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紫虚真人。李瑾十分客气的喊道。
贫道知道陛下因何寻我。不等李瑾开口,魏华君便猜到了她的意图,就算陛下不来寻,贫道也会主动前来。
为何?李瑾不解。
这是你们的因。魏华君回道,天道的轮回,不是让人弥补过错。
也许,从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魏华君又道,而你们如今经历的,才是这个世间最真实的存在。
我不明白。李瑾不解道,如果只是一场梦,又怎会那般真实。
魏华君笑了笑,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魏华君又道,这些年贫道四处游历,陛下对于国家的治理,可谓是得心应手,可是不知道对于人,陛下是何解?
真人。李瑾看着魏华君。
陛下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吗?魏华君改换语气问道。
李瑾听得明白,我四处求访真人,便是内心使然。
我曾摒弃一切杂念,追逐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但权力的尽头,是那样的孤独。
我是一个凡人,又怎么能够真的摒弃全部的杂念呢,我也有爱恨,有情仇,也会动情,动心。
我拼命的想要替世人挣开这道世俗的枷锁,最后却发现,自己也困在其中,从未走出来过。
如今的一切,是我自食恶果。
魏华君长叹了一口气,你我皆是,世俗中的凡人。
我来全你们的果,了却你二人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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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下旬,燕王的辞呈,获得了皇帝的准允,于是准备携母回到荆楚之地的云梦泽。
甘露殿
萧怀玉离京前一夜,受到了李瑾的召见,于寝宫之中。
入夜时分,在宫人的带领下,萧怀玉踏入了灯火通明的甘露殿。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失去了身份的萧怀玉反而没有了从前的拘谨与惶恐,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愧疚,陛下。
寒风从殿外卷入,烛火摇曳不止,萧郎就不能唤一个称呼吗?
这里没有旁人。
萧怀玉抬起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改了口,公主。
过来。李瑾看着萧怀玉道。
但她却似乎并不太愿意,殿外传来了鼓声,这是夜禁的信号,李瑾便又道,宫门已经落锁了,只有我的诏令才能夜开宫门。
但是我今夜喊你来,你应该清楚的。李瑾又道。
萧怀玉于是走到了李瑾的对座坐下,案边的炉火上温了一壶酒。
李瑾亲自替她斟了一杯酒,就像是践行。
公主。萧怀玉看着她如此,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她接了酒杯,却没有喝下。
怕了?李瑾问道,于是先她一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军尽管放心,酒中没毒。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怀玉道,只是不愿看到公主如此。
你不愿如此,可你还是做了。李瑾似幽怨一般的看着萧怀玉。
萧怀玉捏着酒杯低下头,许是心中过意不去,于是举杯将酒饮尽,想借这酒,来麻痹自己。
李瑾看着她喝完了手中的酒,于是便又斟满了自己的酒杯。
一杯接着一杯,萧怀玉想要阻止,却根本劝阻不了。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管束我?李瑾看着压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质问道。
萧怀玉回答不出来,在李瑾的跟前,她一直是顺从的,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盛满酒的酒壶已空,萧怀玉就这样盯着她,不敢多说一句话。
直至她差点摔倒时才爬向前将她接住,公主。
醉酒后的李瑾倒在萧怀玉的怀中,紧紧攥着她的衣裳,殿内同时烧着炭盆与炉火,这让穿着厚衣裳的萧怀玉不免感到有些燥热。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你才肯主动靠近吗?然而怀中说出的话,却是格外清醒,每一次。
萧怀玉低下头,李瑾就躺在她的腿上,眼角流出的两行泪水湿了她衣袍。
她俯下身抱紧了李瑾,公主可知道,我曾经有多想靠近你。
你也知道,那是曾经。李瑾抬起手,触摸着萧怀玉的脸庞,醉意之下,她的双眼尤为朦胧,但现在的你,已经不想了,是吗?
萧怀玉摇着头否定,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不是不想,是不敢。
李瑾从她怀中爬起,在烈酒的作用下,眼神迷离的看着她,随后拽住她的衣襟将她拉近身前,轻轻吐息道:从前你是不敢,但现在,不敢?
面对近在咫尺的人,萧怀玉深吸了一口气,李瑾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心跳,看来,萧郎的心更诚实。
你不是要走么?李瑾贴近说道,让我高兴了,就放你走。
萧怀玉伸出手,抚摸上李瑾的腰肢,随后将她搂入怀中,吻上了她的红唇。
交缠的气息中有酒的甘醇与烈性,正如她们之间燃起的欲望之火。
李瑾的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却无力,就连受到入侵,也无法反抗。
萧怀玉轻易的撬开了她的双唇,从她口中一点一点的索取着她此刻的需要。
随着越陷越深,越来越投入与忘我,鼻间的呼吸也越发的重。
贴近的身体,让两颗剧烈跳动的心靠得极近,萧怀玉将李瑾搂抱起,起身朝内殿走去。
李瑾靠在她的怀中,睁开眼看着她,粗喘着气道:你要记住,我只是,暂时放你离开。
第362章 番外(二)
甘露殿
寝殿内的烛火被挑灭,衣服零散在地板上,帐中的喘息声频频传出,散落在大地上的月光爬进窗内。
萧怀玉最后的吻落在了李瑾的锁骨上,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于漆黑的夜晚之中,肌肤胜雪,而后二人相拥,却未曾入眠。
欢愉过后,没有言语,有的只是肢体上的安抚与耳畔那急凑的呼吸声。
李瑾蜷缩在萧怀玉的怀中,想到离别,借着还未散去的酒劲,便忍不住颤哭了起来。
萧怀玉紧紧搂着她,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她深知她的高傲,从不会在人前示弱与低头,更不会落泪。
而现在她在她的身前卸下了所有防备,抛开身份,她们不过都是困在世俗中,为七情六欲所缠绕的凡人罢了。
爱恨痴嗔最是难解,也最是牵绊人心,就这样过去了一夜,天还未亮时,殿外便响起了宫人提醒的报时声。
李瑾很快就从悲伤中调整过来,而当她收起泪水那一刻,她又变成了傲视天下的君王。
而君王,是绝不会将软弱示人,醉意散去,她从榻上爬起,被褥从她纤细的腰间滑落。
萧怀玉愣看了许久,李瑾起身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和衣说道:你走吧。语气略为清冷。
昨夜召见,不过是为侍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萧怀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衣服穿上,她摸着袖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将一只小小的锦盒拿出,放在了镜台上。
殿内重新掌了灯,而她也穿好了衣裳,推门离开甘露殿时,她又回望了一眼。
李瑾坐在镜台前,并没有任何挽留的言语,甚至连回应的目光都没有。
在甘露殿外一众值守的宫人与内侍的目光下,萧怀玉走出了这座天子的寝殿。
而这样的场景,自皇帝登基入住甘露殿以来,时常发生,所以殿外值守的侍女早已司空见惯,在燕王出来时,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
只有一些新来的小黄门与宫女会在私下里议论,尽管这种事情在内廷早已人尽皆知。
但燕王萧怀玉未被册封之前,始终是外男,而这样的关系,也被视作私情。
并且燕王曾经娶妻,在东征之时,发妻亡故,一直未有续弦。
君王以鳏夫为宠,朝野也多有议论。
陛下,燕王走了。内廷女官踏入殿内禀报道。
这一刻,铜镜中的李瑾黯然失神,就好像身体里的魂魄被剥离,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
那锦盒中是一对耳坠,用玉石雕刻而成,与当初萧怀玉咬下的那只十分相似,但又不同。
更衣吧。李瑾抬起双眼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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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十年十二月,燕王萧怀玉带着母亲回到了楚地,隐居于云梦躬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