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没的话要不跟我走吧,我家有一艘捕鱼船,我哥是船长,明天要是情况还行,我让我哥送你回大海,把你送去远一些的地方。”
陆酒心中一动。
船长?
嘶,船长……应该不是水手吧??
虽然如此,他还是说:“我叫陆酒,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闻英。”
闻?!
陆酒心一跳:“那你哥呢,你哥叫什么名字?”
闻英不明白陆酒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但还是摸了摸后脑勺,老实回答:“我哥叫闻翎……”
“哪个ling?”
“一个命令的令,一个羽毛的羽……”
闻英的手被一双漂亮的手用力攥住!
他面前的人鱼双眼放光地说:“我跟你走!”
第82章 岸上的人鱼4
深夜,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沿着空荡荡的道路奔驰,最终停在了火光映照的拍卖场门口。
驾车的人立刻从车上跳下来,车里又出来一人,他们一起跑向前方,拉住几名官兵,严肃地问话。
马车的车窗帘布被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撩开一角。
救火还在继续,现场乱作一团。
不少小镇居民听到动静,走出家门,聚集在这附近,低声议论,指指点点。
不断有脸被熏得乌黑的人从拍卖场里跑出来,官兵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拍卖场的人,哪些是贵族,哪些又是闹事者。
他们只能统统拿下。
当有三个人跑出来时,他们也是这么做的,然后他们就被呵斥了。
“你们干什么?看看清楚,我们是谁?!”
官兵仔细一看,发现这三人分别是两个成年男子,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男孩。
三人都穿得高贵,男孩的衣着明显比他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更为讲究——这分明是贵族小少爷带着侍从出行。
官兵立刻松开手,低头道歉。
男孩冷冷瞪了他们一眼,满脸愠怒地往前走了。
见到前方停着的那辆熟悉的奢华马车,他想也不想就踏了上去,一边还在恼恨地说:“那些放火的到底是什么人?!这小镇的行政官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会放任这种暴民乱跑?我明天一定要亲自上他那里去问问——”
掀开帘布,男孩回过头,见到坐在里头的男人时,还未说完的话语全部被掐死在了喉咙里。
男人掀开车窗帘布一角,正静静望着外头。
他有着一张极其俊美的面孔,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身上的每一处都生得优雅,像是被造物主精心捏成。
肩披一件深色的华贵外衫,外衫并没有好好地扣起来,而是随性地敞开着,明显是出门前随手拎上的。尽管如此,也遮掩不住男人矜贵的气质。
远处的火光映照在他深灰色的双眸中,这张英俊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男孩气息很急地呼吸了几息,就像是一种刻在身体里的条件反射,他攥紧双手,神情变得警惕而阴郁。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绷紧了嗓子问,“又是来教训我的?我走的时候没见你出声,还以为你无所谓了呢,结果还是记着这件事?看我出来玩就这么不痛快?不过你的消息真快,这里刚着上火,你就到了,难不成你有预知能力,早就知道这里会出事,所以提早出门了?”
男孩身后的两名侍从脸色微变。
他们知道,他们主人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男孩继续往下说,话语尖酸刻薄起来。
“该不会这把火是舅舅你放的吧,就等着看我出糗的样子了?要是真的,是不是做得太过头了点?要是我一不小心死在里头——噢,这对舅舅来说应该也是顺手的事吧?!”
“陛下!”一名侍从忍不住出声提醒了,脸色有些发白。
然而,男人并没有回过头来,也没有理会男孩。
视若无物的态度刺伤了男孩,他扬高了嗓音:“我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尖锐的尾音几乎划破了马车内的空气。
下一秒,男人启唇,却是非常平静的一句——
“你上来做什么?”
男孩愣住,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你的马车在后面。”
男人头也不回地说:“下去。”
男孩僵住。
——来拍卖场的时候,为了不引人瞩目,他特地选了一辆最低调最简陋的马车,不是这辆。
他忘了。
他的脸顿时涨红,耳朵嗡嗡作响。
……他说了这么多,这个男人竟然就用这简简单单的三两句话扇了他一巴掌。
这简直是羞辱。
“陛下!”
身后的侍从着急地低声唤他,提醒他别在这地方爆发。
男孩咬紧牙关,看男人的眼神里几乎带上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他转身就要走,却又顿住,回过头冷冷说:“我要闹事的人全部上断头台!明天这场审判就得开庭,后天他们就得死!”
“这是你的事,陛下。”男人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男孩低低骂了句脏话,甩开帘布,走下了马车。
……
大火差不多被扑灭了。
然而整座拍卖场已被烧得残破。
原本华美的建筑变成了漆黑的焦炭,残余的烟还在持续地往夜空中冒。
两名侍卫绕着这栋建筑转了一圈,又是观察,又是钻进去找,又是抓人询问,半天后回来,有些垂头丧气。
“公爵,关人鱼的水缸破了,人鱼应该是跑了出来,但那些官兵并没有看到疑似是他的人影,所以不确定那个人鱼有没有成功逃到外面……”
他们不敢抬头,继续道。
“拍卖场还有两道侧门,那两道门官兵是后来才发现的,开始并没有守着,所以人鱼也有可能从那里跑走了……”
“我们找到了一个拍卖场的打手,他说今天他们老板抓来的那条人鱼确实有着罕见的粉蓝色鱼尾,但人鱼的名字他们并不清楚……”
危南楼静静地听着,依旧看着外面。
他的气息静到两名侍卫后背悄悄渗出冷汗。
夜色浓重,官兵们手中的火把化作星星点点,照不亮漆黑一片的拍卖场废墟。
这一切都映在危南楼的眸中。
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大拇指微动,指腹缓缓抚过那三片被染得温热的鳞片。
半晌,他收回晦暗的视线,放下帘布。
*
陆酒跟着闻英回到了他家。
这是一家典型的捕鱼户,住在海边,房屋很小,四处漏风。
闻英大大咧咧推开家门,对陆酒说:“我爸妈这几天去隔壁镇卖货去了!我们家晒了好多鱼干虾干,这些东西人鱼镇卖不掉,因为家家户户都有,只能跑去远一点的地方卖。”
“我哥要明天早上才会回来,所以今晚家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不用紧张,当自己家就好了。你是睡床上?还是睡水里?家里倒是有一个大鱼缸,唔,但对你来说可能还是有点小,你要是进去可能翻不了身。”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干毛巾扔给陆酒,让他擦擦。
——陆酒的身上还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