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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是。”阿茶道。
  今年是贺昭的二十七岁生辰,不是什么重要的节点,不过按着规矩,还是得大办。
  作为中原五霸之首,齐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各国使臣每年都要趁此机会赶往齐国京城,拜见齐国君主。
  生辰宴不算什么大宴,但怎么说也得耽搁个四五天。
  如此看来,贺昭是想等到生辰宴过了之后再下江南。
  谢庭川披着外衫,静静地走到了窗边,伫立了一会儿后,便关上了窗户。
  此时的月光已经很淡了。
  …
  这几日,贺昭仿佛跟谢庭川置气似的,故意好几日不搭理他,甚至朝廷中有和谢庭川不对付的官员,在上朝的时候指桑骂槐,说他恃宠而骄,贺昭也不反驳。
  要知道,从前若是有人在上朝的时候对谢庭川明嘲暗讽,贺昭都是会发火的。
  足以见得谢庭川这位“宠臣”在贺昭心目中的地位。
  这事儿一过,其他人也明里暗里地递了奏折,参了谢庭川一本。
  说他功高盖主,恃才傲物,说他不上朝请安,不敬君主,甚至有人怀疑他在西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言语隐隐有些粗鄙下流。
  贺昭批阅了那些“恃宠而骄”“依仗皇上宠爱”“清冷自大”的奏折,但是把个别诽谤造谣的奏折捡了出来,尤其是暗示谢庭川在西北养了几个姘头的那一本,直接丢火坑里烧了。
  陈德宁在一旁,摸了一把冷汗:“陛下,御膳房为您备了莲子燕窝粥,陛下可要用一些?”
  贺昭脸上戾气未散,有些蔫蔫地点了点头。
  他一天都没用膳了。
  想起谢庭川就来气,想起这些给谢庭川造谣的文官就更来气。
  这些官员真是尸位素餐,吃饱了撑的,才去天天关心一个武官有没有在外面花天酒地。
  “谢将军这几日身子如何了?”贺昭忽然开口,“你等会儿差个太监去问问。”
  陈德宁顿了顿:“是。”
  “若是礼部的人忙不过来,”贺昭说了一半,停住了,“那就再加派人手,不要去烦谢将军,他只是个督公。”
  陈德宁练练点头:“礼部的人不敢叨扰谢将军。”
  “他若是愿意出府,就叫他去迎迎那些使臣。”贺昭又嘱咐道,“对了,涟国的人可到了?”
  陈德宁眼珠子一转,颔首道:“大概就是这几日了。”
  “来的是什么人?”贺昭的脸色微变。
  “是……”陈德宁有些尴尬,放低了声音道,“涟国的辅国将军。”
  涟国的辅国大将军是个狠角色,齐国之所以和涟国僵持那么多年,就是因为对方有个辅国将军。
  若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或许贺昭会敬他几分,但是坏就坏在这人十分阴毒,身边还跟着几个狠厉的谋士,不少齐国将士都栽在他手里了。
  包括谢庭川……虽然他不说,但是贺昭知道,这人身上有不少伤口都是拜那位辅国将军所赐。
  贺昭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案上轻轻敲了几下。
  陈德宁立刻会意:“驿馆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涟国使臣只能宿在京城中的酒楼里了。”
  贺昭的手指还在敲,手上的力道似乎还加重了些许。
  “京城中的酒楼……这几日也满了。”陈德宁脑子转得飞快,“恐怕房间也供应不上,到时候只能住在京郊的空宅中,奴才记得先前被抄斩的太学博士一家,就是住在西城那个宅子中。已经……好些年没打理了,到时候宫中还得派人收拾一番。”
  贺昭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
  “你下去吧,朕等会儿还要批一会儿折子。”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使臣进京之前,叫礼部尚书再进宫一趟。”
  “是。”陈德宁道。
  他刚后退半步,便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询问道:“陛下,这些安排要跟谢将军知会一声吗?”
  贺昭听到“谢将军”,眉毛压深了些许,他想起来他还跟这人闹着别扭。
  “不用。”他沉着声音道,“你直接办了就是。”
  第22章 有话就说
  一连半个月,谢庭川都没有进宫。
  如贺昭所说,如果对方不召见自己,自己是不会主动找他的。
  生辰宴如往年一样,没有什么需要大改动的地方,谢庭川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去礼部尚书那儿聊一会儿,平常就窝在家中。
  梁临砚和陆怀安都没再来找他,偌大的将军府总是空荡荡的。
  谢庭川的院中移栽了几棵海棠树,下过雨后的凌晨,海棠花总是开得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就着这股花香味儿,他能多练小半个时辰的剑。
  “二爷。”花月在门口唤道,“早膳备好了。”
  谢庭川的额头上浮着些许热汗,他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好。”
  将军府的饮食有些清淡,而且不是多贵重的食材,照着寻常百姓家稍微好一点,但显然不符合他这个二品将军的身份。
  花月瞧着谢庭川这几日又有些瘦了,便问道:“二爷,等会儿奴婢叫人去买一些补品回来吧,奴婢看着您又清瘦了许多。”
  谢庭川垂下眼眸:“不要铺张浪费。”
  “只是买些补身子的东西,”花月道,“这里不抵西北,西北好歹还产些牛羊肉。将军成日在府中吃清粥淡食,连荤腥都少见……”
  “无妨,将军府多省下些银子,能全部用来补贴军饷。”谢庭川舀了一口粥,淡淡道,“边塞苦寒,朝廷中分发的补贴有限,我这个当将军的,能多给他们匀一点,是一点。”
  听到这句话,花月心疼得眼眶发酸:“将军好歹顾念着自己,这么省也省不了太多钱,反而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无事,”谢庭川摇头,“这都是寻常百姓用的早膳式样,他们能吃得,我为何吃不得。”
  花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从前老将军和夫人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将军府没有这般冷清,谢庭川也不必事事都自己扛着。
  自从谢庭川的长辈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之后,他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淡了。
  武将世家,不得不如此,属实无奈。
  谢庭川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唇角,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门外忽然传进来一声:“将军,宫中有召。”
  谢庭川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随后道:“我知道了。”
  随即对花月吩咐道:“你先去安排套车吧。”
  花月颔首:“是。”
  …
  马车晃晃悠悠的,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晃进皇宫,如往常一般,几道门的侍卫看到马车里的人是谢庭川,几乎没怎么阻拦就放人进去了。
  紫宸殿内燃着袅袅的龙涎香味儿,贺昭正坐着批奏折,眉眼间隐隐有些不悦。
  “陛下,将军来了。”陈德宁毕恭毕敬道。
  贺昭抬着眼皮:“哪个将军?”
  “谢将军,”陈德宁连忙道,“已经在紫宸殿外候着了。”
  “哦。”贺昭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他还愿意进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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