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时整个谢家就只剩下谢庭川一个,而他自己又常年在边关打仗,无法照顾到家中,所以当陆家那边差人来问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
现在,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够碰到面了。
“夫人早间的时候递过拜帖,那时二爷还没从宫中回来。”阿茶将人扶到了屋里后,将门紧紧关上,“拜帖放在二爷的书房中了。”
“好。”谢庭川点头,“下次告诉嫂嫂,不用递拜帖来,谢府也是她的家。”
陆静涟回家之后也没有改嫁,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养育女儿。
在谢庭川来说,陆静涟永远是谢家的一份子。
“是。”
阿茶让后膳处的丫头熬了一锅姜汤,连忙给谢庭川灌下,还监督着他泡了个热水澡,但尽管如此,等到后半夜的时候,谢庭川还是发起了高烧。
阿茶就在外面守夜,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摔碎了什么东西似的,他才推门而入:“二爷,您怎么了?”
谢庭川很瘦,但是身上的肉紧实有力,白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勾出了他沟壑纵横的腰身。
三千青丝悬于背上,其中几缕慢慢倾泻下来,掩住了他的半边冷峭的眉眼。
阿茶看得差点闪了舌头,但是在发现对方赤着脚站在地上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个激灵:“二爷,您怎么光脚下床了?”
“我想喝水。”谢庭川的声音有些嘶哑,“阿茶,我头有点疼。”
原来他方才打碎的是茶杯。
夜间看不清楚,再加上人有些迷迷糊糊的,所以失手打翻了东西。
阿茶点上了油灯,这才发现谢庭川的脸都烧红了。
他“呀”了一声:“二爷这是发烧了,奴才去给您请医师来。”
谢庭川“嗯”了一声,躺回了床上,轻轻地呼吸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临睡前,他不禁自嘲地暗笑自己,从前在北疆的风雪天挨冻都没事,怎么回到京城淋了一场春雨,就变成这副模样。
终究是,心病太重。
谢庭川的身子比阿茶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不仅染上了风寒,胳膊上的伤口还化脓了,加重了他的病情。
“将军白日里淋了场雨,寒气侵体。”医师诊断道,“手上的伤淋水之后化脓了,所以烧得厉害。”
阿茶急得眼都红了:“烦请大人为我们家二爷开一副方子,我等会儿就让丫头们煎了。”
“你先别急。”医师上了年纪,说话也慢吞吞的,“不过是一场风寒,将军身子强健,很快就能痊愈的。”
“拿着这副药方抓药,一日吃三次。”医师道,“现在烧还没有退下来,得有人在身边看着。”
阿茶一边应着,一边将人送走。
他就这么守了谢庭川一夜。
次日,天微微亮的时候,谢庭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疼,浑身上下都有些虚乏。
他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还在紫宸殿,便喃喃道:“陛下……”
阿茶被这一声吓醒了,他爬了两步之后站了起来,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二爷醒了?”
谢庭川看到阿茶之后,才缓缓回魂。
这里是谢府。
“我睡了多久?”他问道。
“约莫有两个时辰。”阿茶将谢庭川扶了起来,“正好丫头们也快把药煎好了,等会儿端过来,二爷先喝了吧。”
谢庭川的唇色有些发白,唇皮都裂开了些许:“辛苦你了。”
“二爷哪里的话,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阿茶舀了一勺水,喂到谢庭川的嘴边,想给对方润润嘴唇。
谢庭川抿了一口之后,感觉喉咙稍微好受了一些:“昨夜我可是说梦话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发出了声音,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阿茶的手顿了顿,有些打趣地说道:“二爷昨天晚上将府上当皇宫了,唤了好几声‘陛下’,奴才都不敢听呢。”
谢庭川闻言,忽然攥紧了拳头:“我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阿茶不知道自己每次被扣在紫宸殿做什么,若是昨夜他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
阿茶摇摇头:“没有了,二爷烧糊涂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叫‘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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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孩儿不孝
谢庭川连着病了两日都没好。
在清明那天,纵使有府中的人阻拦,他也还是执意去京城外祭拜谢家先祖。
“二爷,您的病还没好,就在府上的灵堂祭拜吧。”阿茶劝道,“去京城外要乘两个时辰的马车,一来一回就是四个时辰。您现在病着,外头的雨不知何时才能停……”
“往年的清明我都在边疆,只能朝着东边洒两杯浊酒。今年难得留在京城,就让我去吧,阿茶。”谢庭川轻轻摇头,“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了。”
阿茶泄气地拍了拍大腿,只好无奈地安排人去套马车。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进来通传:“将军,夫人带着小姐回来了……还有,萧将军也来了。”
萧将军……萧煜恒?
谢庭川拧了一下眉:“他怎么来了?”
“萧将军说想跟着您一起去祭拜老将军和少将军。”那侍卫又道。
谢庭川扯了扯唇:“难为他的一片心意,让他在堂前候着吧,我更衣之后就来。”
“是。”
谢庭川整理了一下衣襟,又问道:“夫人和小姐何在?”
“夫人和小姐已经坐上了马车,在院外候着了。”
“好,你且下去吧。”
“是。”
院外还下着细雨,灰蒙蒙的。
这两日谢庭川病了之后也没有好好休息,反倒是将书房中堆叠的军部文书全都批阅了,阿茶一直跟着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家将军在书房中晕过去。
谢庭川的身子较寻常人强健许多,晕过去倒是不至于,但他脸上还浮着一层淡淡的病气。
他走到堂前的时候咳嗽了两声。
只见堂中右侧坐着一个剑眉星目的俊俏男子,穿的是玄色锦袍和军用马靴,腰间配着一把弯刀。
萧煜恒见着谢庭川,慢慢地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军礼:“将军。”
“你我军衔相同,在京城就不用行礼了。”谢庭川从他的身侧走过,声线清冷,“谢家祖坟在京城外的津樵岭,我拖家带口行动不便,来回路上就得折腾四个时辰,萧将军可以骑马先行。”
萧煜恒摇摇头:“萧某举世无亲,一直将老将军视作亲父,除了老将军之外并无挂念,还是和将军同行吧。”
萧煜恒是谢老将军在行军路上捡到的孤儿。
捡到的时候他还不记事,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后来谢老将军将他带到军中,当作第三个儿子培养。好在这“儿子”也争气,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南疆的三军主帅。
“好,咳咳……”谢庭川掩唇咳嗽。
萧煜恒见状,扶了谢庭川一把:“将军可是病了……”
“前两日淋了雨,染上了风寒,没什么大碍。”谢庭川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萧将军先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