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气炎热,难得的最后一节体育课让他们自由活动,宋弃因为拔牙后没有消肿,只能坐在操场旁边,足球飞过去,吓了他旁边的蔡葵一哆嗦。
  宋弃抬眸看了段迟一眼,就看到他过来,身旁的蔡葵想上去理论,被段迟瞪了一眼后悻悻的踢着球去操场了。
  段迟看到宋弃被热出了汗,用手上的校服外套粗糙的就往宋弃脸上擦。
  按到了红肿的位置,宋弃疼得一把拿开脸上的衣服就站起身要回教室,段迟跟在他身后,问他:“你明知道蔡葵喜欢你,还让她往你身上贴。”
  段迟的话语间冒着酸水,宋弃听不出来,也不想讲话,段迟就一直纠缠,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弃走到了操场旁边的楼梯,实在被聒噪得烦了,就说:“她那不是喜欢。”
  “那怎么样才算喜欢?”段迟不乐意这种敷衍的答案,固执的反问他。
  宋弃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答案,在他看来蔡葵其实是喜欢他的,但并非爱情,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互相欣赏,所以他对蔡葵那些行为并不反感。
  但段迟不会理解,他那豆大的大脑仿佛只听得懂一种话,他如果这么说,段迟肯定会和他纠缠个没完没了。
  果然,直到他的脸基本消了肿,都到了周末回家,段迟依旧阴魂不散,见缝插针就问这个问题。
  问到了他家里,问到了饭桌上。
  跟着一起的还有陈诉,看着他俩个诡异的气氛实在无语,就烦了一句:“你俩有完没完,搞情趣也不是这么搞的。”
  段迟和宋弃同时被噎了一下,段迟没说什么,宋弃冷嗖嗖瞟了一眼陈诉,吓得陈诉立马低头吃饭。
  徐洁和宋历不在家,但是给他们做好了饭,整个周末都不会回来。
  段迟有意无意的挑着饭菜里的辣椒,三人沉默的吃了一顿饭,陈诉吃好后躺在沙发上立马就看起了书。
  段迟端着盘子回厨房的动作一停,有些奇怪,“你被什么上身了?这么努力。”
  陈诉哀嚎了一声,说:“我要考医科大啊,那不得努力一点。”
  陈诉说过,他喜欢学医,段迟以为他就说说,没想到是真的,他思虑了片刻,看了一眼厨房里洗碗的宋弃,放下了盘子过去小声问陈诉:“那宋弃考什么?”
  “法律呗。”陈诉随口道:“他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锄强扶弱,做个相当正义的检察官。”
  段迟一愣,先是意外,随即又是空落,他发现好像就自己没有什么想考的大学。
  这个问题他同样也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无非就是学金融或是政治。
  窗外的蝉鸣越来越响亮,天气也更加的炎热,就在太阳炽烤着绿荫,热浪吹拂着柳叶,盛阳迎来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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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问题困扰了段迟很久,让他之后都安静了不少,他不再每日无所事事,也不再喜欢一下课就去找宋弃。
  他突然变得沉默,每日不是盯着卷子,就是看着黑板发呆。
  宋弃不知道从他家吃完一顿饭后,段迟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但自己没精力管他。
  段迟甚至在分开进考场的时候都没和他说一声,在裤兜里揣了几支笔就那么离开。
  宋弃看着段迟离去进了考场,结束后又一言不发的离开,自己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段迟才后知后觉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却又被来接他的段因打断。
  “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段因透过大开的车窗,眼眸含笑的静静看着他。
  考场门口人来人往,段迟也看着他,宋弃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还有事。”
  段迟只是哦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后消失在了人海里。
  宋弃在门口站了很久,等到的只有皱着眉出来的陈诉,还有因表现良好被放出来参加高考的陶喆。
  离着距离,陶喆看到他也是一愣,但紧接着径直向他走来,狠狠撞了一下宋弃的肩膀后离开。
  陈诉拉了一下被撞到的宋弃,看着陶喆远去的方向无语道:“神经,谁又惹到他了。”
  这句话被没走多远的陶喆听见,他又转身走回来,恶狠狠的抬头看着他们,陈诉冷哼了一声,走近两步挡在了宋弃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陶喆。
  他的寸头没来得及剃,头发长长了,比起寸头时候的英气,现在的陈诉更像一个精致帅气的少年,看着脾气好。
  可他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他看着陶喆那一副不服气的嘴脸,冷声说:“怎么?刚放出来又想进去啊?”
  陶喆被打到了七寸,咬牙切齿对他们狠毒的呸了一声,看了一眼宋弃后走了。
  考场的人都走光了,陈诉左右看了一眼,问道:“段迟呢?”
  “走了。”宋弃说。
  他提了提肩上的背包,顺着人流离去的方向走去,陈诉不习惯的摸了摸自己长长了很多的头发,骂道:“烂人,也不知道说一声就跑了,还打算约他去唱歌呢。”
  考试都结束了,段迟却跑没影了,陈诉骂了一路,晚上班级聚会全程没看到段迟更是骂得非常难听。
  努力奋斗的生活结束,众人依依不舍的告别,等所有人都离开,都已经快天亮了。
  陈诉和宋弃都没喝酒,还能精神的走回去,陈诉甚至去早点摊买了吃的,一路吃一路骂段迟。
  清晨的风清新凉爽,宋弃在陈诉聒噪的骂声中闭上了发烫的眼睛,被清风一吹,又缓缓睁开。
  直到两人分离,宋弃到家不远处,在拐角的位置,看到了穿着简单t恤长裤的段迟,正靠着车,手里无聊的把玩着车钥匙。
  看见宋弃后,段迟也没动,就那么等他靠近,然后微微弯下腰,在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在他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宋弃。”
  他的生日还要往后一天,但段迟说:“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宋弃原本想询问他这几天怎么回事的话语哽住,舌头好像在口腔里绕了一圈,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立场,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捏紧了手心里冰凉的东西,用力到那小小的圆圈都仿佛要陷入到他的皮肉里。
  那是一枚戒指。
  段迟走后,宋弃呆呆的看着手心里躺着的戒指,一枚做工精细昂贵的婚戒。
  宋弃把它放在了盒子里,然后没再拿出来过。
  段迟一直没和他联系,也没和任何人联系,生日那天祝福语在手机上响了一天,蛋糕切了一个又一个,吃到最后宋弃看到奶油都觉得恶心。
  一句句的祝福中,唯独没有段迟的。
  又或许他已经提前一天祝贺了,那这一天就不算了。
  宋弃生日过了第二天,段迟没有任何消息,第三天第四天,直到一个星期,段迟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一天早上,段迟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等宋弃到了婚姻登记处,才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段迟。
  他憔悴了不少,但全身打理得很干净,他看到宋弃后只是一起进了高楼里的大厅。
  那里形形色色的情侣夫妻来来往往,唯独他们两人一言不发的等在一旁。
  轮到他们的时候,工作人员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说:“这边是结婚,离婚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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