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姜姜托腮看庭院,目带惆怅。
白徵筠提出疑问:“猜测一,若是莫闻风所言是真相,他在沙城这么些年,难道真的打探不出柳大侠还活着的消息?难道他就不曾想办法向柳大侠解释清楚?还有就是,他所说的幕后之人,始终不曾正面提及,原因何在?如他所言,怕我们白白送命?可即便他不说,也能料到我们也是要查的,岂非也是白白送命?”
白徵筠说完,看向白芝韵。
白芝韵紧接着提出疑问:“猜测二,如果莫闻风是个骗子,他要杀我们,机会倒是多得很,为何到现在还不动手?而且,如果他真如柳大侠所言那般,今日又为何要见我们一面?他大可以继续隐居幕后,毕竟此事根本就没有证据,我们所听的,不过只是柳大侠的一面之词罢了。倘若莫闻风今日所言,全是骗局,那此人便可怕极了。”
白芝韵说完,看向傅红雪。
姜姜和白徵筠也一道看了过来。
傅红雪道:“柳清风不是骗子。”
白徵筠不顾秋风微凉,展扇轻摇道:“傅兄为何有此一言?”
姜姜也很好奇,毕竟傅红雪虽然看起来像冰山那样冷漠,但本质却是单纯的,他一般不是已经被骗就是走在被骗的路上。
傅红雪道:“直觉。”
姜姜并不是很信任他的直觉。
姜姜挠头:“两边的证词虽然有所出入,但也有雷同的地方,我们姑且把相同的地方看成真相,分水岭衍生出来的结果先不看,毕竟我们还是缺乏关键性证据。”
白芝韵赞同道:“不错,既然真相未明,那么两人都不可尽信。”
白徵筠悠然道:“那么问题来了,当年的事情,目前已知只有柳大侠、莫闻风、雷星宇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人、弯弓错五人算是还活着的当事人,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透过他们来调查事情。”
姜姜摇了摇头:“准确来说,只有三个,雷星宇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孩子当年尚且年少,记事本就不多,要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除非能撬开弯弓错的嘴,他知道的事情,似乎并不算少。”
白徵筠点头附和,嘴上却全是打击:“说得不错,但弯弓错既然能留在这里保守了二十年的秘密,又怎么会突然之间讲出来呢?你不是说,雷星宇与他似乎有旧,他照样嘴严的很,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
姜姜瘫倒在地:“啊,我不要我的脑子了,来人啊,把我的脑子摘掉吧!”
只是不等别人开口,她自己又弹了起来,一拍长案。
“我知道了,他那天那样说,不过是因为手上有把柄被抓住了,如果我们能找到他的把柄是什么,或许他有可能把真相说出来!”
白徵筠和白芝韵都忍不住笑了。
白徵筠笑道:“问题又来了,弯弓错的把柄到底是什么呢?”
姜姜想要咬手指了。
为了不把手指咬破,她只好屈指敲长案了。
思索片刻,她恍然道:“有办法,找雷星宇就可以了!他一定知道弯弓错的把柄是什么!”
说着,她几乎要蹿出去了。
“哎哎哎。”白徵筠将她拦住,“雷星宇可不一定知道弯弓错的把柄是什么,就算知道,他又怎么可能贸然把此事告知你?”
姜姜闻言也冷静了一点,她坐下来,重新思索起来。
秋风迎面扑来,她好似记起了什么事情,有思路一闪而过。
第102章 29.拍卖会
雪, 大雪。
大地像铺了白面的案板,寒风似刀,刮着路上行人的脸。
从深秋走到隆冬, 寒气渐重的步子里,跨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像是跨过了数重山海。
未免自己被冷死,姜姜兑换了主动调节人体温度的贴身薄衣裳,不仅如此, 她在狐裘里还穿了一件加绒加厚的保暖衣和三件毛衣, 才穿的那套繁复衣裙。
因而,对于白徵筠大冬天还穿着一身白色的飘逸长袍, 只披狐裘的行为, 她无法不附上一枚白眼。
冬日既然到了, 白徵筠也不好再摇扇子了,但是手上空空,总是有些不习惯的, 所以他找了一支白玉笛。
白徵筠现在就一手揽着白芝韵, 一手转着手上的白玉笛, 笑看裹成球,还姗姗来迟的姜姜。
傅红雪还是一身黑衣,披着一身杂色狐裘, 抱着刀站在墙边阴影处的时候, 直接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若不是他那苍白的手, 姜姜不会发现墙角边还有一个人。
姜姜走到门前, 把伞一收, 一抖,伞上重压的积雪就在脚下落成了一小堆。
——她到哪里去了?
——为何伞上积雪如此厚重?
少女跺了跺脚, 脸上冷得一片通红,一片冰凉,倒是和她一身红衣相得益彰。
她头上极具异域风情的额饰发饰,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特别惹人眼。
何况她今日不知为何带了一身的银片、铜片,一动起来就响个没完没了。
“事情都搞定了?”
“都搞定了。你呢?”
“搞定。”
他们相视一笑。
姜姜拍了拍自己周身细碎的雪,问道:“拍卖会开场了?”
白徵筠摇头:“冬日的拍卖会乃是‘欢场’最大的一场拍卖会,不仅会有附近的商人和江湖中人,甚至连远至崖州和广府的江湖人士,也有不少。”
姜姜讶异道:“一楼坐得下?”
他们说话间,已经掀开了厚重的毡布,进了大堂。
大堂根本就是人挤人。
姜姜差点被人挤得倒退一步,跌了出去。
将她扶住的是傅红雪。
傅红雪今晚还不曾开口说过话,他那一头发还是凌乱高挽,脸色苍白,瞳孔漆黑。
但他的手很有力。
姜姜已经感受到了。
她回头冲傅红雪一笑:“谢谢。”
等姜姜站稳,傅红雪就收回手:“不用。”
白徵筠指了指楼梯口:“一楼自然不够坐的,我们上二楼去。”
姜姜挑了挑眉。
这座楼是回字形结构,正中央是一个高大的台子,二楼临着台子这边的厢房之前从没开放过,姜姜还猜测过会不会是客房,没想到竟然会是拍卖时的厢房。
蓝衣人一路领着他们进了二楼的厢房。
姜姜瞥了一眼,临街那边的房间,似乎都落锁了。
厢房温暖如春,兽金碳不仅无烟,无异味,还透着一种松枝的清香。入门处左手边,人高的地方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被几块板子挡住了,还连着一条滑道,不知做什么用处。
桌上摆着一个锅子,酒肉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椅子上都贴心地铺了又厚又暖的毯子。
临近台子的一面,窗户打开,垂下了薄纱帘子,叫对面的人看不真切。
蓝衣人并没有进来,止步在外面的走廊上,一左一右,随时候着。
姜姜跑了一天,早就饿了。
她将火红的狐裘解下来,搭到右手边的架子上,就迫不及待地落座了。
炉里翻滚的红肉鲜香,姜姜迫不及待地捞起来,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去。
白芝韵看她那猴急样儿,忍不住叮嘱道:“慢一点,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