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杞瑜也不甘心啊,但不甘心能怎么办?还好他也不是第一次任务失败了,调理调理还能活。
  眼尾一扫瞥见蔚昭回来了,杞瑜也懒得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了,“我要回微雨门。”
  蔚昭平静地拒绝:“不行。”
  杞瑜瞪他一眼,改口,“那我要见四师兄。”
  “不行。”
  “……好,那我要见千机总行了吧?我还有一堆话本子存在他那没看呢。”杞瑜觉得自己够忍气吞声了。
  蔚昭:“不行。”
  “蔚昭,你别欺人太甚!”
  然而事实证明,蔚昭欺负他欺负得非常得心应手。
  他被软禁了。
  坑爹的是,已经是这个位面最强战力的蔚昭在设定上无人能敌,包括他。
  第21章
  杞瑜的活动范围只包括外面的院子,每天见得最多的人就是归良和暂时照顾他的小弟子若清,蔚昭反而见得不多。听若清说蔚昭如今忙得厉害,妖族频频作乱,上三天大小宗门还不齐心,各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杞瑜巴不得不见他。
  他本来理所当然以为剧情线是按照系统传送给他的那样走,结果某天随口问了一句才从若清口中得知,原本应该在微雨门潜伏十年了应观慈竟然在三年前就暴露了。
  除此之外,作为妖族一大据点的南斗宗竟然在一年前就被蔚昭给平了!
  杞瑜这会才觉得不对劲,让大萌调取了一下主角团现在的发展节点。
  司寇嘉澜本来该多次发作然后促进他和蔚昭感情的一半妖性竟然在十年前就被剔除了!原剧情里这可是快到大结局才解决掉的!
  十年前“解毒”之后司寇嘉澜就回了南斗宗,而蔚昭却深居简出,没有蔚昭,司寇嘉澜也极少会去微雨门,因此原定和应观慈的数次交锋都被蝴蝶了,南斗宗的异样还是司寇嘉澜大义灭亲找上了阴阳阙。
  在大义上,司寇嘉澜是个绝对合格的主角受,所以即使和蔚昭的感情发展和原剧情不一样,他依旧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因为他揭发得早,南斗宗的弟子还没有全部被妖族剥皮换脸,那些无辜弟子反而活下来不少,现在南斗宗改为了遂安派,掌门是原来南斗宗内一位没有参与妖族交易的旁系长老。
  司寇嘉澜也是才知道自己是半妖体,庆幸的是自己体内的一半妖性已经被剔除。南斗宗没了之后,他又回到了阴阳阙,遭逢大变,也不怪他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这些对杞瑜来说都不重要了,他的戏份早在两百多年前就杀青了。现在也只是安静等死罢了。他这具身体是真的脆皮,没有系统吊着命,一个月里二十天是昏迷的。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后,还是一如既往看见坐在他床前的蔚昭。
  “我要回微雨门。”他冷冷说。
  这话他说了没有一百也是八十遍,现在几乎是见到蔚昭就条件反射说出口了。其实他在哪都无所谓,只不过知道蔚昭非常不喜欢他闹着要回去,他不稀罕看他在自己眼前晃悠,所以把他气走而已。
  蔚昭把手伸向他,杞瑜皱皱眉侧开脑袋,蔚昭扑了个空。
  “你就这样讨厌我碰你吗?”蔚昭问。
  可是师尊啊,那相伴近百年的情谊,他怎么都不可能相信这全是在做戏。
  杞瑜刺他,“你说呢?我都要死了,你还要我死不瞑目是吧?”
  蔚昭垂眸。
  杞瑜瞧见他那双古井无波的漆黑眸子颤了颤,脸色有些难看,那些更难听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就歪过头冷暴力他。
  “两族之战将歇,上三天对抗妖族的最后一场大战,把誓师大会定在了微雨门。”蔚昭静静说着,“待会归良来看你,你乖乖把药喝了,别胡闹着不肯吃药,明日我带你回去。”
  杞瑜忍不住扭头看他。
  蔚昭道,“但你要答应我,回去后也不能到处跑,让我找不到你,就在紫竹院待着。”
  杞瑜嘀咕:“那不就是换了个地方坐牢吗?”不过回了微雨门,蔚昭怎么可能管得了他去哪?呵呵。
  蔚昭看穿了他的想法,却没说什么。
  他又待了一会,直到司寇嘉澜过来找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他才离开。
  “师尊,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他最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杞瑜险些脱口而出:那就大可不必了。
  还好及时剎车。
  *
  “还有别的事吗?”
  司寇嘉澜摇摇头,然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又问,“玉珩长老恢复得怎么样了?”
  蔚昭不欲多说,只有一句,“很好。”
  看出蔚昭没有和他说这些的心思,司寇嘉澜自嘲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属下先去布置了。”
  蔚昭点头。
  司寇嘉澜走出去,恰好遇到一行杂役弟子行色匆匆,瞧了眼他们去的方向才想起来,前些天就听说了,蔚昭在阴阳阙辟了一座院落出来,往里面移了不少紫竹,他上回路过时看了一眼,那院落与微雨门观剑峰的紫竹院一般无二,看样子只要再收整收整就差不多了。
  司寇嘉澜不再是南斗宗少宗主,但他在阴阳阙待了一百多年,阴阳阙始终有他的一席之地。这么多变故之后,他已经将那点小情小爱掩埋了起来,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会生出一些旁的思绪来。
  十年前他与杞瑜对峙,声嘶力竭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虽然他也不明白十年前杞瑜怎么会忽然自尽,但他始终忘不了,蔚昭看着杞瑜倒在面前时的模样……
  蔚昭履行约定给他“解毒”之后,他回了南斗宗,临行前一天,他还是忍不住问蔚昭:为什么?
  他说自己知道杞瑜对他做的那些,如果真的早就知道,又为什么跟疯了一样明知道他不怀好意还是要靠近他?
  蔚昭的眼睛始终落在沉睡的杞瑜身上,第一次跟他说了那么多话。
  他说,生死面前,谁又能做到不挣扎?
  杞瑜看似天真,但并不是什么白纸一般的纯良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没有所求,谁会垂青一个劣等灵根的弟子?
  可是,他没死啊。
  他不知道杞瑜做过什么挣扎,一次次想杀他又忍不住一次次出手救他。他真的很坏,在他塑体时故意唤醒冷泉的妖蛇,在他下山历练时让他带着引妖兽的东西……最恶劣的一次,杞瑜把他扔进了妖潮,他真的就剩下一口气了。
  他唤醒了妖蛇又在妖蛇即将咬上他时冲出来阻止,他下山历练一路吸引高阶妖兽,他数次赶来救他,他在妖兽群里几欲濒死,闭眼前看到的是他在自己眼前蹲下,然后懊悔地叹息:“……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后来,两族大战,在沉寂千年的阴阳阙残址,他悟道破境,妖王虎视眈眈,还是他,孤身一人执剑而来……他眼睁睁看着他与妖王同归于尽。红衣少年是他熟悉的恣意张扬,最后看向他时,嘴角却噙着抹松快的笑。
  “后来的漫漫长夜,我总是在想,他与妖王同归于尽之时为何会笑?是终于不用左右为难,所以释然了吗?”
  蔚昭说:其实我宁愿他再坏一些,坏彻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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