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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谢庭川没有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发现对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殿下……”
  睡梦中的谢庭川开始冒冷汗,梦中又变成了二人紧紧相拥着,从山谷处滚落的画面。
  “谢庭川,朕不要你死。”朦胧的声音,像是毒药一般灌进谢庭川的脑海中,这道声音折磨了他两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梦到过多少次了。
  他仿若被人扼住了咽喉,痛到快要窒息。
  就在那一刻,谢庭川倏然间挺起身子,从床上惊醒。这么大的动静,震得床边挂着的佩剑都掉到地上了。
  谢庭川心有余悸地坐在床上,望着身前的白色帏帘发呆。
  屋外守夜的人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连忙推开门:“二爷……”
  是阿茶。
  这是在西北军营,不是在京城谢府,谢庭川曾经多次跟他说不必每晚都在外面候着,但是阿茶还是一根筋地坚持给谢庭川守夜。
  谢庭川回过神来,看着眼睛有点红的阿茶,猜到这人大概是又被自己吵醒了,便揉了揉眉心,出声劝道:“阿茶,这儿的晚上太冷了,你以后别在外面候着了。”
  阿茶置若罔闻,自顾自走上前来,给谢庭川掖了掖被角,有些心疼道:“二爷这是又做噩梦了?”
  谢庭川不语。
  阿茶也没有再问,他继续说道:“再睡一会儿吧,二爷,还得一会儿才能天亮呢。”
  谢庭川点头。
  他慢慢地躺下了,平静地看向阿茶,在对方还没有离开的时候,问了句:“阿茶,我方才说梦话了吗?”
  阿茶身形一滞,道:“奴才方才没听见。”
  谢庭川闻言,闭上了眼睛:“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伺候。”
  阿茶轻轻颔首,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次日,晨光熹微。
  谢庭川醒得很早,他有早起练剑的习惯,这两年来,除了打仗的时候,一日都未曾落下。
  平时他练剑的时候无人打扰,但是今日却被人意外中断。
  梁临砚来了。
  他是三年前被派去北疆历练的,家里的长辈本来也是想着让他出去吃点苦头,长长见识,但是没想到这不着调的小子竟然真的有几分领兵打仗的天赋,在胜了两场小战役之后,再也无人轻看他。
  他和陆怀安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是从军中从小的兵做起的,每一次晋升都是用实打实的军功换来的。
  虽然他现在的军衔不如陆怀安高,但是军中的人对他更倾佩一些。
  “允执,你来了。”谢庭川收回了剑,望向来人,拿起了桌边的水壶,喝了几口,“可有要事?”
  梁临砚咧开了一抹笑,坐在了桌边,道:“有个消息要带给你。”
  谢庭川刚练完剑,额上浮着一层密汗,他跟着坐了下来,开口道:“你说。”
  “月底,京城要来人,在西北设猎场,办围猎大会。”梁临砚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份书信,“宫里来的。”
  谢庭川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印章,眼神一震。
  “临舟,我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惹得陛下这么生气,但是……这次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错过了这次围猎,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梁临砚说道,“我知道你这人不屑于做奉承讨好的事情,但你得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你总不能一直在西北过一辈子。”
  刚来到这儿没多久的他,还不知道谢庭川这儿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和京城中的多数人一样,都以为他是被陛下降罪,“流放”到西北了。
  谢庭川默不作声,又仰头喝了几口水。
  “临舟……”梁临砚张了张唇,又劝道,“你若是有意的话,我到时候在陛下面前多多进言几句。”
  谢庭川忽然撂下了水壶。
  几滴水从中溅出,迸到了二人的身上。
  “不用了。”谢庭川擦了擦嘴,道,“等会儿帮我跟周将军说一声,让他以他的名义写一封信送回京城,就说……最近西北不太平,恐有事端,望陛下将围猎的地点改到西疆。”周将军是他的副将,这两年一直是他代替谢庭川和京城联络的。
  齐国西疆靠着西域八国,毗邻乌夜国。
  自从乌夜国国王的亲哥哥和齐国王爷“私定终身”之后,两国签订了和平协定,西疆成了整个齐国最安全的边线。从前谢庭川本是镇守西疆和西北的,现在他只需守好西北就行了。
  梁临砚看着手中的书信,有些尴尬道:“这……恐怕改不了了。”
  谢庭川抬眸看他:“为何?”
  “京城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梁临砚将这信推到了他的身前,示意让对方打开来看,“最多三日就要到了。”
  书信上有淡淡的香味儿,大概是宫中的安神香。
  谢庭川藏在袖中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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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卡 今天稍微少一点……
  第63章 水土不服
  京城中的队伍是在两日后抵达西北的。
  周彦,谢庭川的副将,代替他去接待皇宫众人。
  谢庭川作为西北的三军主帅,却突然消失了。
  西北营地诸人并不知道谢庭川和皇城中的人有什么瓜葛,他们只是感到疑惑,为什么谢庭川会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突然选择继续往西边查看地势。这样避而不见的姿态,岂不是藐视君威?
  这样……真的不会引起圣怒吗?
  留在西北的几位将领,包括陆怀安和梁临砚,都是心惊胆战地过完这一天的。
  大家都以为贺昭会故意刁难,但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风平浪静地过去了。除了瑾王殿下贺裕特地出来,吩咐他们去打两只野鹿之外,剩下的京城众人都没有要求西北军做过一件事。
  就连布置围猎的人手,都是贺昭从禁军中挑选的。
  傍晚时分,谢庭川从外面赶了回来,脸上挂着风霜,神色冰冷。
  陆怀安亲自给他迁马,微微俯身,跟他交流里面的状况。
  “今天陛下一整天都没有露过面。”他小心道,“宫中的人来了不少,现在正在里头用晚宴,你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进去请个安。”
  谢庭川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的好友:“你今天见到他了吗?”
  陆怀安觉得这人说话用语颇为大胆,能直呼“陛下”为“他”的人,天底下也就他一个了。
  “没有,我在安排围猎的事情。今日是周将军接待陛下的,你要是想打探什么,我就先去找人将他叫出来?”
  见对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谢庭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陆怀安是知道谢家的事情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和贺昭的关系。
  这两年来,谢庭川从未解释过,陆怀安也一直云里雾里,但是他还没有好奇到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将这些事情问个清楚。他看得出来谢庭川有心事,这些心事和谢家有关,和陛下也有关。
  “不必,我直接进去。”谢庭川脱下身上的狐裘,塞到了身边侍卫的手中,又向陆怀安问道,“宫中的人来了,我阿姐他们最近不便出现在这里,你可将人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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