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而东羯族显然和明家结怨,而秦芜是明昭的未婚妻,如此当口,秦家却突然出事,必然与此有关。
  姜回立刻道:“追上她。”
  “什么?”这突然一句,让绥喜有些懵。
  姜回面色含霜,眼中涌上冰冷的煞气:“追上方才撞上的那个女子。”
  绥喜反应也快,撩开帘子对车夫道:“调转码头,追上方才撞上来的女子。”
  “立刻着人去通知”明昭二字在舌尖转了转,改口道,“裴元俭。就说秦家有变。”
  “通知官府将驿站给本宫围了!”
  “是。”绥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明白姜回面色的严肃。
  就算如此,也不够周全。姜回眼眸微眯,声音压低:“你去找弥青,让她找人伪装成东羯族人的模样,去抓十几个女子。一会趁乱送进空厢房。”
  顿了顿,姜回道:“记住,要抓三个官家女子,父亲的官职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你将话告诉她,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绥喜记下,便在马车拐弯的时候从后面跳下马车,披了件座子下藏着的寻常披风钻入人群。
  那女子被带进来时,脸色十分凶狠,像是护崽的母兽,恨不得伸出全身利爪刺向对方。却在看见姜回时,飞快变了脸,有几分不安,有几分抓住希望的光彩,却没有擅自开口,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和警惕。
  姜回直接道:“秦家出了什么事?”
  “既然本宫欠你家小姐一个恩情,自然该报答。”
  丫鬟仍是紧紧闭着嘴巴,显然不肯轻易相信。
  姜回不得不编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和明世子很熟。”
  为了证实这句话的真假,昔年在明昭面前撒下的谎又被拿出来:“你家小姐和他的信物是一个月亮形的玉佩。”
  丫鬟这才信了,“是我家小姐失踪了。”
  “早上有一个丫鬟办事毛躁,打翻了要给夫人准备的汤药,小姐不放心亲自去熬,让我去告诉夫人一声,免得她着急。结果等我回去,发现丫鬟倒在地上,而小姐却不见了。”
  “奴婢便想去找明世子求救。”
  不过多等一会,这就等不得?姜回下意识觉得这位秦家夫人未免有些太过柔弱。
  “除了昏迷的丫鬟,可还有什么别的异常?”秦芜向来聪慧,若有机会,定然会想法设法留下线索。
  “只有一个珠子。”丫鬟摊开掌心,露出紧紧握在手里的一颗珠子,呈白色,却有两道黑线突兀又深邃的烙在里面。
  让人觉得诡异。
  马车在街上狂奔,一路泥点飞溅,姜回扶住车壁,眼眸划过一闪而逝的寒光。
  驿馆在盛京城西南,姜回到的时候,东羯族使臣正与官府的人对峙。
  “无缘无故派人围馆,还禁止我等出入,这就是北朝的待客之道吗?”
  “客?”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马车里传出来。
  车夫放下马凳,旋即,一角绣凤纹的朱红宫裾映入眼帘,再往上,是一张清艳夺目的面孔。
  她眼睛形状生得很漂亮,此刻随着俯视,眼尾微微下垂,便显得冷而薄,鬓间金钗轻晃,在日光中刺眼又锋利,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姜回似笑非笑,一句话说的极是轻蔑又猖狂:“尊我北朝为主才是客。”
  “你是吗?”
  她一步步走到东羯族使臣面前,眼神都未看他:“你东羯族若想为座上宾,便先奉上见面礼。”
  东羯使臣脸色难看,滴墨似的沉。
  “长公主未免太不将我东羯族放在眼中了吧?你们皇帝也知你如此吗?”
  “在我们北朝,只有三岁小儿才会在做事之前问上一问。”
  “难道你连三岁小儿都不如吗?”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嘲笑出声。
  东羯族人行事跋扈,但凡看上之物,就仗着身份强抢,不给银子也就罢了,还打摊伤人,不过两日,便让周遭百姓怨声载道。
  眼下,看他们被奚落,心中自是畅快。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你只是阿单余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阿单余呢?叫他出来。”
  “我们三皇子天潢贵胄,你不过区区一个公主,女子而已,在我们东羯族只配做我草原儿郎洗脚婢。”东羯使臣阴着脸,却挂着轻浮的笑,极尽挖苦和恶劣。
  姜回脸色不变,并不叫他得逞,一字一顿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立在本宫面前?”
  “薛大人,教一教他规矩。”
  姜回让官府围了驿馆,却没想到来的会是薛衡。
  “是。”薛衡脸色有些难看。
  一个外族使臣竟敢如此污蔑他北朝女子和长公主,不光他忍不得,每一个北朝男儿都忍不得。
  他从衙役手中拿过刀,当着东羯族使臣面,利落抽出来,寒光照清他铁血英朗的眉目。
  “你要做什么?”东羯使臣退后一步,色厉内荏的道。
  薛衡并不应答,而是用刀鞘打在他膝弯。
  刀鞘并不方便使力,薛衡却仍在一下一下的击打中找到了诀窍,单手将他反抗的手臂制住,用了巧劲,逼他跪到了地上。
  “这是我北朝的地盘,尔等异族如砧板鱼肉无异。”
  “偏偏这鱼肉学不会安分。”
  姜回直视他狰狞怨毒的目光,山林中的野兽,都会占领自己的领地,一旦有擅闯,便会激发争斗。
  而她这个人,向来霸道,她更喜欢在自己的地盘放上毒汁,只要踏进,便是立刻毙命,成为她的盘中餐。
  姜回微微一笑,从薛衡手中拿过长刀,这刀很沉,她拿的踉跄,让人看着胆战心惊,仿佛下一刻就会“不小心”割下谁的头颅。
  姜回举着刀“艰难”架在东羯使臣脖颈,潋滟的红唇一张一翕:“你最好祈祷阿单余没有轻举妄动,否则。”
  她环顾一圈,“这里的人,都得死。”
  东羯族使臣骤然抬起头,眸光狠狠缩了缩,她知道了什么?
  看到姜回那双格外漆黑幽深的眼,他后背莫名涌上簇簇凉意,不知是因为他脖颈边的刀,还是她的话。
  “劫持女人去威胁明家,你东羯男儿真是抬举了畜牲二字。”
  她小脸白如玉瓷,举手投足都是恰到好处,甚至脸上还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仿佛手中举道的人并不是她,可是话语却凶残的令人心悸。
  “本宫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所以,我只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我想要的人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我就送你们,上西天。”
  东羯族寒毛直竖,却敢怒不敢言,心一松一提,姜回变卦未免也太快了!
  仅仅过了一个呼吸,姜回手里的刀就往前近了半寸,鲜红温热的血从他脖颈流出来,他先没感觉到疼。
  而是呆愕又迟缓的低头看去,刺目的鲜血顺着身体一路蜿蜒,好似老虎捉弄般的咬着猎物,让他一点、一点感到对死亡的恐惧,彻彻底底的从心底臣服,像只狗一样狼狈的求饶。
  他愤怒,更多的却是细细密密的恐惧,却只看到姜回神情冷漠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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