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交界处的终端毫不意外地化作齑粉。
淡金色的光飞速回缩，形成厚厚的带着华丽纹饰的光壁护在克拉伦斯身前。整个舱室暗了下来，墙上的浮雕和地面的纹路统统消失不见。
蝶翼轻颤，莫里从安焱怀中坐起来。
没有了领域的压制，对精神力恢复控制的莫里眨了眨眼。被领域对撞的冲击波及，还没来得及举枪的星盗瞬息之间陷入迷惘。
蝴蝶蹁跹，飞向角落里，忧惧交加的乘客们眉目舒展，沉入梦中。
处理掉碍事的和麻烦的，安焱松了口气，目光冰冷地盯着大口呕血的克拉伦斯。
最后，再杀了他，秘密就不会泄露了吧。
领域内的光聚集，一轮圆月升起。细如牛毛的光丝如烟花一般爆裂开来，迸溅、坠落，在克拉伦斯的领域上灼出一个个细小的光斑。
金色的壁障飞速修补重聚。甚至看不出它是否变薄了一点。
安焱凝眉看着，她的领域初成，经不起这样的消耗。除非有补充，但现在她的蒲公英都在这里，没办法从洛特斯或者黎星帆那里收集能量了呢。
这样想着，少女的眸光依旧淡然，并不像没有办法的样子。
脚下的蒲公英储能耗尽，光芒开始变得暗淡。温柔腼腆的蒲公英摘掉柔光，露出獠牙，转身扑在了克拉伦斯金色的壁障上。
敌人的精神体何尝不是一种补充呢。打不死就吃掉好了。
克拉伦斯脸色惨白，眼睛却亮的吓人，盯着开始变薄的防御，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吞噬的力量……哈！”
“大小姐，不需要我动手，你的人生马上会变得支离破碎的。你会被争抢，被掠夺，被利用，成为绞杀联邦顶尖战力的工具，成为全联邦的敌人。”
“在我向联邦公布这个消息之前，逃到帝国去吧，去和……”
克拉伦斯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幻，安焱神色骤变，不好，他要逃！
冰蓝色的眼睛蓦然失去了神采，冰凌从克拉伦斯的口中刺出来，肆意生长，很快将他整个人覆盖。
白雾升腾，寒意弥漫，整个舱室温度骤降。冰花在舱壁和地面上绽放，很快向角落蔓延过去。
“伊比利斯，停手。”
安焱向前几步，把角落里的乘客纳入领域里。
“毫无必要且不合时宜的善心。”
冰雪铸就的身体落在了安焱身边，挑起一缕柔软的白发轻吻。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安焱不想理他。
这人肯定是旁观了好一阵子，什么秘密都发现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在关键时刻出现，仿若救世主一样。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囚禁我，还是利用我？”
“杀了你，囚禁你，利用你……如此明显的挑唆，小猫就这么傻傻的信了？”
伊比利斯散漫地抬眼，舱门还未完全开启，便被寒冰覆盖，碎裂。全副武装的星盗被冰霜冻结。
“楼屿心慈手软留下的祸患，倒是误伤了你。”
安焱皱眉。
“人无法预知未来，楼屿姐也是。善意不是错，错的是这些坏人。还有，明明这个星盗误会的是我和你的关系，我是受你的牵连才对。”
“受我牵连……呵，我倒是忘了，小猫你现如今的身份是——蒂文小姐。”
“蒂文小姐，我可爱的小猫，你的眼睛真是美的令人迷醉。”
毫无温度的手指托起安焱的脸，冰雪的气息靠近，带着淡淡寒意的青色覆落，宛如日暮时分的天色映入镜湖，霎时间碧波荡漾、璀然生辉。
“你——”
整个世界陷入纯白，领域被逼回身体。
寒意侵袭，霜雪拂面。
安焱下意识闭上双眼，手撑在伊比利斯冰冷的胸膛上。睫羽颤动，溢出的水色很快凝成霜花，又破碎在毫无温度的唇间。
整个舱室过分寂静，以至于拳头紧握而产生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格外清晰。伊比利斯轻笑一声，摩挲着少女被掠夺而晕红的眼尾，重新吻掉沁出的水滴，直起身。
悄然出现的蝴蝶还未靠近，便被冰霜冻结，破碎一地。
“这些蝴蝶……”
“咳！”
吸了一口冷气的安焱呛咳着，还没缓过来就被伊比利斯语意未尽的话惊醒，急忙伸手覆住那双带着浓浓笑意的眼睛。
“是雪花！”
不是蝴蝶，救命！莫里要暴露在伊比利斯眼前可不像楼屿姐那么好混过去的。
细密纤长的睫毛在安焱掌心扰动，是伊比利斯在眨眼。
“可我觉得——”
故意拉长的尾音一圈一圈绕在安焱心间，慢慢收紧。
安焱心一横，环住伊比利斯的脖子，踮脚吻了上去，堵住了对方未完的话语。
「他见过蝴蝶……他是——那个水系精神体！安安……安安在保护你，在保护……我们」
天使缓缓跌坐在地上，巨大的羽翼无助地垂落，卷裹，把自己拥成了密不透光的茧。
啪嗒、嗒、嗒……有水滴坠落地上的声音响起。
第77章 胁迫
含着少女温软细滑的唇舌，正享受着主动送入口中的美味的伊比利斯余光扫过去。
那个刚刚还试图攻击他的少年跪坐在地上，落水的小狗一样湿漉漉的，蜷成一团，正无声地哭泣着。
似乎把小孩子们欺负过火了呢。
伊比利斯眼尾透着满足的欢愉，放开了被寒气浸染得开始轻轻颤抖的少女。
亲昵地蹭了蹭那可爱的，染了一层薄红的鼻尖和脸颊，又爱怜地吻了吻，才恋恋不舍地放手，示意少年过来。
“好了，小狗，来给大小姐取暖。”
没关系，不急于一时，只要勒紧了小狗的脖子，小狗的主人，他可爱的孩子就会主动奉上自己。
安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失温的身体紧贴在对方灼热的胸膛，厚厚的绒羽包裹着她，有水珠渗进衣领里。
“对不起，对不起安安，我太弱了，呜……”
长睫抖动，恢复了些神志的安焱偏头，咬住了少年送到她嘴边的颈子，止住了笨蛋小狗的哭声。
莫里肩膀缩了缩，偏头欲躲，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发出清晰的咕噜声。脸颊瞬间被霞光铺满，哪里还记得哭。
安焱笑了笑，枕在莫里肩上蹭了蹭他洁白的羽翼，手毫不客气地伸进少年的衣襟里取暖。莫里被凉的颤了颤，却没躲，而是更贴近了些，把她的手往里带了带。
好暖和。
安焱手臂收紧，攀着莫里的脊背把自己嵌入他的怀抱里，试图交换体温，几乎浸入骨子里的寒意终于消散。
发丝被扯了下。
安焱下巴点在莫里肩上，眼神凉凉地看着伊比利斯。带着疑惑和不易察觉的烦闷。
“一个吻就想打发我？我似乎还没答应为小猫和她的狗狗保密，小猫这就翻脸了？”
凉意靠近，莫里羽翼收拢迅速闪躲，刚好避开了伊比利斯伸向安焱脸颊的手。
“你——”
安焱撑着莫里的肩膀瞪伊比利斯，目光落在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冰蝴蝶上，突然气弱。
“那，那你想怎么办？”
滑到莫里怀里，安焱只探出个脑袋。
天青色的眼眸如日暮雨后的碧空，薄雾未散，水汽尤存，白瓷般的脸颊被霞光印染，唇瓣水润，带着被肆虐后的红肿，似是在邀吻。
分明是寒冰铸就的精神体，竟生出了些许燥意，发尾和衣摆逐渐融化。伊比利斯神色不变，压□□内奇异的躁动，吻住花瓣含咬了一番。
抽身时，将冰蝴蝶放在小猫鼻尖，引得她碧瞳相对，鼻翼轻颤，生动可爱极了。
长睫滴水，伊比利斯掩住开始融化的眼睛，哼笑了声。
“去和本体讨价还价吧，小猫，再和你纠缠下去，我就要被你悄悄吃掉了。”
冰雪消融，带着攀了满身的茸球一起。
“啊啊啊——我的蒲公英！”
示弱装乖的小猫从莫里怀中跳出来，四下环顾，封住蝴蝶的冰壳融化，水滴滴答答落在两颊，这回是真的眼泪汪汪了。
“他把我的蒲公英带走了！到底谁才是吞噬系！啊啊啊气死我了！”
小猫气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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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屿附近，百里海域的寒冰一夕之间尽数消融。密密麻麻的，成型的或是未成形的茧失去束缚，随着海水上涌至海面。
深渊中，乌发金裙的女子睁开眼。
“伊比利斯……冰雪的气息消失了。”
话落的瞬间，数不清的黑影自金裙女子脚下奔涌而出，飞速向海面扩散，一触碰到还未完全成型的茧，便钻入其中，引导、催化，扭曲，黑线不断自心脏部位长出来，春蚕吐丝一样，一圈圈，一层层，覆盖住那一张张年轻的脸。
海面上只剩下一颗颗黑色梭形的，鼓动着向外逸散着黑丝的茧在飘荡。借助潮汐的力量，逐渐靠近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