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李执似是和她心有灵犀一般,接道:“宰相肚里能撑船?”
沈荔的视线,便不由自主滑向了乔裴的胸腹位置......
这般无礼,哪里是乔裴扛得住的?登时被他们两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坐了片刻,耐不住了,只能起身告辞。
沈荔托着下巴看他出门,心里却想,早知道,便不笑得那么明显了。
让他留下来,还能再多逗几次。
乔裴一走,剩下两个也没有多呆,留下礼物一道离去。三人都走了,沈荔才去看乔裴送来的食盒。
李执送了点心,楼满凤送了瓜果,都是摆开在明面上的,唯独乔裴,死死扣着食盒不肯打开。
也不知道送个什么宝贝,让他这么藏着掖着......
盖子一掀,里头热气腾腾的食物味道散发出来。里头虽说没什么完整的形态,但沈荔怎会看不出这是碗鸽子汤?
鸽子汤并不少见,少见的是在这船上做出来的鸽子汤。
航行中的船,什么食材多少都备得有,但鸽子这样的飞禽的确不多。
沈荔对船上的仓储还是有些印象的。新鲜鸽子——如果她没记错——上船第一天就吃完了。
难不成是乔大人亲手打的?
再往下想想,是亲手做的也未尝不可能了。
不过堂堂宰相亲手下厨,多少有些骇人听闻了,恐怕得把三层那群厨子都吓坏。
沈荔笑着摇摇头,端起碗品了一口。
动作一顿,半晌才将碗放下,略显惆怅地看着那碗汤。
嗯,这味道......
恐怕真是亲手做的。
*
傍晚用饭时,三层的正厅里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皇帝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接下来几日都不会在外面用饭。
楼满凤多少有些八卦,戳了戳李执:“这么说,是冲着......?”
李执摇头,并不多说。
那帮水匪被生擒的也有,按他们的说法,昨晚是临时起意,偷偷上船。
他们原也不是常在这条江上打家劫舍,所以水性不熟,走错了方向。
以他们被挑拨两句就闹起内讧的举动来看,心性的确平平。计划粗糙行动鲁莽,也不是不能解。
但怪就怪在,整份口供里都不曾提起迷药一类的东西。
三层的皇家亲卫个个身手不凡,却睡得死沉,可见不对。因此皇帝当时便下令查一查他们的饮食,在其中检出了迷药的残余。
既然这群水匪没有下迷药,那么三层的皇家亲卫,又是被谁药倒的呢?
李执敛眉。
再想想父皇此次南下,有意隐瞒消息,营造出‘太子独行’的气氛......
罢了。
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这酒不错的。”楼满凤半点眼色没有,在旁边叽叽喳喳,“说是江南邱家送来给太子殿下享用,堪比御供。”
李执品了一口,入口香气浓烈煞人,但顷刻又只剩柔润暖意。
酒液顺着喉咙下肚,回味微甘,还有浅淡的中草药香。
“的确不错。”李执随口一赞。
一旁侍候的宫人凑趣:“邱家的酒名满江南,说是百年不外传的老方子呢。”
若是平时,李执听他说一两句也就罢了。可惜昨天出了水匪的事,他还有些隐隐头痛,便挥挥手叫人下去。
一顿饭吃完,几人各回各屋。
临要走前,沈荔叫住乔裴。
“这个——”她递过去一个木盒。
照墨原想伸手,乔裴却比他更快,伸手接过来。
入手一沉,他抬眸:“这是?”
......似乎还有些热意。
沈荔似笑非笑:“昨日乔大人来探望,我铭感于内,这就算是个小小谢礼吧。”
说完,笑着扭头走了。
乔裴掂了掂手里木盒,一语不发地回到房间。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盏瓷盅。
乔裴心里登时有些微妙,揭开盅盖一敲,果然是鸽子汤。
......也不知他为什么要说‘果然’。
“照墨。”他说,“你去查一查......”
照墨眼神一凛。
查?查什么?既然是鸽子汤,是食物,显然是要查这东西是否安全了?
果然大人还是心有疑虑,虽然大概率是沈掌柜亲手烹调,但也疑心有人在其中动手脚?
看来昨天水匪一事隐情颇深......
“去查一查,另外是否还有人收到她的回礼。”
乔裴说。
照墨:......?
照墨面无表情:“是,大人。”
第60章 朱家
与此同时, 江南朱家。
“呜、呜——娘,是女儿不好,女儿没看出那人狼子野心......呜......”
一身着绿裙的女人坐在堂下, 捏着帕子擦眼泪。
她身边的紫衣女子面色端肃,神情严正道:“眼下不是该哭的时候,二妹。更要紧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对面的粉裙少女,面容娇俏, 神情却也异常冷漠:“还能怎么办?要我说,把那人套了麻袋狠揍一顿, 两腿打断扔到乱葬岗去得了!”
“三妹不要说气话......”
“那大姐,你说怎么办?”
“方子被偷,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被叫‘大姐’的紫衣女子道,“恐怕他背后还有势力,才能如此有恃无恐。否则偷了方子,吴家又从不酿酒, 上哪去生产呢?”
朱夫人高坐正中, 这时才缓缓开口:“鹮儿说的没错。他背后既然还有其他势力, 就暂时静观其变吧。”
朱夫人说罢, 见二女儿还在抽噎,心里微烦,但也心疼。
那姓吴的原是朱氏商行里一家铺子的小账房,长得清秀,被她给二女儿招作赘婿, 帮她支应一二家中事。
自成了亲, 便没让他沾手商行任何事, 只在家中做个富贵闲人便是。
却没想到姓吴的惯会矫饰,她朱曼婷终日打雁, 却被雁啄了眼!
看上去清清白白一书生,居然是个吃里扒外的贱货!
朱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微微一叹。
原本是想着让这一方酒,作为朱家新事业的起点,眼下不说更上一阶,却要重新谋划,才不至于大伤元气......
无论如何,都让这位叱咤江南多年的朱夫人,顺不下这口气啊。
说起来,朱曼婷也觉得自己近日诸事不顺。
先说京城,原先沈荔还没接手凌云阁时,她的存在让张琪心惊胆战,连带着朱夫人这头也多少知道一些消息,一直在思索要怎么对待这位异军突起的竞争对手。
而及笄宴之后,因为张琪出事,她发现把凌云阁跟沈荔做捆绑是最轻省的办法,这才从中脱身回到江南,来处家中事务——娘家人还好,夫家那头的亲戚三天两头就闹事。
只要她不在江南,就恨不得立刻开天辟地做山大王,真是烦也烦死了。
看在他们闹不出什么大事,又给她赚了个好名声的份上,她也不大计较。只是这头风波刚平,那头风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