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沈栾杵着拐杖走出来:“什么动静?”
  沈时庭缓缓松开余幼惟,点头问好:“爷爷。”
  余幼惟看着眼前这位头发鬓白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愣了一下,也忙跟着问好:“爷爷好。”
  “回来了。都还没进院子,这是怎么了?”沈栾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计舒阳,脸色不悦,“狗不栓狗绳,你想干什么?”
  计舒阳不服气:“大白平时挺乖的,谁知道见了外人……”
  “外人?我看你是真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沈时庭语气凌厉,“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想把狗留下,你就滚出去。”
  沈菡站在老爷子身后,插嘴道:“时庭,再怎么着也是血肉至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先问他怎么做事。”
  “小阳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行了。”沈栾怒视计舒阳,“还不把你的狗牵出去!”
  计舒阳顶着猪肝脸,憋得胸口阵阵起伏。
  要不是沈菡这个姑姑一直帮着他,他连沈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无权无势,连大喘气都不敢,也就敢搞点小动作,想着拿狗吓吓余幼惟,让他原形毕露大喊大叫失了礼数,在沈家人面前丢个脸,那也算是下了沈时庭的面子。
  谁知道这人不仅不像传闻中那般易怒暴躁,沈时庭居然还护着他。
  计舒阳牵着狗离开了庭院,余幼惟这才松了口气。
  他安静地站在沈时庭身边,仿佛头上是铜墙铁壁,安全感满满啊。
  你好帅啊沈时庭~
  不过沈时庭这副样子,还真有种黑化边缘的气势。余幼惟在心里抖了抖。
  沈时庭垂眸:“吓到了?”
  余幼惟挺起胸膛:“我才没那么胆小,你不要小瞧我。”
  沈时庭嫌弃:“看你刚才那副呆样。”
  “……你不许说了!”
  -
  饭桌上。
  沈栾坐在主位,他简单跟余幼惟寒暄了几句,向他家人问好,还提到了余幼惟送的古董茶具,沈栾说他很喜欢。
  余幼惟只能心虚地表示这是沈时庭给他的建议,没好意思说这是您自己的孙子监守自盗。
  余幼惟说话总是礼貌谦逊,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这倒让沈栾有些意外。
  当初答应联姻之前,他是派人去调查过余幼惟的,都说是他是个纨绔子,打架斗殴脾气暴躁。
  看来这些传言有失偏颇了。
  老爷子发话,终于可以开动了。
  余幼惟馋得两眼放光,每道菜都很精致,但是份量都好少啊,感觉夹一筷子就没了……这样多不好啊,于是他压抑住馋虫,先把筷子伸向了份量大的菜。
  一筷子下去,夹了块白色的食物,本以为是芋头,结果吃到嘴里居然是生姜。
  你们豪门吃饭都是用来装饰的嘛!余家吃饭不这样啊!
  他辣得五官都快绷不住了,又不好意思吐出来。
  沈菡见状笑问:“小惟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余幼惟绷着脸,微笑着摇摇头。
  沈时庭看了他一眼,拿起盘子递到他面前,说:“吐出来吧。”
  余幼惟瞪着大眼睛,心说这样好粗鲁的啊!这么多人看着!
  “没关系的。”沈时庭把盘子偏到了一侧,不至于让他对着那么多人吐东西。余幼惟偏过头将生姜吐了出来,冲沈时庭投去感激的眼神。
  沈时庭把盘子拿开,站在身后的佣人立马上前接走了。
  哇。
  怎么你们家吃饭这么讲究啊。
  开动后饭桌上就没人说话了,一家子都像是哑巴一样。
  跟古代宫中皇家家宴似的,皇帝不发话,子孙们都只能闭口不言。
  沈时庭居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难怪嘴像上了封条,一个字能说完绝不说两个字。
  余幼惟愈发拘谨了。
  看得见,吃不着。
  小余默默吞口水。
  就见沈时庭默默将那盘他盯了好久的松露焗虾球挪到了他面前。
  余幼惟再次投去感激的眼神,只见沈时庭垂眸吃饭,仿佛无事发生。
  片刻,沈栾终于开口了,不过是问沈时庭生意上的事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气氛没那么寂静了,余幼惟这才抓紧机会多吃几口。
  他够过来一盘鲜能多汁的牛排,由于牛排块头很小,他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就往嘴里送。
  这时沈菡笑了一声:“听闻余小少爷不拘小节,为人随性,果然如此啊,我还是头一回见人吃牛排不用刀切的。”
  余幼惟一听,默默放下了快要到嘴的牛排。
  就听旁边传来沈时庭的反问:“不切一下有毒?”
  沈菡顿时面露尴尬,笑了一下:“开个玩笑嘛,这么吃当然没问题。不过这才两个月的时间,你倒是像变了个人似的。”
  沈时庭没接她的话。
  沈栾也笑着跟余幼惟说:“自家人吃饭,不用那么讲究,你就用筷子吃。”
  余幼惟眯起眼睛笑:“谢谢爷爷。”
  还有谢谢你哦沈时庭。
  小余悄悄在心里说。
  -
  晚饭结束。
  他们居然还要喝茶!余幼惟坐不住了,借口说要去上了厕所,立马有佣人过来指引。
  上完厕所,他笑着让佣人不用跟着他了,他随便走走消消食。
  没人盯着,他这才放松了一点。
  哇,这种百年大家族的媳妇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还好原主有先见之明把沈时庭拐到余家去了。
  他溜达着,穿过凉亭,来到了一处静书室。
  往里探头一看,有个五六岁样子的小子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动静猛地惊醒,回过头来怒目而视:“你是谁?!”
  余幼惟尴尬一笑:“我经过,经过。”
  那小子却说:“你是我妈派来盯着我写字的吧?我只是打了个盹,没有偷懒!”
  余幼惟琢磨了一下,走了进去。
  桌上铺满了宣纸,上面的字迹早已经干透了,旁边砚台里的墨水也都发干了,一看就是偷懒了许久。
  余幼惟拿起一张观赏了片刻,看到底下落款是“范其”。
  沈菡的儿子?
  余幼惟问:“你怎么没去吃晚饭?”
  范其抿了下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要你管!”
  脾气真大。
  余幼惟也不跟他生气,看向桌上的纸张,说:“你这样写不对。”
  范其立马瞪眼:“你懂什么!”
  余幼惟的奶奶最爱的就是书法了,奶奶就常跟他说,研习书法修身养性,能练眼练心练神。他从小耳濡目染,还真懂一点。
  余幼惟冲他哼笑了一声。
  -
  沈时庭看了眼时间,发现余幼惟这一去许久没回来,准备起身去找。
  “少爷。”旁边的佣人提醒说:“余少爷朝静书室去了。”
  沈菡一听,忙对老爷子说:“爸,小其这段时间苦练书法,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请您指点一二,他这会儿就在静书室练字呢,要不我陪您一起去看看?”
  沈菡心想总算抓住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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