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于是诈骗犯也体验了一把火速出警火速被逮捕的感觉。
处理完案子,伊达接到了一封邮件:
【伊达大哥:为了您和您女朋友的安全和幸福,请勿连夜盯梢;连夜盯梢后请不要随意过马路;请不要将求婚戒指夹在警察手册里,容易丢。 ”
伊达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算着时间给【诸伏亚纪子】的手机号拨了个电话过去:“诸伏,你给我发的消息什么意思?”
女人沉吟两秒,徐徐讲起了故事:“我听说苏格兰场有个警察想要跟女朋友求婚,把戒指夹在了钱包里。半夜盯梢的时候,想给同伴展示戒指,不巧戒指滚到了马路中央。他去捡戒指,发生了车祸。”
诸伏亚纪子试图以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顺便还调侃了一句:“我觉得这很像你能干出来的事——我是说戒指的位置。你和娜塔莉姐姐是不是好事将近?”
她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嗓子发紧。但透过电话线那边听到的语气还算正常:“可别闹什么乌龙啊,哪怕当不了伴娘,我还等着参加你们孩子的满月礼呢。”
不对,非常不对。诸伏亚纪子很少会说这么多话。
伊达航这些年接触的不是作为他徒弟的刑警亚纪子,而是一开始就进入公安的,仿佛受了什么大刺激之后变得冷若冰霜的诸伏亚纪子。
冷若冰霜的同时也意味着她遇事不慌无比淡然,不会罗里吧嗦的说这么一大堆感情的事情。 “苏格兰场有一个警察”听起来那么像“吾有一友”。
但再问起来,亚纪子没有再说此话题,她说工作很忙,最近不在霓虹。
得知警视厅不费吹灰之力挖出了一个诈骗团伙,降谷零一下子就将前两天的事情和此事联系到一起了。
诸伏亚纪子亲自出马大费周章做一个既不属于组织也不属于公安的任务,还几经周折送到警视厅手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于是降谷零理所当然的联系了经办案子的伊达警官。
“松田跟我说是你们这边的任务,你不知道?”伊达在心里想,那就是亚纪子单独的任务,毕竟他们不在同一部门。
正好挚友打了电话给了他询问的机会:“诸伏今天很奇怪啊。专门发消息提醒我过马路要注意安全。”他无奈摇摇头,心想对方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吗?
不过事出反常,他当然担心:“还说让我不要把结婚戒指放在手册里。我还没打算这么干就被她猜中了……”
那边的降谷零忽然急切:“班长,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让我把戒指……”
“不,后一句。”
“我还没打算这么干,就被她猜中了?”伊达继续无奈摇头,“你们一个两个的最近是怎么了,都这么奇怪……”
“对!就是这句。”
仿佛是……未卜先知。
第49章
挂电话后, 降谷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诸伏亚纪子的说法很奇怪,就好像她知道伊达航会出意外一样。
他跟踪亚纪子的时候就觉得诡异,还是那句话,无论怎么说,她这样的身份都不至于为了一个诈骗犯亲自出马。
这不得不让他想起此前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比如诸伏亚纪子两次说过的“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听起来信誓旦旦耿耿于怀,但这句话降谷零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过。再比如在他背上亚纪子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冷着脸让她开车。还有诸伏景光那句, “她好像一直怕我死了。”
……
昏暗的灯光下,金发青年的目光变得复杂。他熟门熟路点开笔记本的隐藏相册,又翻出了他仅剩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颜如花,是那么开朗那么幸福,眼眸明亮,像盛着整个星河。
而现在的诸伏亚纪子是什么样子的?
组织里的人私下叫她冰山美人,很少见她笑,一笑即是笑里藏刀。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撼动她的情绪。
警察厅外事情报部有个传闻叫她魔女诸伏,对自己比对别人还要狠。
这些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曾经那个眉眼含笑的女孩现在脸上根本看不见笑容,眉宇间总是萦绕着愁绪。
他不禁心中酸楚。
月光顺着窗棂洒进来,降谷零想到了和诸伏景光促膝长谈的那个夜晚。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什么呢?
降谷零向来是个无神论主义者, 但此时他开始思考从故事当中从网络当中看到的一系列的奇怪的可能性, 比如预知, 比如梦境, 比如……重活一世。
种种猜测在脑海中划过,又产生了一个更加符合科学世界,但更加让人心中沉重的猜测——也许这些都不是真的,都是亚纪子的臆想。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更严重了。那就意味着她的心理或者精神出了问题,在很多年前。
不过想法很快被推翻,进公安有严格的体检,这方面的问题应当也可以看出来。
降谷零无意识地敲着桌案,却始终无法证明真相究竟是哪一种。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也许诸伏亚纪子只是比较谨慎,未雨绸缪。
紧接着他又想起之前他对亚纪子说的那些话。
“我对你是兄妹之情”,“爱情对我不重要”,“撤离一线吧”,“你不适合当公安”……
女人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当中:“你就不怕万一我死在你前面?”
金发青年仰靠在椅背上,抬起胳膊,手背无力地搭在额头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想了半晌,他借着心中的那股冲动拎起外套出门去。
到亚纪子楼下,冷风一吹,吹散了他的冲动。为数不多的理智重新回到脑海当中。
深秋的黄叶簌簌落下,凄凉而萧索。仰头看着那个暖黄色的小窗户,突然觉得一股酸意涌上鼻腔。
如果他所想的一切是真的,那么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经历过多少痛苦,多少挣扎,多少恓惶,多少悲痛?
在楼下站了许久,他鼓足勇气上去敲门。对方应当是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没有问是谁便直接打开了房门。
开门时诸伏亚纪子依旧神色平静,语气也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降谷零无端想起过去的很多年,按响诸伏家的门铃后有三分之二的概率是她来开门。迎接他的会是一个向日葵一般灿烂的微笑,亚纪子或是回声呼喊:“哥哥, zero来啦!”或是语气轻快的调侃他:“你怎么来这么晚?”又或是满怀期待:“就差你啦,我们快出发!”
他轻舒一口气,展露出温和的神情:“想起你明天就要走了,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诸伏亚纪子心中莫名,“只是收拾行李筹备资料而已,我自己ok。”
话虽这么说,她到底也没有将对方扫地出门,而是侧身把他让进房门。
地面上确实摊开着一个行李箱,已经收拾得井井有条,只差合上。对于他的到来,诸伏亚纪子心如止水。有惊讶,但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她察觉到青梅竹马这两天对她的态度与从前不同,但终究还是不想去思考太多。
女人脚步很轻,穿着拖鞋走路也不发出一点声响,似乎时刻紧绷着——降谷零察觉到自己开始关注一些很细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