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除夕那天,在红井街每一个店铺都加紧备货好赚一波过年钱时,应倪给每一个员工包了一个厚实的红包,正式宣布放假。
  小灵急了:过年大家都会买新衣,几天的营业额都能顶一个月的,愿意留下的双倍工资就好了!
  应倪拍上她的肩:要赚钱,也要生活,都回家过年吧。
  今年的春节过得很热闹,应倪感受到了久违的年味。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和陈桉刚领证,两个人孤零零的在雅顿,她买了一袋烂草莓,陈桉嘲笑她是不是去打了架。
  客厅的沙发到现在还有微淡的血迹,放飞的孔明灯似乎只过了一天,而不是一年,当然,还有那个象征狗屎运的奇葩烟花。
  时间匆匆而过,一去不复返。
  周斯杨的婚礼在春节后的第五天,那天刚好是立春,应倪跟着陈桉从吉安回来后,又一同去宝柳看了应军钰,疲惫到差点没醒来赶上宴席。
  婚礼仪式在中午举行,应倪被安排和昔日的老同学们坐在一起,而陈桉在另外一桌全是男人的主座上。
  她放眼望去时觉得很唏嘘,没人会想到当初和透明空气一样的闷葫芦男生会走到如今高不可攀地步,可又觉得,他一路走来一定好辛苦。
  婚礼顺利进行,新郎新娘在欢呼声中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仪式,当看到周斯杨脸上的笑容是由内而发的后,应倪也跟着笑了下。
  下午进行传统项目打麻将,周斯杨家底深厚,郑蓝是红色背景,商政结合,宾客众多,包下了酒店整整六层楼。晚饭过后,专门的婚庆管家招呼大家去ktv唱歌或者去棋牌室继续娱乐。陈桉是肯定要应酬的,应倪觉得歌房太吵,主动要了间休息室浏览新款的设计图。
  郑蓝进来得很突然,甚至没有敲门。身着一袭带细闪的包臀鱼尾裙,毫无疑问是今晚最漂亮最耀眼的女人。
  不和她们一起玩吗?她走过来问。
  应倪放下手机,坦诚道:有点累了。
  郑蓝微笑:辛苦你和陈总了。
  应倪摇摇头:不是参加婚礼辛苦,是昨天上午刚从陈桉老家回来,他家太远,坐车累得不行。
  郑蓝又笑了一下,你的服装店开得怎么样?上个月我还去买了两件衣服,没看见你人。
  你去的哪个店?
  红井路。
  我最近都在二店守着。应倪捞过手机看了眼,陈桉还没给她发消息,于是抬眼道:下次你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接待你。
  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本来就是卖衣服的。
  这句话落下,房间忽然变得很安静,就连先前过路匆匆的脚步声也悄然消失了。
  郑蓝蠕了一下嘴唇,终归是没忍住,你不讨厌我吗?
  应倪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而后好笑地道:你和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讨厌你。她微微坐直了身体,手惬意地搭在膝盖上,看着郑蓝的眼睛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总得朝前看对不对?
  郑蓝被她说得眼睛泛红,连连点头,她紧咬嘴唇,多年的心酸让声音止不住发颤:他一直追着你,我一直追着他,以前觉得他能回头看一眼我就很满足了,没想到她捂住脸,哭出声来:没想到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说明你们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真的吗?
  应倪翻出一包纸巾撕开递过去,当然,王子和公主不都是要历尽千辛万苦才能最终在一起吗,其他的都是过客,是必须经历的磨难而已。
  郑蓝嗅着鼻子,肩膀耸动。
  应倪抚摸着她的背: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前女友是来砸场子的。
  郑蓝被她这形容逗笑了,噗嗤一声喷出来。
  对话到此为止,郑蓝仍需应酬,应倪帮忙补了妆,她很快离开了休息室。
  夜里十点,大厅一阵闹腾。
  应倪有些等不住了,给陈桉发了一条问什么时候结束酒局的消息,对面没有回。她生气地敲字:【还喝?!】
  【再不走我自己走了。】
  明天要消毒最后的卧室区域,需要提前把贵重物品收拾出来。应倪走到陈桉所在的包厢门口,在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欢笑笑语后,准备敲门的手忽然缩了回来。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一时半会肯定结束不了,出门在外得给男人留足面子。
  应倪倒头往外走,穿过长长的回廊,在凛凛夜色中撤回了先前的消息,重新编辑了一条发送过去
  【少喝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开心/】
  酒店到雅顿的路程并不长,夜晚的环路灯光明亮,下车拿起放在副驾的喜糖时,她由衷地笑了。
  看来大家都释怀了,也真的都很幸福。
  应倪一进屋就马不停蹄地收拾,同时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以防听不见铃声响。收拾到一半时,胸前的纽扣忽然掉落滚进了床底,她跪下去,捡起那枚纽扣的同时,也从床下拖出了一个牛皮纸箱。
  纸箱的开口被透明胶带封死,氧化褪色的纸壳表面以及空气中不断扬起的灰尘,显出岁月浸透的痕迹。
  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年了。
  应倪原本打算问陈桉是什么,但又想到他无暇看手机,便从书房拿来美工刀蹲在地上划开。在看到鞋盒的那一瞬,她怔住了。
  不止是鞋盒,有雨伞,一本连塑封都没拆的书,带吊牌的衣服,以及夹在里面的许多张皱巴巴的糖纸很多很多的东西,塞满了整整一箱。
  有些触发了应倪的记忆,有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坐在地上,呆呆的,一样接一样地仔细翻看,在箱子的最底下,她找出了一封信,上面没有贴邮票,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字。
  或许是年成太久的缘故,密封条的粘性早已挥发,以至于拿到手上时,封口自动敞开了。
  于是轻而易举地抽出了里面的纸片,那是一张薄到近乎透明的草稿纸,对折的痕迹能看出主人一丝不苟的庄重态度。
  致小三花同学。
  请原谅我擅自这样称呼你,实在是因为和我认识的一只小猫太像,不过你放心,那只猫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就和你一样。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下这封信,大概是你即将出国,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但我没有勇气,更没有立场。也加过你的q·q,你没有通过,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太多太多。有时候我在想,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为什么会那么少,禾泽到英国的距离为什么那么远,而我又为什么,无法来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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