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认了罪,也供出了纪道芳,都和大理寺查到的吻合,败者为寇,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逼良为娼、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知法犯法......哪一条不是杀头的罪?听到收押入监,他们俱是垂着头,面如死灰。
纪道芳恨恨地捏紧袖中拳头,经过燕晖身边时瞪了他一眼,他一直以为这个侄子就是个废物,没想到今日倒让他给坑了。
中宫,皇后纪青莲正拿着小花剪,一双手保养得宜,慢条斯理修剪花枝,燕晖不用被禁足,这几日她心情好。
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去,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纪青莲瞪大双眼,手上一抖,一只可怜的花骨朵就掉在地上滚了两下。
“惠王呢?”
“太子求情,陛下念在惠王年幼,不予追究,只罚了俸。”
纪青莲轻轻松了口气,她的晖儿没事就好。燕凌有那么好心两次为晖儿说好话?纪青莲是不信的。
虽说他们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都是太子中规中矩,无出格之处,也无出色之处,太医把脉也说燕凌体虚,有不足之症。纪青莲知道他这不足之症是如何来的,所以她不急,只要那毒一天还在燕凌体内,她就不怕他不早死。
她防着燕凌,却也并未当他是个大威胁,也教燕晖要表面上对这个哥哥好好的,只可惜燕晖不听,还去太子府闹事,即使这样纪青莲还是宝贝这个儿子。
她眸泛寒光,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后害她的晖儿,她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如今可下朝了?你去将惠王带来我这里。”
小太监露出为难之色,“回娘娘,惠王殿下下了朝就出宫了。”
纪青莲愣了愣,冷哼一声,语气不好,“那你就出宫去把他给我带过来见我,让他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这就是她的儿子,闯了祸只知道躲。她扔了花剪,凤履将地上的花骨朵碾得不成形,回了殿内。
晚间,太监回来传话,瑟瑟缩缩,“惠王殿下不愿来,他说...他说......”
纪青莲面带愠色,“他说什么,你快说!”
“惠王说...要怪就怪,就怪纪相国自己胆大包天犯了罪,跟他没有关系,还...还说......”
“还说什么?”纪青莲怒极反笑。
太监索性眼一闭,“说纪相国差点害死他,这事他都没找他算账,让娘娘别指望他再趟这浑水。”
啪一声,纪青莲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甩到了地上,“这个逆子!”她额上青筋跳着,太阳穴一阵隐隐做痛。
她不能出宫,燕晖不来见她,她也拿他没办法。
“娘娘保重凤体。”宫女上前给她轻轻按着。纪青莲不耐烦推开,“摆驾,本宫要去见皇上。”
这事出了后,燕凌一连数日都在东宫忙着,纪道芳的案子始终没有定罪,但燕凌听说皇后日日给皇帝送汤,嘘寒问暖,他那耳根子软的父皇妥协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经此一事,纪道芳吃了不小的苦头,即使知道背后黑手另有其人,也不能丝毫对燕晖母子毫无怨气,这罅隙的种子已经埋下了,接下来就是太子府里那位。
他一忙,回太子府的时辰就晚了。秦楚玥上次扮小乞丐被燕凌抓住后,又被燕凌口头警告她不得乔装外出。
秦楚玥得闲便回娘家找哥哥玩,但爷爷说她现在是太子妃,言行举止要有皇储正妃的样子,不能再跟从前一样疯丫头似的,还说请嫲嫲教她规矩,爹娘哥哥们爱莫能助,吓得秦楚玥也不敢回娘家玩了。
这两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闲得无聊连菜谱都看起来了,上次知味斋的饭菜的确令人回味。天都的第一酒楼其实一直是他们秦家的留仙居,但知味斋一来,就有分庭抗礼之势。
想到几次回家都没看到三叔,偶尔见到也是抱着算盘一脸疲惫,真是碰到难题了。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便研究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新菜式,可以给三叔排忧。
燕凌回府就听下人说太子妃在厨房忙碌了一天,已经睡了。他笑了笑,想起阿玥在山间烤的那只兔子,对他家太子妃的手艺很是期待。
既然她刚睡下,还是不要去扰她。燕凌转道去了书房。
书房内烛火跳动,他放下书简,食指和拇指挤按着眉心,看了看时辰,已是子时。
忽听门外响起叩门声,他并未留人守着,来者是谁呢?他微眯着眼,“进。”
小莲推开门进来,手上提着食盒,还是那副娇羞柔怯的模样,行了一礼,小声道,“殿下万安。”
“你怎么来了?”燕凌单手撑在书桌上,眼中闪过兴味。
“奴婢见殿下读书至深夜,担心殿下饿着,特意去熬了粥,请殿下用。”她双手抬起食盒,面上升起红晕。
“哦,你倒是细心,拿来我尝尝。”
小莲迈着小步走过来,打开食盒,扑鼻而来一股莲香,“莲子粥?”燕凌抬头看她,眼中兴味更浓,“小莲有心了。”
小莲低头抿嘴一笑,为燕凌取出粥碗和瓷勺,似不经意地露出了白皙纤弱的脖颈和锁骨,“只要殿下欢喜便好。”
只见她容色娇艳,眼波盈盈,身上不知什么香气,反正不如他阿玥身上的好闻,燕凌不由屏了屏息,又见她眉眼间丝丝媚态,温柔入骨。
小莲刚把粥递到燕凌面前,他下一句话就叫她笑容僵在脸上,“可是我不喜欢,我讨厌莲子。”因为他怕苦。
小莲几乎是立刻调整过来,露出柔婉无措的神情,“奴婢不知。”
“不知者不罪。”
她轻轻嗯了一声,似娇.吟,“谢殿下。”
燕凌仰靠到椅背上,想离她身上那股香味远一点,小莲见他病态苍白的脸上泛起薄薄的粉色,又往前一步,算着时间绕到他身后,“殿下看书乏了,奴婢给殿下捏捏肩。”声音轻柔。
“小莲果真乖巧伶俐,难怪太子妃喜欢你。”燕凌似笑非笑。
小莲垂着头,敛去眼中恨意,轻声道,“是太子妃人好,见谁都好,奴婢这条命都是太子妃救回来的。”她说着一只柔软无骨的手已经搭在了燕凌肩上。
“知道她好,你还这样做?你便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
燕凌好像依然笑着,小莲却感到害怕,她颤着声,“奴婢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拿开你的手,别让我说第二遍。”燕凌冷冷道。小莲几乎是立刻缩回手。
他执起碗里的瓷勺,舀了一勺粥又斜过来,看它们慢慢流回碗里。“胆子真大,给我下药。”
小莲跪下,颤颤巍巍解释,“没...奴婢没有。”
燕凌又接着说,“但你运气不好,我从小就是个药罐子,这些药味我一闻就知道。”
小莲见无可辩驳,连忙告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一时糊涂,奴婢只是想服侍太子......”说着又要开始哭。
燕凌便顺着她说,“我这条命时日无多,你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思。”
小莲以为还有机会,忙说,“奴婢只要能服侍太子,别无所求。”
燕凌低头看她,“嘴真甜,也只能哄哄我的傻太子妃。”看着她一张脸瞬间煞白。
“我和她不一样,我脾气不好,要是有人在我面前碍眼......”
小莲咬了一下唇,“奴婢明白,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坐直身子,“听说你是来天都寻亲的,可巧,亲戚被你遇到了,该找个时间和太子妃辞行不是?”
“奴婢不想走,求求殿下不要赶我走,奴婢知错了。”小莲瞪着一双眼,泪如雨下。
“那你就是想死了?”
她被燕凌逼到了绝路上,感到无边无际的绝望,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却如此厚待秦楚玥?她就是见不得她好,凭什么所有人都爱着她护着她,她偏要破坏这一切,她要秦楚玥痛不欲生!
可她才刚刚行了一步,便又落入这般田地,连栖身之所也没有了。她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更小心谨慎些,没有摸清燕凌的脾气,但为时已晚。
小莲失魂落魄退下,燕凌在她走后立即点了自己两处穴道,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她有备而来,不仅在粥里下了药,身上也抹了催情的香,他发现得早,但也不小心吸入了一些,差点着了她的道。
燕凌眼中迸出杀意,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这女人早死了八百次。
他出了书房,直往秦楚玥的院子去,没有惊动熟睡的侍女,潜入了卧室。
秦楚玥头微微侧在玉枕上,她睡姿很好,乖巧得像一只小猫,粉嫩的嘴唇阖着,呼吸平稳,睫毛偶尔轻颤一下。
燕凌的心也瞬间静了下来,卸去了方才被激起的一身煞气。他躺到秦楚玥身边,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将脸埋在她颈间。
秦楚玥被弄醒,这熟悉的感觉,她知道是燕凌,眼睛都没有抬,“嗯?你刚下朝吗?”迷迷糊糊的小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