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接着,《幻觉》剧组被主持人安排到舞台中央合照。如梦似幻的一刻,镁光灯把今夜沉绵的雨水都烤透了。
离场时,岛上的雨停了。剧组坐车前往庆功宴的地点,那个金灿灿的奖座传遍每一个人手里,冰凉的小狮子被一双双或柔或韧的掌心煨出了热度。岑末坐在副驾,右手托住奖座,招呼后排的叶筝和顾明益一起自拍。
“看镜头!”她高高举起手机,“三、二、一,笑——”
叶筝撑着椅背,笑了一晚上,他现在随时都能换上最完美的笑容。
拍好照,岑末上下滑动,检查了一下照片,“很好,很完美,p都不用p。”
叶筝松了领结,掏出手机,提示音滴滴两声,岑末已经把照片发上微博,还@了他和顾明益,配文是一个猪头表情。
给照片点完赞,叶筝打开微信置顶,上面有一个小小红圈。
黎风闲:庆功宴见。
叶筝打字回他:庆功宴见
一辆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酒店门口。
上了二楼宴会厅,岑末的助理拿了人字拖给她换上。十多厘米高的战靴被收进一个塑料袋里。换好鞋,岑末直奔香槟塔去了,留下两位男主演在门口吹冷气。
叶筝脱下礼服外套,领结随便扔到一张椅子上,刚想去拿杯饮料解渴,就听见身侧的顾明益说,“哎,黎老师,这边呢。”
叶筝头往回一转。黎风闲过来了,一身衬衫西裤,他从侍应的托盘里端了杯苹果汁,放到叶筝旁边的桌子上。“坐会儿再喝,有点冷。”他说。
顾明益这会儿也不当电灯泡了,捞起外套往另一桌走。
叶筝捏着杯子转了一圈,手指将杯壁的水雾抹得一塌糊涂,“你看直播了吗?”问完,他又觉得有点呆——怎么可能没看呢。
黎风闲手抄进外衣兜里,“看了。恭喜你。”他拿出一个方形、黑色的丝绒盒,“这是送你的礼物。”
当着叶筝的面,黎风闲打开了丝绒盒,里面装着一条手链,银色、搭扣上坠着个音符一样的配饰。叶筝盯着那个方形小盒子看,眼神认真得过分,好一会儿,他伸出左手,对黎风闲说:“帮我带上吧。”
链条带一点幽冷,覆上手腕,像被冷水沁湿。
叶筝摸了摸上面那个八分音符,戴在手上,窄窄一条,却好似系牢了什么。
“谢谢。”叶筝敞开手,一个迎接的姿势,“来抱一个。”
视线从叶筝手腕转移到他的脸上,黎风闲望着他,周围有工作人员在走动,偶尔向他们扔来一瞥,叶筝却一点要避嫌的想法都没有,手又往前抻了点,“来嘛,抱一个。”
不再等待,黎风闲拉住叶筝的手,将他带到自己的怀抱,“叶筝。”黎风闲说,“你最该谢谢你自己。”
“这种话说出来太自恋了。”叶筝埋着头,手揽到黎风闲背上,“我说不出口。”
一刻钟后,费怡把三位主演叫到门口。服务生推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个三层高的蛋糕,比当初段燃带来的那个大了足足两圈,最顶层竖了个用黑白巧克力做的场记板。
费怡推着推车进电梯,四个人一起上楼。
“是不是该说两句祝贺的话?”岑末一边理头发一边问,“‘恭喜你们拿到了评审团大奖’?这样听上去是不是有点阴阳怪气?就跟第一名和第二名说,恭喜你拿到亚军一样……”
顾明益靠着箱壁,眼睛微抬,“费导,你觉得呢?”
“什么都不用说。”费怡瞅一眼电子屏,“蛋糕送完我们就走。”
叮一声响,电梯门开,礼仪小姐替他们推开包厢大门。
好巧不巧,正撞上几位演员和莫朝敬酒,见他们推着一大个蛋糕进来,又嗖地围上来。
“哇。好漂亮的蛋糕……”女演员忙点开手机,“先让我拍个照。”
“哎呀,这不是费导嘛,快坐快坐,”又一个演员上来,“我们这儿有大龙虾呢,要不要拿几个下去吃?”
“不用谢谢。”费怡松开手柄,“我们这就走,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来都来了,多坐会儿嘛。”
“就是,faye来来来,坐我这边。”
“不用了,”费怡摇摇头,还是说,“他们还在下面等我。”
莫朝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把手,往前走,“我向大家介绍一下。”他环住费怡肩膀,眼里有一种矍铄的笃定,“这是《幻觉》的导演费怡……”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完,他拍拍费怡肩头。见费怡点了点头,他笑得更精神了,“也是我的女儿。”莫朝说,“幻觉的首映我也看了,最佳影片这个奖——实至名归。”
这话刚一出口,叶筝就愣住了,右手边的岑末更是直接失去表情管理。
“faye终于肯点头认你这个爸爸了,”《烟雾情报》的副导演向他们举杯,“老莫,这生日过得开心吧。”
“去你的。”莫朝手一挥,“我女儿就是我女儿,还什么认不认的,别挑拨离间啊警告你。”
副导哈哈大笑,“faye那时候是怎么说的,说她无论如何都要当导演,还要拿个最佳影片给你看,气死你。嘿,就问你气死没?”
“这……我的妈耶,”好半晌,岑末侧头去看顾明益,见他一脸的平静,当即明白过来,“我去,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顾明益眉尾一扬,“这是我老丈人,我能不知道吗?”
“哦……啊?!”猛一下,岑末眼睛瞪得老圆,“你你你老老老丈人?你和费费费导?”
顾明益把左手从兜里抽出来,伸到岑末面前,无名指上赫然多了枚戒指。
“你……”岑末差点被闪瞎,“你……这啥时候的事?颁奖典礼那会儿我还记得还没有啊。”
“就刚才。”顾明益转了转戒指,“你忙着喝香槟去了。”
“好家伙。”岑末搓着手臂,“你这算什么,双喜临门?”
顾明益笑笑没说话。
费怡没在这边久留,送完蛋糕,她又带着岑末他们离开。
走出宴会厅,叶筝看了眼走廊上的指示牌,“我上个洗手间再回来,”他指指要去的方向,“你们先下去吧。不用等我。”
“嗯。”费怡没多想,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去按电梯。
段燃喜欢在卫生间躲清闲的习惯还是没改。他背靠洗手台,西装外套随意挽手里,拿着手机敲打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要抬头的打算,还是那么站着。
叶筝一步一步往里走,皎白瓷砖在灯饰的映照下,反着晶莹冰冷的光,段燃站在这些光里面,像泡进了一池清水,面颊阴影清瘦而明显。
叶筝到水盆前停下,段燃这时候说话了,“郁金香的味道。”
“什么郁金香?”叶筝解开袖扣,两颗宝蓝色的晶石滚上洗手台。
“这里的香薰味是郁金香。”手指长按在手机屏幕上,段燃睫毛扫下来,笑道,“第一次见有厕所用郁金香味儿的香薰。”
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叶筝撑着水台笑了声,“c国的厕所不够你闻?现在跑来研究q国的厕所了。”
“确实,没准儿还能出本书,介绍介绍不同国家的厕所文化。”段燃顺着叶筝的话瞎扯,眼睛却还是在看手机,“到时候给你留本亲笔签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