巍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饭,最后只吃到几粒米。她慢慢嚼烂,吞了下去,把心腹喂饭的请求当做耳旁风,又夹了一筷子。
侍女平时站在洛雪烟身后托她的后背。她惊觉手掌没挨到单薄露骨的背,试着收了下手,看到脊梁一如她初见洛雪烟那日挺拔。她但凡有力气,是不会让自己的脊梁骨弯掉的。
心腹两手交叉垫在下巴上,静静看着她吃,像在观赏最心爱的宠物吃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