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230节
重返阔别十年的故乡,贾青并不急着上任县令之位,背着包袱在南柯县里到处转悠,观察民生百态,寻找需要整顿的地方。途径小吃街,他去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面馆吃面,感觉店主面生,一问才知道老店主是他父亲。
他吃着记忆中的阳春面,觉得味道变了,转念想到自己也不复从前,一阵唏嘘感慨。他坐在一进门的位置,面朝街道,一边吃面一边看往来的行人,心里怀着隐隐的期待。他想,说不定能遇到老熟人呢。
贾青喝完面汤,一抬头,街对面的姑娘水涔涔地映入眼帘。他晕乎乎地离开面馆,知道被店主叫住才发觉自己还没给钱。他从钱袋子里摸出铜板,给多了也不知道,接过退回来的三枚铜板,稀里糊涂地走到街对面。
十年前一见钟情的女子近在咫尺。
贾青呆呆地望着俏丽的背影,仿佛一下子穿回到十年前的盛夏。
头也不回游走的人在此刻回眸了,隔着十年的光阴,直直看到贾青眼底。他局促地张开嘴,发出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不知道要说什么开场白才好。
僵局被女子打破了。她从头打量到脚,警惕道:“公子有何贵干?”
贾青脑子一热,说道:“十年前的夏天,我与姑娘在河边见过。”
女子微微一怔,端详得更仔细了。只见她眼睛突然一亮,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被我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贾青傻呵呵地赔笑,有些尴尬,又有些惊喜。她还记得自己!
女子说完随即意识到不妥,不自在地笑笑,寒暄道:“你一点也没有变样。”
贾青羞涩道:“你也是。”甚至比当年更漂亮了。
女子见他肩上背着包袱,问道:“你是回来探亲的吗?”
贾青怕交代县令身份会产生隔阂,含糊地嗯了声,瞄了眼她身后的小店,问道:“这间铺子是你开的吗?”
女子笑嘻嘻道:“是呀,糖水铺子,全南柯县只有我这一家。话说你吃过饭了吗?”
贾青撒谎道:“还没。”
女子又道:“那我请你喝糖水吧。”
贾青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随女子走进店铺里,与她交换了姓名。他默念她的名字,再看白净的面庞,暗叹人如其名。
洛雪烟招呼贾青坐下,不好意思道:“我陪我弟弟参加乡试了,三天没开张,还要收拾下。你坐在这稍等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吧,两个人快一些,”贾青见洛雪烟要推辞,跟上一句,“我还想早点喝上洛姑娘做的糖水呢。”
“那我就不客气啦。”
洛雪烟心安理得地使唤起不请自来的帮手,边打扫边聊天,两人的关系一下熟络起来。贾青看她头顶有只小跳蛛,探手拂去,小拇指不经意擦过了头发,姜冬至正是在那个节骨眼上闯了进来。
“姐姐,”姜冬至把洛雪烟拉到自己身侧,不爽地瞪着贾青,冷冷道,“他是谁?”
洛雪烟三言两语地交代完十年前的巧遇,转头向贾青介绍姜冬至:“他是我弟弟,名叫姜冬至。”
贾青见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手牵手,猜测姐弟俩同父异母,也没过问姓氏为何不同,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姜冬至漠然回应,连个笑脸也没给。
洛雪烟奇怪道:“你心情不好吗?”往常姜冬至见陌生人可是笑意盈盈。
“嗯。”搪塞中夹杂着真情实意。
洛雪烟见姜冬至眼下的乌青还没消,以为他觉没睡够,问道:“你不好好在家补觉过来干嘛?”
这话落到姜冬至耳朵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嗔怪意味,他觉得姐姐似乎在埋怨他来得不是时候,有些受伤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想帮姐姐的忙。”
洛雪烟说道:“我自己能忙得过来,你回家睡觉吧。”
她望着透出疲乏的面容,感觉连轴考把他精气神考阴鸷了,顿时心疼不已。
面对如此直白的赶人话语,姜冬至词穷,沉默半晌只别出来一个无可奈何的“姐姐”。他不想让姐姐和陌生男人独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表达出来。
洛雪烟猜到姜冬至不肯轻易丢下自己回家,说道:“那我今天早点打样陪你回去补觉。”
“嗯!”姜冬至瞬间心花怒放,他就知道姐姐在乎他。
洛雪烟转眼看到贾青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充当局外人,难为情地招呼他入座,说道:“我现在就去熬糖水,很快就好。”
姜冬至用余光瞥了眼眼睛长在姐姐身上的贾青,故意在他面前经过,追上姐姐,当着他的面紧紧地扣住她的手,神气道:“我和姐姐一起。”
管你什么贾青甄青,天底下能和姐姐如此亲密无间的人只有他。
在肢体接触上扳过一局后,姜冬至又挑起姐姐的茬。他看着摆在台面上的两只空碗,吃味道:“姐姐为何要给他做两份糖水?”
“糖水不当饱,他赶了许久的路还没吃上饭呢,”洛雪烟做两碗糖水还有另外的意图,悄声道,“正好让他试下新品的毒,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姜冬至闷闷不乐:“我试不行吗?”
“你只会说,”洛雪烟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他说话的语气,“‘好吃,再来一碗’,一点参考意见都没有。”
姜冬至被她逗笑了,辩解道:“真的好吃我才会那么说。”
洛雪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把糯米粉递了过去,说道:“搓丸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姜冬至笑意更深了些,脱口而出:“遵命。”
“久等啦。”
听到声音,贾青回过头,看到姐弟俩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洛雪烟空着手,姜冬至端着托盘,托盘上放了两碗糖水。他愕然道:“怎么做了两碗?”
洛雪烟解释道:“一碗糖水不是很多,怕你吃不饱。”
贾青后悔方才吃了一大碗阳春面,看糖水分量很足,担心自己喝不完对不住洛雪烟的热情。姜冬至冷着脸把糖水放到桌面上,他趁机故作夸张地感叹道:“这么多?我等下可能会喝不完。”
“喝不完可以打包,”洛雪烟在贾青对面坐下,把实验品推到他面前,又道,“不知道糖水合不合你胃口。”
贾青喝了口,惊为天人,夸奖道:“好喝!这是贾某近十年来喝过的最好喝的糖水!”
洛雪烟受宠若惊道:“真有那么好喝?”
贾青重重地点了下头。他出身南柯县,爱吃甜食,虽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对各类甜食的做法如数家珍,知道食材怎样处理才能获得最佳口感。他喝了第二勺,细细品味一番,当即点明了可以改进的地方,可谓一阵见血。
洛雪烟听出贾青在甜品方面是行家,受益匪浅,聊得正忘我,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转过头,发现是消失了有一会儿的姜冬至。
“姐姐,来客人了。”
姜冬至侧了侧身子,洛雪烟看到十几名名女子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怎么刚开张就满客了?!她急忙起身,歉然地看向贾青:“我要招待客人了。”
“没事,你去忙吧。”贾青笑笑,转眼对上阴恻恻的目光,敛了笑,纳闷自己何时得罪过姜冬至。那些女客一直在对姜冬至暗送秋波,可见都是他招来的,什么时候招不好,偏偏捡着他和洛雪烟交谈甚欢的时候,一看就是故意的。
贾青性子直,遇到事非要问个明白才罢休。他叫住姜冬至,问道:“冬至,贾某哪里得罪过你吗?”
“你想多了,”姜冬至不屑转过身子正对他,扭头投去冷漠的一瞥,贾青比他矮一些,他特意稍稍扬起下巴以抬高视线,“还有,不要叫我冬至,我跟你不熟。”
姜冬至扬长而去,帮洛雪烟安排客人落座。排到最后有三个人没地方坐,他苦恼道:“这可怎么办?其他地方都满了。要不让她们拼个桌?”
洛雪烟循着姜冬至的目光看去,见到孤零零的贾青,正要和客人商量,又听他自言自语道:“不过男女有别,坐一桌不太好吧……”
女客们闻言纷纷表明了不愿和陌生男人拼桌的意愿。
洛雪烟左右为难时,贾青起身让出座位,说道:“贾某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麻烦洛姑娘打下包。”
“真不好意思,”洛雪烟看出贾青是被迫离席的,“改日有空再聊。”
“好。”贾青无视带着敌意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他喜欢的是洛雪烟,无所谓其他人对他何种态度。
姜冬至找借口让洛雪烟留下,亲自送贾青离开,把他送到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警告道:“别打我姐姐的主意。”
第242章 酸涩 贾青一笑置之,大大……
贾青一笑置之,大大方方地接过他手里的糖水,挑明道:“只有洛姑娘本人才有评判贾某感情的资格,你只是她弟弟,不要管的太宽。”
姜冬至恼羞成怒:“正因为我是她弟弟所以……”
“所以就要赶跑所有的追求者让那么好的姐姐孤独终老?”贾青直勾勾地看着姜冬至的双眼,沉声道,“你搞清楚了,洛姑娘是你姐姐,不是你的所有物。”
姜冬至感觉自己好像狠狠挨了一巴掌,脱离酣梦,狼狈地回到了现实——
一个谁都可以是姐姐名正言顺的爱人,唯独他不可以的世界。
他们是姐弟,是最亲的人,期限不定,但肯定不是永远,毕竟他们连血缘都不相同,不存在与生俱来的羁绊。
姐姐迟早要嫁人,他们迟早会分开。
风住,云聚,树不动。一眨眼,天际裂了道口子,冷雨声势浩大地泼了下来,将土地冲刷成混浊的泥浆。
街上未备伞之人居多,突逢骤雨,纷纷逃到就近店铺的屋檐下避雨,洛雪烟因此没能提前闭店。
店里没客人,她好心招呼店外的人到屋里坐着,一转身,看到姜冬至站在身后,整个人浸着灰暗,阴恻恻的,像被雨淋湿了一样。恍惚间,她窥见一点江寒栖的影子,只有一点,随着他的后退消失不见。
姜冬至左顾右盼,洛雪烟跟着看了圈,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刚想问,又见他走进柜台,翻出来时买的酥饼,闷声吃起来。
洛雪烟狐疑地盯着一言不发的姜冬至,感觉他送完贾青回来后就心不在焉,接连上错好几次糖水,可让他歇着又不肯。
洛雪烟走过去,趴到柜台上,看到他做贼似的偏过身子,没点破,若无其事道:“贾青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姜冬至愣愣地看了她一眼,牙没控住劲,咬到酥饼上,渣子哗啦啦地掉了他一身,跟兜不住的心事一样。
姐姐会读心术,他从小就对此深信不疑,却还是硬着头皮唱反调:“没有。”
姜冬至低头拍衣服上的渣子,努力遮掩异样的情绪。渣子很快抖完了,姐姐的目光仍像针似的钉在脸上,仿佛要穿过面皮探入心底,挑出羞于启齿的心事。
余光里冷不丁冒出一只手,顺走他手里最后一块酥饼,很快,耳边传来了咬酥饼的声音,针扎般的触感消失了。
姐姐淡淡道:“你不喜欢的话,姐姐以后就不跟他往来了。”
姜冬至骇然,看向洛雪烟,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酥饼,咬得很小心,几乎没怎么掉渣。她吃酥饼的本事向来比他高一截。
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洛雪烟差点说出“男朋友”三个字,急忙打住,把两人明面上的关系摆了出来,“弟弟。”
虽然她拿姜冬至当童养夫养,可姜冬至却一直把她当姐姐。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糊了十一年,厚厚的一层,哪能一下子捅开?不过他十六岁了,也是时候该处理窗户纸了。
姜冬至呼吸一滞,失落地垂下眸子,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凭什么要姐姐无条件迁就他?就因为怕失去姐姐,所以让她一辈子孤身?
“姐姐。”
头一次,喊这个称呼时,姜冬至感觉嗓子跟锈住一样,心里的酸水汩汩外冒。
“我没有不喜欢贾青,”他停顿了下,急匆匆揪了个蹩脚的借口出来遮掩,“我就是考试累着了,没睡够,下午头疼,所以情绪不太好,和他没关系。”
洛雪烟关切道:“现在还难受吗?”
姜冬至摇摇头,挤出笑容:“不难受了。”
骤雨到天黑才彻底停息,可姜冬至心里的乌云还在哗啦啦地降雨,难过被冲淡,平静的面具得以牢牢扣在脸上。
他静静看着姐姐向他走来,在距离缩到足够近的时候侧过身,装作没看到那只举到半空中的手,沉声道:“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