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安保俯身,却被谢观鹤按住手。
  随后,谢观鹤俯身,亲自拿起念珠。
  下一秒,他起身,却一个侧身离开了。
  一名安保瞪大眼,“谢先生。”
  其他安保也惊慌起来,连忙去追。
  但周遭的人实在是多,一片拥挤中,几人竟然没挤出重围。等他们钻出去时,周围的人流已经少了许多,路灯下,人人的脸都变得模糊阴暗。
  其中几个安保互相看了眼。
  一个安保道:“我现在去通知秦姐。”
  另一个点头,道:“我去再找找谢先生,实在是太危险了。”
  剩下两个安保也道:“那我们分头行动”
  他们急匆匆穿过人群,逡巡在一栋又一栋建筑当中。此时,慌不择路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这场莫名其妙的暴乱似乎也快平息了。
  他们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建筑前。
  一人才道:“增援到了,已经设卡了,你去搜那片。”
  另一人点头。
  夜色下,江家那古旧的建筑仿若城堡,陷入一片暗色当中。突然的,一栋栋楼灯光尽数亮起,仿若一片春风,让光的花朵尽数绽放。
  一队又一队的人穿过建筑。
  他们没有穿着江家的制服,俱是常服,四处搜寻着什么。
  谢观鹤隐匿在建筑中,望着他们,长长叹了口气。
  “嗡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是小秦的信息。
  “车已经过去了,届时会停定位楼的后门。”
  “尽快。”
  谢观鹤回复。
  他望了眼周遭。
  灯光已经尽数亮起,让他终于看清他在何处。他很少来江家的庄园,但他记得,江远丞刚回a市,就是在这里开的接风宴。
  这应该是主住宅区。
  他心里有了谱。
  谢观鹤观察着建筑的构造,穿过层层厅堂,一路走向深处。那里应该有花园,通往花园的地方,就是后门。
  他的脚步平稳,面上毫无表情。
  “叮——”
  他路过电梯,却听见轻微的声响。
  谢观鹤蹙眉。
  难道,这么快?
  他望过去,却望见电梯门里,一片鲜艳的红闯入眼帘。
  温之皎半躺在里面,闭上眼,攥着包,呼吸急促。她像是失去了意识,又像没有,唇张着,汗水从额头滑落到绯红的脸上,像是蜡泪一般,凝结着这张漂亮得不可方物的雕塑上。
  谢观鹤的眉头动了下。
  几乎一瞬间,他猜出来了。
  她醉了,或者,中了药。
  跑回了这里,电恢复,她上了电梯。
  意识不清。倒下。
  电梯反复升降。
  谢观鹤移开视线,捻着流珠,闭上眼。
  他没有时间,他要尽快离开。
  尽管,如果他不来,就不会如此。
  他捻了几秒,转身,进了电梯,按下层数。
  电梯缓缓升起。
  谢观鹤俯身,扶住温之皎。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依赖,又像是只有她是依赖,几乎顷刻间便缠绕而上。
  “好难受……难受……”
  温之皎迷糊地睁开眼,如菟丝花,一路攀附。
  她仰着头,努力想去看面前的人谁。
  重影的人脸晃动下。
  一张如冷玉菩萨的脸浮现。
  “……谢……观鹤?”
  温之皎的大脑和唇同时冒出这样的字句。
  她看见,或者是听见他“嗯”了声。
  随后,温之皎看见他抬起手,把她手里的包拿走了。
  温之皎迷茫地歪头,一切都成了模模糊糊的疑问,热意促使她除了喘息外,无法思考。于是,她睁着懵懂的眼睛,脸色绯红地望着谢观鹤打开了她的包,他翻找东西的声音咔啦作响,随后,他摸出了一个模样奇怪的东西。
  谢观鹤拿出密钥,道:“找到了。走了。”
  温之皎:“……?”
  她的大脑无法思考,可下意识道:“你王八蛋!”
  谢观鹤笑了下。
  电梯停在了某一层楼。
  他知道,这应该是她卧室在的地方。
  谢观鹤道:“走了。”
  他重复。
  把她扶出去,下楼,坐车离开。
  密钥,他拿到了。
  这悬而未决的理由,也解决了。
  他不该在和她有任何接触。
  谢观鹤总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
  他该走,他不该看她。
  “嗡嗡嗡——”
  信息传来。
  谢观鹤看了眼,是小秦的信息。
  “车已经快到了。”
  他没有回复,深深呼出一口气。
  谢观鹤眼神冷而沉,扶着温之皎的手,将她扶出电梯外。随后,他四处看了眼,很快,便找到了卧室。
  推开门的一瞬,他几乎能闻到久未住人的气息。
  即便这里的一切都干净又整洁。
  谢观鹤将温之皎抱到沙发上,随后起身,但下一秒,手腕传来了勒感。
  他怔住,低头,发觉她紧紧攥住他的流珠。
  温之皎似乎已经难受得失去了意识了,身体蜷缩着,肩膀颤抖,泪水和汗水融合在一起。它们在她脸上有着晶亮的光芒,她眯着的眼里汪着水,喉咙里有着些呜咽。
  他听见她很小声,有些无助的声音:“难受,难受……帮我……”
  谢观鹤的喉结滑动。
  他道:“松手。”
  他确信他说了,可没有声音从他喉咙间溢出。
  温之皎紧紧攥着他手腕上的流珠,她甚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攥着什么,她只是需要攥住什么。
  他很清楚。
  “嗡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谢观鹤闭上眼,随后,他半跪在沙发上。
  梦魇多年欲望的在此刻全然混淆了。
  食欲,情欲,亦或者两者从来相连?
  蛋糕,昏暗的电梯,食物的香气,她身上的响起。红色的裙子,阳春面,飞下笼子的一瞬,照片里模糊不清的面容,糖果……?
  太多记忆与意象混淆在一起。
  鲜红的裙子在她身上仿若彻底绽开的石榴花,他在这花朵地下,像是在看那未来会结成的石榴。石榴成熟时,裂缝中的殷红能灼伤人的眼睛,每一颗籽里都是鲜甜的汁液。
  温之皎仰着头,白皙的手指情不自禁插入了谢观鹤的发丝中。她的大脑被侵蚀殆尽,喉咙里有很小的声音,像是被人踩了几脚的猫儿似的,长长的吟哦。这一刻,她忘记了对身下的多么生气,手指像是安抚狗似的,轻而温柔地挠他。
  窗帘被风吹动,树影倒影在墙上。
  石榴裙上,石榴的汁液已尽数迸溅。
  温之皎的唇张着,急促地呼吸着,身体僵直一瞬,眼前一片混黑。在一切晦暗前,她望见他那张无悲无喜的脸上此刻有了汗水,眼尾微红,鼻尖与唇上晶亮。他的黑眸很湿,凝着她,此刻弯着,不是笑,而是一种平和。
  他的确很平和。
  他不该做的事,都都做了。
  这一次,再压也压不住了。
  仿佛画画,压着描摹,可终究斗了下,鲜红便洇湿一大片。
  谜底从来都在谜面上,受不得也得受。
  谢观鹤拿起手帕擦了擦脸,最后,从口袋里拿出密钥。
  “咔啦——”
  拉链声响起。
  他将密钥放回她的包里。
  这一次,他亲自交给她。
  谢观鹤看向她,轻声道:“就算这样,你醒来也不会理我。”
  温之皎意识十分模糊,嘴颤着,他伸手触了下她的脸,又放下了。谢观鹤转身,走出了房间,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他没有坐电梯,而是一层层阶梯往下走。
  当他刚走出住宅区,顷刻间,便被人围住了。
  谢观鹤望向天空。
  今夜真是漫长,但阴翳散去,一轮弯弯的月亮遥遥地挂着。
  闹剧还远远没有结束。
  宴会厅里一片狼藉。
  江琴霜与江家人一个个电话地打着,忙碌得不可开交。
  江临琛坐在椅上,笑眯眯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温随则坐在他身旁,垂着眼。
  他道:“你为什么会?”
  江临琛轻声道:“顺水推舟。”
  温随蹙眉。
  第104章
  典雅华丽的卧室里仅仅开着壁灯, 昏黄古旧的气息里,一座沙发上,一具身躯隐秘在纹路繁复的毯下。
  “咔嚓——”
  门被拧开。
  一个人进入了房间。
  他的脚步十分稳健, 一手插着裤袋,一只手的手指像是按琴键似的,修长的指尖轻敲着空气。他的手背, 新结的肉如狰狞的肉蜘蛛般蛰伏着, 随时要跳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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