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抬起手,敲门三下,叶筝推开练功房的大门。黎风闲背对着他,在整理桌上的曲谱。以为是薛淼有事回来了,黎风闲没立刻转身,只是稍微偏了偏脸,问:“怎么了?”
叶筝把纸袋放到桌子上,长身倚过去,拉住了黎风闲的袖子,“来看看黎老师忙不忙。”
听到这称呼,黎风闲手上一顿,曲谱停在空中。“什么时候过来的?”黎风闲重新将曲谱放下,看一眼门口,“今天不用拍戏?”
“费导给我们放假呢。”叶筝还是拎着黎风闲的袖子,两只手将他别在上面的扣子取下来,放纸袋边上,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丝绒盒,打开,里面盛着两枚墨玉造型的袖扣。
将袖口合拢对齐,叶筝拿起袖扣,针头穿进扣眼。
“什么时候买的?”黎风闲边看他动作边问。
“在你生日的时候就订好了……”叶筝又依样去处理黎风闲的另一只手,“但想到你可能不会想过生日,就把它留到了现在,当圣诞礼物。”
“好了。”叶筝垂头,长发扫过面庞,微微笑着,“我觉得还挺好看。”
黎风闲抬手拨开叶筝微长的头发,手掌顺住发丝向下,覆住他的下颚线,轻轻的一个力道,将他的脸抬平。
一双眼便这样回望着黎风闲。从对方的眼中,叶筝看见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有他不自知的温顺、孱弱,拇指轻轻摁过他干燥的唇瓣,他就张开嘴,亟待亲吻的样子。
“今晚回家?”黎风闲轻声问他。
“回你家?”叶筝听着自己加重了的呼吸声。
“都可以。”
叶筝含着气声笑了笑,“这样听起来显得我好着急。”
“是我着急。”黎风闲亲上他的唇,“那就回我家。”
·
下楼的时候,闲庭的人还在吃叶筝点来的圣诞大餐,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离开。
这趟“回家”意味着什么,叶筝心里明白,车是黎风闲在开,他就侧头去看窗外倒退的街景。一条悬索式的吊桥,两边亮起了灯,底下是一道江河,纸一样薄的月光浮游在水面上,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走完这一条桥,车提了速,叶筝左手握上安全带,手掌心一点点洇出汗来,身体仿佛在为可预见的未来而感到紧张。
车开抵黎风闲家楼下时,叶筝松开安全带,环扫了一圈附近,尽是些很眼熟的景色,也都能看见那棵号称有百年历史的大榕树——
这地方竟然里他家没多远,也就了两条街的距离。
下车前,叶筝把卡在下颌的口罩拉上来,遮住下半张脸。他平时都不怕被狗仔跟,有时候心情好还愿意发发福利,露张脸给他们回去交差,但这会儿……
这会儿可能是知道晚点即将发生什么,心头涨鼓出熊熊烈焰,本能地想要回避掉周围的人与视线。
电梯就在二十米之外。叶筝安静地跟在黎风闲身后,头低着,避免去看任何人,一直到进入电梯,黎风闲站在他前方,一身白色长袖衬衫,衣料质感看上去颇好,在灯照下有微润的丝绒光,抬手去按楼层时,肩胛骨一起一伏,留给叶筝一个挺拔而凌人的背影。
在这份专注而细致的凝视里,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电梯应声而开,仍是黎风闲带路,走到一扇门前,用指纹开锁,滴滴两声,门推开成一个可以迎客的弧度。
黎风闲撑着门,让叶筝先进屋。灯光和通风循环系统随之开启,叶筝下意识去打量这间房子——
很规矩、也很单调的设计,该有的全都有,但总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客厅有一大面的落地窗,高层位置,没有可以阻碍视线的其他建筑物,几乎可以看尽整座城市。叶筝对着窗边指了个位置,“那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是么,那很近。”黎风闲站到他旁边。
“是很近。”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黎风闲解下纽扣,往餐厅方向走。
“有点。”想了两秒,叶筝还是实话实说,毕竟拍戏这么久,他也有点想黎风闲的手艺了。在闲庭里做的那份炝锅面可是让他回味了许久。
家里食材不多,很大一部分都是冻冰箱里的,谈不上新鲜,黎风闲开了罐奶油,切一点红洋葱、奶酪和培根,倒锅里煎香,小火煮开以后,再把意大利面加进去拌抄。叶筝闻着香味就过来了,拉开吧台椅子,坐好,看黎风闲单手起锅,把意面分进碟子里。
正是眼前这一幕,叶筝有种被填满的感觉,凌空的心脏像有了承托,空气中有种微妙的不同,无形的静电噼啪流过四肢,一种灵魂根部涌现出的暖意,是他从前没有感会过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撞击着,是生存、是生活,只要是和黎风闲在一起,叶筝都能赋予它们不同的定义。
黎风闲将瓶装胡椒粉和餐碟一起端上桌,“要下多少自己加。”
换作平时,叶筝吃饭的速度很快,入口、咀嚼、吞咽,像一台被设定好参数的机器,重复做着程序化的事情,基本没有闲心去品尝食物。可现在不一样。桌上的餐食是黎风闲给他做的,他只想把味蕾上所触及的每一个味道都记载下来,化成一道道可视的数据,能反复地调取、阅览。
吃完饭,叶筝在客厅陪火锅玩逗猫棒,一段时间没见,火锅长大了很多,已经具备一只成猫的雏形了,跑起来猫毛乱飞。黎风闲到卧室衣柜里找出睡衣和全新的毛巾给叶筝,“要洗澡两边卫生间都可以去洗。”
“好。”叶筝放下逗猫棒,从地上起来,接过毛巾和衣服,转身进了卫生间。
调好水温,叶筝拿起花洒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冲湿,沐浴乳是淡淡的果香,他挤了一泵在手上,搓起泡沫,把身体上的每一处都清洗干净。
洗好之后,叶筝擦着头发换上睡衣,码数大小合身,穿起来刚好能盖住大腿|根。踩上拖鞋出门,黎风闲也从另一间浴室里洗漱好,火锅绕在他脚边,想要伸爪去勾他腰间的浴巾。
叶筝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右手拢起发尾,腿间凉飕飕的,他又并了并腿,问:“那……我晚上睡哪儿?”
屋子里灯光微暗,一件宽大的白t罩着叶筝清瘦的身形,衣服下摆刚好延伸到耻骨下方,袒出来的两条腿又长又直,骨肉亭匀,没受过光似的,腿|间挤出一条紧实的肉|缝,那地方很白,透着润泽的光,像包覆住什么有弹性的东西在里头。
刚填饱的食欲此刻又感到了饿,黎风闲垂着眼,携同某种来势汹汹、涨大了的情绪,一起走近叶筝。他将脸贴上去,和叶筝面与面,手抚住他的脖颈,去嗅他的额发、眼梢,都是很熟悉的气味。紧跟着,他双手向下,一手穿过叶筝肩下,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将叶筝打横抱起,进入卧室。
“今晚就睡我床上。”黎风闲把他重重地按进床垫,声音喑哑,“可以么?”
“都进你家了……”叶筝竖起右腿,膝盖蹭在黎风闲腰侧,“还能说不吗?”
“当然。”黎风闲抓住他作乱的那条腿,“只要你想,你永远都有对我说不的权利。”他又俯低身,沐浴后的一身潮气压过来,在叶筝耳边说,“不要勉强自己,叶筝,我希望你做任何事都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