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韩骁摇头。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有不少患者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会想起之前的事。”
“是不是意味着有一天他会想起一切。”
荣医生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是。”
“那这些刺激具体指什么？”
荣医生摇头，“这只有林烨知道。”
但他现在失忆了，意味着谁都不知道，或许路边的一只猫都会刺激他。
“吃药也不管用吗？”
韩骁坐在那，魂却像飘走了。
“你知道的，那些药只能缓解他的头疼。”荣医生于心不忍，试图唤醒他，“韩骁，你听我说……”
“如果他恢复记忆，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荣医生静了很久，以林烨那时的状态，封锁记忆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恢复记忆，会更好还是更坏？
她摇摇头，这个结果连她猜不到。
像是被宣判了死刑，韩骁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起身时晃了一下，及时握住椅背才勉强稳住身形。
荣医生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这是加强型的。”
那是为林烨定制的特效药，效果相当于止痛剂，却不是普通的白罐包装，而是用铁盒装的，看起来尝起来都和薄荷糖一样。
韩骁拿过桌上的药放入西装兜里，点头道谢，荣医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
今天韩骁是自己开车来的，又自己开车离开，他望着周围的高楼大厦、行人车辆，明明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只是突然想到这些都可能刺激林烨恢复记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响着钟声的定时炸弹。
窒息感扼住他的喉咙，他攥紧方向盘，一脚油门轰出来。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到了林烨公司楼下。
恍惚一瞬，他仰头望着二十一楼的总裁办公室，想象着林烨现在在干什么。
突然，他想抽烟。
他戒烟十年，就算最难熬的时候都没破戒。
他去路口的便利店随便买了包，按下打火机的瞬间，簇起一道火苗，离烟头不过几毫米。
他按着开关不动，等火自然灭掉，那支烟还是没点燃。
从回家起林烨就隐隐发觉韩骁不对劲，他讲起公司里的趣事，韩骁像平常一样安静听完，弯了弯嘴角，只是一个微笑，林烨就察觉到他情绪低落。
甚至当他提前这周末要去参加高中同学会的时候，韩骁居然分心切到了手指。
林烨一边给他贴创可贴一边责备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切到手了呢……”
韩骁自始自终都没说话，其实只是破了点皮，过几个小时伤口就愈合了。
但他盯着林烨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听着他责备又心疼的话，心间一股暖流经过，他低头亲了亲林烨的侧脸。
林烨愣了一下，倾身和他亲嘴，韩骁握住他的腰，两个人自然地接了个很长的吻。
吻完，林烨说：“哥别做了，咱们今天出去吃。”
韩骁说好。
吃饭的时候林烨想问，但没找到开口的机会。晚上两个人胸膛挨着后背时，林烨翻身对着他，还是问了，“哥，你心里是不是憋着事？”
他抚摸着他上眼皮，从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中看到很多情绪，他那时不懂，只觉得悲伤。
“哥别瞒着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韩骁顺着他抚摸的动作闭上眼睛，他抱住林烨，把头深深埋在他脖间，林烨心里一惊，他哥很少露出怯弱的一面，顿时责任感大起，拍着韩骁的后背。
“没事的哥，不管是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人哪有不遇到困难的时候，但只有我们两个在，家还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想出国吗？”韩骁问，“我们出国定居好不好？”
林烨愣了几秒，“是公司出事了吗？”
韩骁没说话，他以为是默认，脑子转的飞起，能让他哥逃出国这得是多大事，他试探道：“是钱的问题吗？”
“哥你说话啊，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我手上现金和资产也有几个亿，不够我再把新元和林氏卖了，总还上的，”韩骁还是没反应，林烨越猜越着急，“不会是要坐牢吧……”
“哥你别吓我，”林烨声音都虚了，急道，“韩骁你说话！”
韩骁从他的脖间抬起头，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地笑了笑，“逗你玩的，我没遇到事，只是今天得知对我很好的一个老师突然车祸去世了，有点没缓过来。”
林烨气得瞪眼，但听到后半句又心疼地抱抱他，努力安慰他。
韩骁看着他，忽然问道：“小烨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突然的问题让林烨愣了几秒，但他肯定地回答：“幸福。”
“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做饭，吃完饭窝在一起看电影，没事出去约约会，这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幸福。”林烨吻了吻他的下巴，“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幸福。”
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好像被抚平，韩骁自言自语呢喃着，“幸福就好。”
周日，林烨独自一人去参加同学会，本来是昨天的，但江宁告诉他推迟一天。
刚进门还没打招呼，林烨却觉得所有目光都望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他暗里扫视着那些看着他的人，一边往里边去，忽然一个人笑容满脸的迎上来，“林烨！”
林烨盯着那人看了好几秒，那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王海啊，这都不记得了！”
“嗷嗷！”林烨笑了下，“你这胖了不少啊，都没认出来。”
“害，老婆做的饭太好吃了。”
“你小子现在过的不错啊，老婆都找到了，嫂子今天过来了吗？”
“在家呢，孩子离不开人。”
林烨往旁边扫了扫，“江宁和徐秦风呢？”
“江宁临时有事，徐秦风还在国外搞学术，好多年没回来国了。”王海说，“你小子也真是，一声不吭就出国了，都没来得及送送你。”
林烨抱歉地笑了笑，忽然一皱眉，“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出国吗？”
按江宁的说话，他是高三下学期突然出国的，他回去后想了很久，都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出国。
“我怎么可能知道。”王海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现在过的咋样？”
两个好友难得一聚，聊得不亦乐乎，有时候林烨会提起高中的事，他想多知道一些，但王海总说过去的事有什么好提的，几句话糊弄过去，他也只好作罢。
散场出来的时候下起小雪，雪花慢慢掉落在屋顶车顶，林烨仰头痴痴地望着。
突然兜里手机震动，是江宁的电话。
他接通后，江宁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你们散场了吗？”
“刚散，你怎么没来？”
“身体突然不舒服。”
林烨客气了一句健康第一，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下，应该要挂电话了，但江宁迟迟不说话，他只好问道：“还有事吗？”
江宁看着对面金丝眼镜的beta，对方温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