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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蝴蝶 第11节

  她还真是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夜阑人静。
  晚上轮到姜姜守夜,丫鬟们守夜无非就是在徐慕白的床边打个地铺。
  烛光闪动中,姜姜半跪在地上铺床铺。
  徐慕白早已梳洗过后躺在床上,静静盯着纱帐,他听见风吹树声,忽然问:“那棵树是不是还没好?这几日也没见到你去照顾。”虽说也有可能是姜姜开始值夜的原因。
  “能做得都做了。”治虫洞,埋草木灰肥料,剪掉传染的叶片,“接下来是等。不能着急的。”
  语气轻描淡写,一点也不着急,很平和笃定。
  说完,她跪坐在床铺上,伸手捋平枕头。
  不知为何,徐慕白挺喜欢看她做些事情,虽然慢,但是一桩桩一件件。
  过了片刻,姜姜问:“公子,我还能再看看你的腿吗?”
  徐慕白扭过头,床铺才铺好一半,姜姜侧身跪坐在床铺上,目光中一片澄明。
  她像是趁着两人单独相处,才大着胆子问。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似乎也不该拒绝她:“你看吧。”
  姜姜一闻言,立刻起身,掀开纱帘自己靠坐在床侧,从胸口衣领处拿出那张徐慕白画的腿部穴位图,掀开被褥。
  徐慕白双腿毫无知觉,自然不知她在做什么,只觉她真是有备而来,竟然还将那幅画藏在身上。
  “你很喜欢医术?”
  “嗯。”姜姜回应得不是很专心,注意力都在他腿上。
  好一阵,她才像是核对完毕,替他放下裤腿,盖上被褥,放下帘帐,“好了。”
  随后她回到地面的褥子上,半盖着腿,又看了会儿那张腿部图,像是在记什么似的。
  直到蜡烛流满烛台,烛光滋滋闪烁几下,她才醒过来,走到烛台处:“公子,我熄烛了。”
  说罢,她吹灭了烛台。
  窗口半开,月光的冷霜泻进来,像铺了薄薄一层流动的银砂,徐慕白很少早睡,他这个视角正好能从窗口望见外面广阔无垠的夜空。
  只不过今天他望了会儿外面,又落到不远处的姜姜身上。
  她半弓着腰,背对着他,呼吸很快就均匀了。
  凭心而论,姜姜确实比另外两个丫鬟漂亮,但也没有到国色天香,令人见之心惊的程度。
  只不过她神情有种非常静而微妙的气质,难以言喻。
  她好像对周遭世界没什么感知,然而一旦她关心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她的嘴角总会微微上翘,有种很愉快的神色,好似她天生就有点儿嘴角上翘。
  也许是伴随着一个是种心境平和、从来不多心的人的均匀呼吸声,徐慕白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过了几日,胡大夫又来了,这回存心考姜姜。
  每施第一针,就问她第二针所扎的位置,所需的针的大小,需要扎入的深浅。
  姜姜回答得一字不差。
  最后胡大夫还让她试了两针。
  胡大夫心下很是满意。施针是基本功夫,不靠天才,只靠勤奋。对方虽是丫鬟,但学得极为认真,那他也能放心离开。
  只不过——
  “公子扎了这几次针,还是没什么起色?”胡大夫施针完毕后问。
  “大夫说的起色是指?”率迟站在床头问。
  “肌肤可有什么触动或麻木?”
  徐慕白摇头。
  率迟见到他摇头,替他回答:“没有。”
  “针扎时限不可过长。过长易麻痹神经。然而双腿毫无反应,只能再延长时间,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能将这些针拔出来。”
  胡大夫捋捋胡须,心下叹气,走到书桌边坐下,翻阅那本厚重发黄的医书。
  照理来说针灸是最易刺激静脉的方式,更何况徐慕白也不是骨碎,为何还会毫无反应,他百思不得其解。
  率迟走过去,扯起胡大夫:“今日接胡大夫早了些,还没用午膳吧,走,我带胡大夫去院子里吃些美味。”
  “这……”胡大夫惊诧。
  “放心,有丫鬟在还担心什么,用过膳便回来。”
  “我这医箱……”胡大夫都被拖到门口,还想回头把医箱带过去。
  “放在这还会有人偷啊。来来来,先去吃东西,我今日可是让厨房做了好吃的。”说着,率迟一边勾一个,把胡大夫和他的小童都带了出去。
  那本医书就合在桌面上,姜姜偷看了几眼,却听徐慕白道:“还不快去。”
  姜姜立刻走到桌边捧起书。
  普通大夫藏些普通的《本草纲目》《黄帝内经》之类,看些伤风跌打的病症,经验为主,而愈是大家,愈善研究。更会记录成册,以流传子孙后代。
  胡大夫的祖上显然有神医,纸页泛黄,周边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症状、药效和功用。记录之症十分详细,包括弟子看病的记录也写了进来,更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病症!
  姜姜回看了眼书桌。
  徐慕白知道她要什么:“去拿吧。”
  “多谢公子。”姜姜去前方拿了笔墨纸砚回来,坐在椅子前誊抄。
  半个时辰后,徐慕白出声:“他们回来了。”
  姜姜一愣,她都没听到呢。她眼疾手快地收拾起笔墨纸砚,重新合上书本放回原位,之后恭恭敬敬地站在床头。
  过一会儿,她终于听见了率迟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胡大夫,这餐可还尽兴。”
  说着,他搂着胡大夫进来,胡大夫脸色微红,身上没有酒气,不像是喝了酒,只想是享用美味后的愉悦,他很有医德地先走过去看了眼徐慕白的腿,让小童打水来净手后拔出针灸,再之后,收拾好书,挂起医箱离去。
  等率迟送胡大夫离开,徐慕白支撑着靠在床头:“让我看看你抄了什么?”
  姜姜走到书桌边,捧起自己抄录的纸递过去。
  “大半个时辰,你就抄了这么一点?”才半页纸?
  “我记性不太好。”姜姜赧道,“而且这些行医问药,人命关天,不敢马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抄一个字就得核对一个字。”
  怪不得见她抄得断断续续,会用手指字一个一个字指着,抄一字念一字。
  徐慕白递还纸给她。
  没多久,率迟回来,徐慕白让他过来耳语两句,等到再次回来,已是傍晚时分。
  他离开后,姜姜进去。
  书桌上赫然放着胡大夫那本书。
  “我让率迟把那本医书给你买回来了。只不过胡大夫说只能借,等他离开后要还给他。再者,不能将这本医书给别人看。这几日你就在我屋子里把这本书抄完,不能带出去。”徐慕白道,否则光靠每次胡大夫来,得抄到何年何月。
  “那得多少银子?”
  “一千两。”
  一千两啊,姜姜咂舌,她家医堂每年也不过赚得百两银子,一千两足以买四五栋大宅了,没想到五公子居然这么有银子。
  姜姜抚摸医书封皮,走近前,认认真真福身:“多谢公子。”
  今天中午公子让她“还不快去”,她就知道率迟支开胡大夫是故意的,更居然帮她买下了医书誊抄,真是……好人。
  第9章 笃定和耐心。
  #丫鬟(8)
  冬青端着茶水走到六公子的园子门口。
  六公子不像五公子园子那般,位于偏僻角落,又没什么人值守。
  院子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他们举刀拦住她:“干什么的?”
  “听五公子吩咐,前来道谢。”冬青弓背忐忑回答。
  那两个侍卫放下持刀,园子里天天人来人往,尤其六公子这边丫鬟们经常进进出出,他们也只是例行吓吓陌生面孔而已。
  冬青顺利地走进去。
  六公子这园子跟五公子截然不同,连空气都香甜无比。
  且不说这位置本来就在府内得天独厚,冬青从外面看,这院子墙角一整个放满了盆栽,显得极为精致,进了内部更是如此。
  路中间是条专门铺成的五彩石子路,两侧路边放满了大朵大朵重瓣的牡丹、芍药、月季,色彩缤纷幕布下架,有小假山和水泉,屋檐底下挂着不少鸟笼,有几只金丝雀般的鸟儿在里面叽叽喳喳。
  欢笑声不绝于耳。
  冬青抬眼望去,只见园子里十几个丫鬟,还有妾室正在嬉笑跑闹,六公子双眼蒙住,正在抓人:“你们跑哪儿去了。”
  “清月,别让本公子抓到你……”
  这些丫鬟们虽然也是丫鬟装,可都是绸缎五颜六色的,各个都是明显涂脂抹粉、精致打扮的,发钗步摇声叮当作响。
  前厅不远处还放着桌子和好几把椅子,桌面上放满了各种瓜果糕点,有几个丫鬟懒得跑了只站在旁边拿糕点吃。
  每日也不用做事,只用陪着六公子游玩,六公子对待丫鬟也大方,吃喝从来不愁,大白天就能这样玩。
  六公子一路往前,伸手朝她这个方向摸过来。
  冬青站定脚步,也不出声提醒。
  跟她同时进府的香兰见着了微微一笑,拉住了别的姐妹要去把六公子带回来的手。
  只见六公子一把抓住她袖口:“抓到你了,让我猜猜,是香兰……”
  身后丫鬟们都在看热闹,香兰回答:“不是啊,公子,你再猜猜。”
  “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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