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沉浸在求知的过程里,温歆将先前华月疏对自己的戏弄抛诸脑后,在一问一答间受益匪浅。
  “够了。”华月疏估量着今日传授向温歆的知识需要温歆消化几天了,就没再给她灌输新内容,喊了停:“你比当初程烨那小子可有天赋多了。”
  温歆的求知欲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没有坚持询问。
  然而除了学习的话题外,两人能聊的只有程烨了。
  借这次学习的机会,温歆认为与华月疏的关系稍近些了,所以就细问起了程烨的伤势:“他收集完材料后,手臂上的伤应当就能够治愈吧?”
  “他来我这儿的时候就可以治好。”
  华月疏不再与她讲习,露出故态萌发的不在意神色,说的话也不知真假:“我支着他去囚魔森,只是心情不好,迫他跑腿一趟哄我自己开心开心。”
  因为心情缘故就支着受伤的程烨去险地,难道魔种间的友谊都是这样的吗。
  ——温歆答不上话来,只得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个囚魔森对于程烨来说,不会太危险吧?”
  她听师姐讲过,许多被修仙者抓捕的魔种都会被放逐入囚魔森,想来那里对于魔种来说不会是个好去处
  华月疏知道根本没有危险,依程烨现在的实力,就算说要直接将囚魔森翻了,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程烨有嘱咐过他,警告他不许将自己装弱的事情讲给温歆听。
  即便没有程烨的叮嘱,性情恶劣的华月疏其实也不打算宽慰温歆的心情。
  刻意说谎会显得假,华月疏也不怎么喜欢说谎,所以就捡些他这么多年从他人口中得知的囚魔森情报说给温歆听。
  真真假假反正都是别人说的,不是他的观点。
  “囚魔森原本不过是个魔气浓重又带天然屏障阻止魔种出来的森林,说不上危险。可修仙者一直把穷凶极恶的魔种往囚魔森塞,现今的状况就不好说了。
  听说外围俱是些丧失心神已成行尸走肉的魔种,悍不畏死,被当作看家护院的恶犬,一旦群起攻之,怕是你们化外境修仙者看到都会虚。
  而内圈仍然保持神知的魔种则更难对付,互相间还会通力合作应对外敌,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你总是懂的。”
  温歆懂。
  她的心跌到谷底,面有仓惶之色。
  既觉得自己应当信赖程烨平安归来的承诺,又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羸弱无法跟去,至少能够稍微帮衬,不至于让程烨陷入孤军奋战,
  当然,如果不是华月疏恶趣味非要报复程烨入囚魔森,这件事也不会发生。
  好不容易经一场靠谱又全面的授课,温歆对华月疏报心生些许信任,但在得知他玩闹似的将程烨支去险地后,不多的信任感又消失了。
  她皱眉看着华月疏,实在想不明白华月疏明明是程烨口中的朋友,怎么会这么对待程烨。
  然而这回没等到温歆组织语言询问他们的意图,就已经有人叩响门扉了。
  “老祖宗,是我,华思云。”
  少女温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没有太大声,但是听起来非常清晰。
  她问道:“您是在客人的居所内吗?”
  第40章
  华思云来敲温歆的门, 自然是已经从仆人口中得知华月疏在这里了。
  “啧,多半又是为了那点女儿家的心思来找我定主意。”华月疏有些烦恼,不乐意开门。
  华思云是在华月疏顶替原先老祖身份后出生的第五代。
  眼看着她从瘦弱的女孩出落成誉满皇城的佳人, 华月疏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因此即便他感情淡薄,也愿意在华家更多照拂她一些。
  至少华思云从前来请教课业、时事, 他没将人直接赶走,还容着她偶尔来请安问候。
  旁的小辈都没有这种待遇。
  华思云在华家话语权重,就多是因为华月疏的偏心对待。
  可小辈的情爱之事,华月疏给不出建议, 唯一能给的建议就是智者不入爱河。
  毕竟他活的时间太久了, 与人的羁绊基本都是占他人身份偷来的,已经不再拥有共情能力, 指点不了他们的恋情。
  华思云于他就像放在窗台上的一盏花。
  花开时他愿意看看, 可要说需要自己费力照顾着浇水培土,他没那个好心情。
  不过现下又不是只有他在。
  华月疏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温歆,想出个主意, 理所当然道:“我答了你许多问题, 你去替我将华思云的问题答了吧。”
  不待温歆同意,他随意以拇指与中指摩擦打出个响指, 悠然开口:“好了,现在你在她眼里就是华家老祖宗了,你就作为长辈去给她拿主意吧。”
  温歆已经知晓他是个想一出做一出的人。
  可忽然被丢来全然不知因果来由的差事, 她还是茫然了。
  “若是需我帮忙其他事尚可,但是给人家的情感出主意... ...”
  温歆的贝齿在唇瓣留下小小的牙印, 眉也蹙紧, 实在觉得为难:“我自己都没什么经验, 若是指错法子, 岂不是害了她。”
  “不用你想怎么答,她自己有主意,只是想得到我对她的支持。你答对对对、好好好支持也可以,都足够给她勇气。”
  华月疏又像最开始一样懒倒在躺椅上,补充道:“记得用家中老祖宗的口吻。”
  温歆还想争取卸掉这个差事,外间等候的华思云却已不再叩门。
  清越的声音带上忐忑不安的情绪,听起来颇为可怜:“老祖宗,您是不愿意见我吗?”
  温歆姣美的唇抿成一条线,瞧向躺椅上的少年,想看她会不会心软。
  但华月疏心硬如铁,已经打定主意交由她去处理,躺着动也不动,一副温歆不去就干脆任华思云无功而返的模样。
  她只得吸了口气,心中惴惴地去打开门。
  门外等候的华思云是位贵气端庄的女子,容貌娇妍动人,仪态可以称得上典雅,仿佛是刚刚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美人,举手投足间皆有风韵,莞尔舒颜就能博人爱慕。
  温歆正思索该如何开口合适,华思云就轻轻托扶住自己的手臂,亲昵地关切道:“老祖宗,你今日身子如何?”
  仿佛自己在她看来就是华家垂垂老矣的老祖一般。
  温歆不太习惯这位陌生美人忽然的亲近,彻底不知应当如何开口了。
  又不能向华思云直言她看见的属于幻术,自己并不是她口称的老祖宗。
  毕竟现在院内躺着的华月疏也不是华思云血缘联系的亲人。
  若是自己破除华月疏的幻术,大约立刻就要在华家惹出事端来。
  因此温歆只能身体略僵硬地由着华思云将自己扶到先前坐着的椅子上。
  华思云像是记挂老祖宗的身体弱,步履放得很缓,全不知自己搀扶的其实是个年岁较自己还小些的小姑娘。
  至于在两人身边不远,躺着看热闹的华月疏,她的表现像是根本没看见。
  温歆坐下来,还是没组织起语言,所幸华思云善解人意,以为老祖是累了,歉意道:“是我叨扰您休息了吗?”
  虽然现在是白日,但是老人年纪大了,嗜睡些也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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