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楚律还有规定,十恶之罪,不在八议论赎之限。张绍反驳道,杀人乃不道,廷尉有权处置。
张廷尉,巴陵侯是西楚的功臣,这是陛下的意思,你难道想抗旨吗?官员问道。
权贵犯了死罪可以赦免,那么他们以后岂不是想杀人就杀人,那这律法还有什么用?
廷外的百姓议论不断,纷纷指责朝廷的不公,这不公平。
不公平!
凭什么将军的儿子杀了人可以不获罪!
张廷尉,张廷尉,我伯父不能白死。死者的家属纷纷跪地哭诉道。
张绍无奈,只得亲自出面安抚家属与百姓,如果诸位还信得过张某人,就请耐心等候,廷尉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不法之人。
一向只认律法而不讲人情与过往的张绍,素来有张铁石之称。
巴陵侯萧世隆为了儿子从北境赶赴楚京,此时外乱不断,皇帝正需要倚靠这些武将,所以下旨以萧睿诚是勋贵为由,列入八议。
由三公九卿进行合议,最后将结果交由皇帝裁决。
其中最有权威的三公,丞相掌管朝廷政务,一向与掌管军务的太尉不合,故而在处置萧睿诚一案上也是针锋相对,御史大夫作为监察,直隶天子,便也帮着巴陵侯说话。
然而主管律法的张绍却认了死理,丞相的党羽也帮忙附和,而其他大卿不愿得罪巴陵侯与丞相,便都持中立的态度。
国家已在艰难之时,北有燕虎视眈眈,东有齐举兵犯我,民心,才是国之根本,如果这个时候朝廷徇私枉法,百姓会如何看待呢?
当律法不再有约束之效,那么天下会生乱,一旦大乱,其后果,诸位臣工可担得起?
巴陵侯乃是大楚的栋梁,若是杀了他的儿子
巴陵侯是大楚的臣子,作为臣下,忠君爱国是他的本分,朝廷对于有功之人,赏赐从不吝啬,他既已因功受赏,又岂可再居功而废法?陷朝廷于不义呢。
我想各地的暴.乱,没有比太尉更加清楚的人了。张绍看着武官首座的老臣。
张廷尉,你要想清楚了。太尉作为巴陵侯的挚友,冷冷提醒道。
我是大楚的最高法官,若连我都做不到公正,那么这个天下,还有公正可言?
有件事,恐怕诸位臣工还不知道吧,被凶手当街杀害之人,并非平民,而是我大楚的京官。
什么?众人挑眉,朝廷官员怎敢对公主不敬。
他之所以辱骂平阳公主,是因为他唯一的儿子,在天子检阅三军时,被平阳公主送去了长秋寺,成为了寺人。
但这不该成为杀人的理由,杀害朝廷官员,罪加一等。张绍又道,至于平阳公主的作为,待此案了结,下官亦会上奏陛下。
另外,我还听说,巴陵侯这个幼子萧睿诚,所杀之人,并不只这一个,但是因为有人畏惧巴陵侯的势力而纵容。说罢,张绍呈上来诸多证据,这样多行不法之人,廷尉如何能够放过?
在律法之上,没有人能够争论过这位张铁石,最终在种种证据,以及楚京百姓的声讨中,萧睿诚被处以死刑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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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宫城
吱呀~吱呀~
平阳公主坐在秋千上,听着宫人的汇报,奸杀与其他不法的证据,已经交到廷尉手中了,想来以张铁石的能力,今日判决就会出来。
平阳公主撑着脑袋,冷笑一声,这就是皇帝陛下细心为我挑选的驸马人选。
肮脏至极!
公主。宦官匆匆踏入庭院,叉手道:巴陵侯幼子萧睿诚以杀人不道之罪,被判处弃市。
平阳公主睁开双眼,刑人于市,与众弃之,虽是羞辱,可这样的死法,对他而言,也太过便宜了。
眼下正与东齐对战,巴陵侯负责镇守北境,他的儿子死了,这侍女担忧道。
一个废物儿子,你以为巴陵侯会有多在意?平阳公主道,他要的,不过是陛下的一个态度而已,小的不懂事,难道老的也不懂事么,巴陵侯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怎会因为一个儿子搭上全家呢。
作者有话说:
张绍这个人怎么说呢,是个好官,但是很迂腐,认死理,如果公主想要涉政,他必然会是最大的阻碍。
八议制度是针对于贵族的特殊保护法,类似于刑不上大夫,小罪可免,大罪必议。
第11章 东齐公主
萧睿诚被当街问斩后,巴陵侯与廷尉卿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此事也将平阳公主残害京官之子,使之成为阉人之事抖漏了出来。
一时间朝野上下都在言论平阳公主的手段狠毒。
廷尉卿更是连连上奏弹劾,皇帝无奈,为了应付弹劾的大臣,只得关了平阳公主禁闭,短时间内也不再提招驸马之事了。
但巴陵侯却将儿子的死,全都算在了张绍的头上,朝中气氛紧张。
没过多久,廷尉卿张绍就受到御史的弹劾,被贬出京。
谁都知道,这是巴陵侯所为,但却没有人敢议论,也无人为之求情,就连皇帝也默许了。
战争频频的乱世中,一个法官,又如何比得上身经百战的名将呢。
长秋宫
平阳公主是郑皇后养大的,她最是清楚自己女儿的为人。
萧睿诚当街行凶杀人,张绍执法惹怒了萧家,因此被排挤出京,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因为游湖的那个开头。
乐之,你告诉我,萧家这件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郑皇后拉着女儿询问道。
女儿不知道阿娘在说什么。平阳公主当然不会就这样承认。
那天恰好是萧七郎陪你游湖之日,回来的路上怎会如此之巧,他因你杀人,又被人告发,弄得满城风雨,廷尉卿张绍一向严法,他处置了萧家七郎,必然引恨巴陵侯,所以被贬出京,既解决了萧家的郎君,又除去了张绍。郑皇后从中分析道,你是我的女儿,我难道还能不清楚?
阿娘,萧七郎为我杀人,这本就是不对的。平阳公主反驳道,我没有这个能力去操控他,是他自己的野心与欲望,倘若女儿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还会如此吗?
他能当街这般做,就说明,这不是第一次。平阳公主又道,陛下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想将女儿嫁给他,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呢?
放肆。郑皇后轻斥道,他是你的生身父亲,你怎能如此说话。
生我的,是我的母亲,抚育我的,是阿娘您。平阳公主又道。
这样的话,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切莫拿出去说。郑皇后瞧了瞧左右,提醒女儿道。
平阳公主点头,女儿自是知道的,这种事怎会胡乱言语出去。
郑皇后随之又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愿嫁便不嫁,何苦要把自己的名声败坏来,往后要再想替你寻觅良人,怕是难了。
阿娘,女儿要嫁的人,自然是女儿喜欢,也喜欢女儿的。平阳公主安抚着母亲,而不是这中间纠葛着万千利益。
若是没有,那女儿就一直陪着阿娘。
郑皇后拉着平阳的手,女子本就在这世间生存不易,母亲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能护你终身之人,健康喜乐。
女儿长大了,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平阳公主道。
我知道你一向要强。郑皇后又道,可人总是会累的,你不能一直一个人。
阿娘,你放心吧,若时机到了,良人自会来的。平阳公主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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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
西楚的东面正在与东齐开战,然而朝中的勾心斗角,却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停止。
朝官们在楚京争得头破血流,而西楚的将士为了保卫国家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生的欲念,让萧怀玉不断透支体力厮杀,陆平与王小宝的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想死,所以只能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利刃,与敌军的刀兵相碰撞,嘶吼与狂风在耳畔呼啸,风啸时,她仿佛听到了妹妹的呼唤。
这是她唯一在意的亲人,她想要改变这种苦难,实现自己的承诺,风风光光的将妹妹接到楚京生活,现在,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