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毕氏?
  顾铮打开财经新闻,今日头条《毕氏收购卓氏一年,经营不善宣告破产——烂泥扶不上墙》
  破产还要甩锅,摆明了恶心人呢!
  顾铮下电梯,大步流星走向卓杭办公室,“杭哥,老毕登撺掇营销号发的——”
  卓杭坐在老板椅,正在用ipad浏览这篇文章。
  “就这个。”顾铮走过去坐桌儿上,正对着他,斜着眼睛看ipad,“老毕登隔三差五找不痛快,是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啊?”
  卓杭接过早餐,拍拍腿,说:“斜眼看屏幕,眼睛会散光。”
  顾铮明白他什么意思,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卓杭拍两下手,展开双臂,跟哄小狗要抱抱似的。
  行吧,又不是没坐过。
  顾铮红着脸,坐到男友腿上。
  卓杭喝了口咖啡,说:“毕氏有12个股东,如果小股东怀疑大股东通过关联交易损害公司利益,可以查账。”
  “毕浩南收购卓氏根本没想好好经营,我查了毕氏这一年的资产流动,顺藤摸瓜找到了关联交易方。但没有证据,毕浩南肯定早有准备,直接起诉的胜诉机率比较低。”
  “所以,我不想起诉,而是想用这个把柄让股东再次反目。”
  顾铮坐他怀里吃蛋糕,故作惊讶道:“好哇你,背着我干大事。”
  “之前老毕登算计伯父,让卓氏股东反目,现在我们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卓杭点头,“这是股东之间的纳什均衡。”
  “倘若毕氏经营有方,股东团结一致,心中就会都想着鹿;但现在毕氏破产,倘若股东反目,心中就会只想着自己的兔。”
  “想卖股份的人多了,价格自然就低了。”
  顾铮想了想,说:“你有13%,我们还需要收38%,持有毕氏51%的股份才有相对控制权。”
  “假设毕氏股价跌至原来的50%,我们收38%的股份大概需要7亿。”
  卓杭说:“前几天庞修诚联系过我,说可以跟张叔一起,出售卓氏40%的股份。”
  顾铮就着他的手喝了口咖啡,好笑道:“你该不会是想直接买吧?”
  卓杭眨眼,似在问:那不然呢?
  “太贵了,我可以帮你省钱。”节骨分明的手将两杯咖啡一起放在桌儿上,顾铮指着它们说,“我们可以先注册两个空壳公司。”
  “a空壳与投行签对赌协议,承诺一年内100%收购毕氏,贷款5亿,然后出资2亿做劣后资金,总共用7亿回收股份。”
  卓杭不解,“这不还是7亿吗。”
  “急什么。”顾铮拿起a空壳的咖啡杯,问:“倘若空壳a还不上投行的钱,你说会怎么着?”
  卓杭瞳孔放大。
  顾铮笑道,“空壳a会被投行起诉,起诉法院就会强制执行,所有资产都会被拿去法拍,而空壳a的唯一资产就是毕氏。”
  “法拍价通常为市值的7折,倘若毕氏市值20亿,我们只需要用空壳b出资14亿就可以回收全部的股份。我们有公司51%的股权,所以空壳b的14亿能拿到7亿。”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出空壳a的2亿劣后资金和空壳b的7亿收购资金,就可以回收100%的股份。”
  咖啡杯一前一后置于桌儿上,并购黑手逻辑清晰。
  顾铮生于商业世家,自小受资本侵染,初具商业思维;大学主修金融与企业管理,形成系统化的商业格局,但因随性散漫不求上进,毕业后天天在家宅着啃老;直到前年在澜海学了谈判,一身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商业谈判吸筹只是顾铮工作内容的一部分,投资银行家的主要工作内容是:进行并购、重组等复杂金融交易。
  卓杭想了想,问:“可如果毕氏法拍时,毕浩南也参与交易,我们岂不是给他做嫁衣?”
  顾铮搂着他的腰,轻飘飘道:“年后我不是去了多伦多嘛,浩南实业的独立董事明面上保持中立,实则狡猾得很,直接谈肯定会崩,我就一直没表明身份。通过这半年的接触,他们对我有了些信任,才交代:浩南实业早已资不抵债,现在就是个空壳。”
  “所以即便老毕登想收,他也搞不来钱。”
  卓杭:“他没钱,可以找朋友帮他收啊。”
  顾铮好笑道:“姜永元说,毕浩南性格怪异又傲慢,在圈内没什么朋友。法院执行法拍最快3个月,他在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冤大头。”
  “还有就是,正常人收个濒临破产的公司做什么,也就是你能收。”
  卓杭点头,不好意思道:“这次收购,肯定会把赚的钱都赔光。”
  顾铮说:“也不一定。”
  “嗯?”
  顾铮在他腿上吃蛋糕,小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如果你想继续经营,我可以找资方参与管理和控股,但会保留卓氏的明知;如果你不想经营,我可以与投行对接,将公司卖掉。”
  日光将办公室染上柔和的金色,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咖啡香,爱情似破土的新芽在清晨恣意生长。
  顾铮慢条斯理地拆解公司架构,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卓杭亲吻英俊的侧脸,轻声说:“是我想的不够全面,还好有你。”
  *
  九月秋高气爽。
  周末,顾铮出门应酬,卓杭放着音乐收拾小洋房。门铃响,卓杭以为是快递,前去开门,透过门镜看到——
  程芷站在门口。
  手中抹布掉在玄关。
  自程芷教育他“百善孝为先”后,卓杭就把她屏蔽了。
  卓杭摘下手套,拿出手机翻看聊天记录。
  前天「岸芷汀兰:听说你赚钱买了小洋房?不邀请妈妈去坐坐嘛?」
  昨天「岸芷汀兰:妈妈给你做了窗帘,你有时间来取一下」
  一小时前「岸芷汀兰:是在这里吧?【位置】妈妈给你送窗帘去哈」
  窗帘?
  父亲出殡都不来,现在送个窗帘大费周章。
  门铃继续响,卓杭不开门也不说话。
  程芷在门口叫:“小杭开门呀!”
  “别装屋里没人,我都到音乐声了。周末股市不开盘,你肯定在家!”
  “你爸没了,就剩下妈妈了,你不要妈妈了吗!”
  这些年,卓杭替父亲还债,充当母亲情绪的垃圾桶,一直在努力维持家庭关系。
  但破碎的关系无法修复,有点儿风吹草动,刻意维持的亲情就会分崩离析。
  促使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堂而皇之地要求他尽孝。
  程芷的话太窒息,卓杭靠在墙壁,有些喘不上气。
  偏偏始作俑者不知悔改,专挑难听的说,就是要引起他的关注。
  “小杭,我知道你怨我,可离婚也不能完全怪妈妈。”
  “你爸脾气不好,之前总打我,我还年轻,为什么要一直跟他过啊?”
  “卓有智离婚的时候,只给我留了副字,妈妈没有收入来源,把字拍卖换点儿钱花,不行吗?”
  温文尔雅的贵妇卸掉光鲜亮丽的伪装,此刻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在门口持续输出,引得邻居驻足。
  保时捷开进车库,顾铮下车,皱眉道:“你谁啊?在我家门口干嘛呢?我认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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