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是巧合。
魏续垂眸，避开了安焱的视线。
虽然话题被成功地岔开，安焱还是把蒂文这个名字加粗放大写在了复仇小本本上，骗子，一生黑。
“小黑这样下一场比赛能打么，要不弃权一场，不过失掉一分。”
“弃权是不能弃的，我的榜单上好多观众看好我呢，我要是弃权了，他们不得赔死。”
克莱尔欲言又止。
“开玩笑啦，我哪是那种人，为了他人的选择背负压力，笨蛋才干。我只是觉得目前状态很好，不应该停下来，大不了就是个输呗。”
————
不想认输！
汗水沉沉地坠在眼睫，让安焱几乎睁不开眼。外界视野全失，驾驶舱内闪烁的提示光映出安焱惨白的脸。
“野火目前被战魂死死压制。”
“这应该是野火自参赛以来，打得最艰难的一局。”
“天啊，野火四肢传动回路被战魂击穿！是精神力传导武器！”
“真是可怕的对手，竟将野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莱博平静地俯视着地上的人。
只要一次失败，就可以把她拉下神坛。
人们不会记住败者的名字。
这样他就可以顺利把人带走。
“战魂依旧在持续打击野火的主控室，有线上观众反应，这似乎不太符合他以往的风格。”
莱博停手。
大意了，他该找个没有特色的机甲师取代。
“战魂停手了！他是不是也发现了！”
“一旦对上野火，没有人能平静地打到最后。”
“即使只剩躯干和头颅能活动，我们的野火仍在挣扎！”
“她还没有认输！”
“有观众质疑战魂恶意击打驾驶员所在部位，是不是犯规。”
“很遗憾，以我个人多年解说经验来看，战魂他只是在犯规的边缘游走。”
“不得不承认，战魂是个善用规则的老手。”
“他并没有表露出置机甲师于死地的念头。”
“他不过是想让强者屈服，让倔强者低头！这就是我们西大区的风格！”
“野火！起来！”
“野火！”
观众们赤红着眼睛朝场中喊着。
安焱和无法控制机甲的小黑对视一眼。
不想让支持她的人失望，也不想低头。
意识回归精神图景。
她的小黑在奋战的时候，蒲公英就只能看着么？
蒲公英是她自由意志的化身，不该是这样的。
蒲公英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天天和小黑浪，自己不去发掘能力，现在倒想起它了。
碧绿的叶片向上伸展，托起新生的绒球赌气一样丢到地上。
绒球晃悠悠飘起来，天上悬挂的小太阳开始下坠。
满月初升，金轮溅落。
晨昏交界之处，云海沸腾，清晖奔涌。
战魂挥舞的手臂蓦然停住。
第23章 黎礼
赛场中一片寂静。
“野火反击了？”
“战魂仰面倒地不起。”
“他死了吗？奥，抱歉抱歉。”
解说急忙捂嘴，但晚了一步。
「由于解说员言辞带有明显情绪偏向，禁言三十秒。现在由大赛智能系统进行解说。」
「战魂机甲倒地，野火选手重新站起。」
「三分钟已过，战魂依旧躺在地上。现在开始倒数10、9、8—战魂起身，他单膝支起，左手持刀撑地，右手握拳碰触左胸……」
“这是一个臣服礼！”
激动的怒吼掩盖了智能呆板的声音。
“大家好！你们的解说我又回来了！”
“看得出来，战魂非常尊重他的对手！”
“有观众问野火怎么做到绝地逆袭，大家容我先卖个关子，稍等一下系统的判定。”
“结果出来了，不愧是野火！”
“这匹总能给观众带来反转的黑马，这一次又将展现什么呢——”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激动，不要往解说台丢垃圾——请看向解说光幕。”
全场目光集聚，光幕回放的镜头逐渐拉近，清晰放大了僵持中的机甲。
反击的那一刻，莹白的光圈好像水波一样向往振荡，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只在画面放大到极致时才能发现，每一圈涟漪都使周围的空间扭曲。接触到战魂机甲的瞬间，对方的电子眼熄灭，动作静止，武器从手中掉落。
全场失声。
好些观众悄悄抱住自己，仿佛这样能抑制心头泛起的凉意。
联邦三人组缓缓坐了回去，还好，没有暴露蒲公英。
看着三人的反应，莫里托着脸，莫名想起自己找黎星帆救治小黑时，对方奇怪的反问。
「安焱的精神体？」
小黑竟然这么强么？
“如此强大的精神力，竟然出现在城际赛。”
“真可谓是降维打击。”
“野火，永远给我们惊喜。”
晚风轻拂，汗湿的发丝粘在脸颊。安焱站在台上，嘴角微扬。
实际上镜片后的双眼已经开始失焦。
解说好像在问她现在的感受，聒噪，麻烦少说两句，她已经装不下去了。
大量的汗液顺着脚踝淌进靴子里。安焱的大脑一片混沌，仿佛被核爆炸匀了。
行尸走肉一样退场的安焱一头栽进克莱尔怀里。
————
黎礼重复回放着赛后互动画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汗津津的小脸。对方正面无表情地吐槽解说聒噪，傲娇地让对方少说两句。
“她真可爱。”
红宝石一样的眼瞳中恶意涌动。
————
在酒店躺了一整天的安焱起身，可怜兮兮地盯着魏续。
“真的一定要找蒂文么？”
修个机甲回路而已，不用大佬出手吧。
魏续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仰着头看他的小黑。他们也不想安安去找那个人。可惜当时没有阻拦。
小猫耳朵瞬间耷拉下去。
安焱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和蒂文对视。
她是顾客啊，她是上帝！为什么她要这么卑微。
“这种笑容不适合你。”
安焱唇角弧度保持不变，沉默是她如今最好的抵抗，但是她忘了小黑。
小黑双爪搭在安焱肩上，只漏出一个小脑袋，金色的瞳仁中明晃晃地写着：坏蛋！骗子！
蒂文不以为仵，反而亲昵地伸手勾了下小黑的鼻尖。
轻柔的流水漫过，卷起小黑放到了星辰源晶池里。
安焱眸光一凛，护目镜后的瞳孔忍不住扩大。
“别气，取点精神力而已。修复传动回路，这是必要的过程。”
还想骗她！
上次说刻完回路小黑会变回来，结果小黑变得只有半个巴掌大。
安焱开始考虑放弃这架机甲了，传动回路一损坏，她就要找原刻印师修复，也就是说她要不断地求助蒂文，这她不能忍！
“传动回路其实并不容易受损。”
蒂文把小黑拎出来在晶石盒子上方抖了抖放到一旁。开始动手修复被截断的回路。
安焱根本没听进去蒂文在说什么，在他走过时眼睛一亮，目光追着蒂文垂落的发尾乱晃。
随后悄悄控制小黑伸爪勾住了蒂文垂在发尾的绸带。
唉，头发太顺滑就这点不好，编进去的发带也能勾出来。
让小黑把发带卷进肚子下面藏好，安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那条发带银蓝流光中透着的黑色，分明是她家小黑的一部分，她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附带的星辰源晶，分不开呀，她能怎么办。
认真刻画着回路的蒂文睫羽轻颤，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小黑……怎么突然长回来了？”
重回一掌大小，皮毛黑亮柔顺，满身流光闪着星辉的小黑猫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迎接众人围观。
“拿回了一些属于我的东西。”
“没和蒂文起冲突吧？”
“怎么会，我不是那种压不住脾气的人。”
安焱平静脸，低调如她，都没有用「夺回」这个词眼。
安安不是会说谎的人，知道她没和蒂文起冲突，几个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不过——
“安安的头发为什么短了一截？”
原来垂到腰际的发尾现在刚刚过肩。
“嗯？”
安焱伸手到背后去捋自己的马尾，摸了个空……
天！崩！地！裂！
“放开我，我要和他拼了！”
天杀的，她留了十年的头发！长得比小黑还慢！
莫里和克莱尔一个拦截一个锁腰，直接把人控住抗走。林夏和魏续对视一眼，关掉了声音屏蔽。他就知道，安安在蒂文那里占不到便宜。
寂静的工作室里，蒂文的精神体正在穿梭忙碌着，流水过处，墨色和辰光交织，逐渐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