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盛浅予当初不是没给过奶娘后代机会,但他们自己不成才,女眷又是以夫为天,难颓奴性,给机会等同于没给,她就将人当吉娃娃一样晾着了。
谁曾想搬来长安,奶娘一家也私下跟来了。她只得御赐一处抄空的大宅门供他们居住。
如今倒好,养大了这群人野心。
以为她很好说话?
知晓奶娘对女帝有恩,长安城有些大臣设局宴请,察觉女帝并非所有事都应这家人,便抛出橄榄枝想要试探女帝一二。
这不,捅了马蜂窝嘛?
他们原想着,放下饵料,女帝若是因此动怒,那也是这位不知所谓的奶娘手伸太长,殃及不到他们;若是没动怒,甚至放任为之,那他们与奶娘结成亲家,岂不是与皇家有间接干系?
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女帝会顺势反将一军,将奶娘一家以干涉政务为由,禁锢一家人的出行一个月。
这一个月时间,他们并不知晓外面情况,等出来后,才发现变天了。那位梁总督明升暗降,被调到其他城池,之后一再被降官,最终落败。
不仅如此,从前那些想攀奶娘家关系的官员以各种原由闭门不见。
还是奶娘的孙女,从曾经交好的小姐妹口中得知了真相。
被羞辱的真相。
“她还真以为自己官宦之女?有名有位不成?说到底,若不是她家祖母曾对陛下有恩情,不然在这偌大的长安城落脚地都没有。
陛下公私分明,可不会给他们一家开后门。”
“可不是,不还是白身?庶民?不过良田万亩……嗯,勉强算个殷实的白身,一旦挥霍完对陛下儿时的恩情,我看他们上哪儿哭去。”
奶娘的孙女是哭哭啼啼回来的。
听完对方断断续续的话,奶娘也恍惚过来。
是啊,开朝有功早就封臣,但他们家除了御赐府邸和金银财宝,并未给后代任何闲置的官位,就是她自己也只有能自由进出皇宫的金牌罢了。
奴籍的他们,一旦恢复白身,还拥有了这辈子花不完财富,再有满朝大臣宴请,他们一时迷乱了双眼,没透过表象看内里。
如今反应过来……
女帝压根不拿他们当回事啊!
若安分守己还好,再闹下去,只怕挥霍完儿时的情分,届时,谁都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下场。
……
有梁总督这个例子在,老臣们安分了不少。
至少一个月有余吧。
他们开始催促盛浅予广纳后宫,以及子嗣问题。
盛浅予静静地听他们说完,才道:“皇夫之位的确不能空缺,但广纳后宫?你们想将家中庶子塞进朕的后宫,还是嫡子?”
此话一出,这帮子老鳖脸色憋得铁青。
嫡子当然是参加科考,以后在朝为官。庶子……
庶子怎可封正二品的贵君?那不是掌掴陛下脸面吗?可若是不能升正二品以上,那不是白送家中庶子进宫了?
第226章 战场上被牺牲的女将军(23)
说到底,他们的观念还未彻底改变过来。
嫡子首要任务还是科考、进官场。纳入女帝后宫?那是埋没!
再有,在他们期盼下长大的嫡长子去女帝后宫争宠……想都不敢想,一想都忍不住打断嫡房子孙的腿。
他们倾尽所有资源,培育出的嫡出孩子,就是为了进宫,为女帝争宠?!
格局还真小了。
他们当中,也并非所有老臣都是老古董,就有人琢磨着盛浅予言下之意,旋即,作揖,低头陈述:“陛下,内子学识还算渊博,略通音律……”
这位说法有些委婉,其口中的内子还真比描述得好许多。
盛浅予待对方说完,才道:“所以,你家长子同意入朕的后宫?”
“同意,当然同意。”
“朕没问你的意见,而是问你长子的意见。”
这位老臣沉吟了下,才道:“容老臣回府后打探再给陛下回复。”答案肯定是同意的。
盛浅予兴致缺缺,“朕准备迎娶安钊安将军,他的性子,可容不下与其他男子伺候朕。
再有,朕落难时,他不仅是朕的恩人,也是互倾忠肠之人,若此生对不住他,那朕在外那无情无义,残害亲人的形象更为坐实。
你们即便肯将家中嫡长子送入朕的后宫,朕也不愿接纳。所以此等想法,各位还是收回吧。
若再闹下去,这皇位你们坐也行,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思想和决策能将燕国引领如何境地。”
这可是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大罪啊!他们只要敢想,说不准脑袋当场搬家!
帝王心最是难测!
他们噗咚跪地,以请求盛浅予息怒。
她没什么怒气可息的。
她说的是实话,这皇位谁有能力谁坐,燕国并非她的江山,名字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安钊被封皇正夫后,继续独揽军权,这些老臣们再次闹到金銮殿,然后,他们的大臣之位,就被盛浅予推举上来的后生取代。
用盛浅予的说法:既然众卿家如此关心朕的家务事,闲得发慌,便早早退位让贤,让年轻一代发挥实质作为吧。至于众爱卿们……多回去关心关心自家家务事吧。
他们还想闹,盛浅予:“这些后生皆是朕精挑细选,也有你们家族人士,你们当真要朕选些能者居上之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若真是这样,他们一族落败的原因只怕会落在他们头上。
担不起如此大罪的他们,安分下来。
盛浅予白日批改奏折,改新律令,夜里她几乎与安钊纠缠。
安钊也听闻她只娶他一人,还为他保留了兵权,扛下不小压力。
他夜里恍惚,没与她榻上纠缠,而是从背后环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头颅闷进她脖颈中,闷闷道:“你瘦了。”
“心情不好?”盛浅予反问。
他闷闷道:“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嗯?”
“你可以剥夺我的兵权,可以后宫独揽我一人,但你只做了后者。”
“这是何意?希望我剥夺你兵权?”
安钊沉思了下,道:“男子希望女子无德,满朝老臣也抗议女子在朝为官,拒绝女子科考。他们身为男子打压女子,你为何作为女子还保留我实权?”
“你拿我和那些老臣相比?”
“……呃。”安钊思维强行被她拉回来。
盛浅予:“只有无用之人,才会将同床共枕的爱人拉下深渊,我更喜共同进步。
我深知后宅闷久了,会使人心情不愉,甚至性情大变,所以,我为什么剥夺你实权?你握着兵权,那便是你的依仗,你本就担得起将军一职,为何嫁于我后,反而被剥夺了军职?这样一来,你牺牲该多大?我又当如何补偿你?
再多补偿,都不如保留成亲前的原貌。
我无须你为这场亲事做出牺牲。你若真这般大牺牲,我还不如不娶。”
安钊一直都知晓她思想独到、离经背道,如今才深觉了解她太少,他的想法对比她而言,太狭隘。
他大错在以为她会为难,殊不知她所作所为是步步为棋,为以后改变所谓旧思想,解放旧观念的表率罢了。
她对他有感情,但不是男女之爱,是大局势下的推行行为。
怎么办。
他不仅不心寒,反而更爱她,这种爱是除却男女之情外,还有仰慕和庆幸。仰慕她的强大,庆幸当初捡到她的是他。
……
女帝和皇夫恩爱,燕国之初,大赦天下,全国上下免税,让黎民百姓有了一口喘息。
燕国第一年科考,女帝亲自排查考场,还真查出行贿,考题泄露之事,相关考官当场罢免,永远失去在朝为官资格。
之后,女帝现场出考题,考验考生们的临场发挥。
如若条件允许,盛浅予甚至会颠覆从前的层层乡试、县试等,达到中原统一考题的目的。但交通条件落后,别说是统一考题,只怕长安城考题抵达各大乡镇,考题早已被泄露,其他地方还是按照旧一套的科考开展,唯独长安城,凭的是公平公开公正,盛浅予临场出考题,后续会观摩考题批阅,谨防考纸被换,才华被偷的情况发生。
今年文状元是一名女子。
文人墨客闹不公,在酒楼即兴作诗,暗讽女帝改朝换代,狼子野心便罢,还妄想男女颠倒,作废老祖宗传下来男主外女主内那套。
这些文人墨客并不知晓隔壁便是女帝盛浅予和被议论的文状元。
文状元怒气显露,正想起身冲过去与之争论,但见女帝并未生气,甚至浅酌清茶,搭配桂花糕,毫不惬意的模样。她便讪讪地回了位置坐下。
女帝当前。
女帝还未发话,她就自作主张、感情用事,便是有勇无谋,愧对女帝钦点她为当今文状元。
盛浅予见她坐下,面色沉稳下来,为她斟了杯茶,道:“不急,听她们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