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四爷,我很感谢您……”
“说重点!”
听她啰嗦就心烦。
“三年是很长时间,我需要考虑。下周一给您答复,行吗?”徐白坐正几分。
“可以。”萧令烜站起身,“你陪伴阿宝,薪水一个月八十大洋,你好好考虑。”
徐白:“是,我会认真考虑。”
萧令烜站起身。
他递过来一个盒子,“上次我喝醉了,有些冒失。这是赔礼,你收下。”
徐白怔了一下,伸手接过来。
“那么,翻篇了?”他问。
徐白:“是。”
萧令烜走了出去。
徐白打开,里面是一支金镯,约莫一两重。
金镯子很容易典当、卖掉,比起其他珠宝更适合徐白。
直接了当,又比给钱多一分委婉。这是很有诚意的道歉,而不是暧昧。
徐白轻轻舒了口气。
虽然她做了最坏打算,她还是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幸好,他真没那个意思。
连日压在心头的层云,都散去了。
上午教萧珠练字、组词,以及简单的算数。
吃午饭的时候,徐白提到了萧令烜早上的话。
“你答应了吗?”萧珠紧张又急切问。
徐白:“我当然愿意陪伴你。只是,此事关乎重大,我想先考虑,问问别人的意见。”
萧珠:“问谁?萧珩吗?”
“我姆妈。”徐白道。
萧珠:“可以,你问问。”
徐白这天下工回家,萧珩又来了。
他仍在她房里等。
“……我听冯小姐说你生病了,如今怎样?”萧珩问。
他带了补品,放在徐白桌子上。
徐白:“那天受冻了,有点发烧。阿宝叫军医给我打针了,已经无碍。”
“看着瘦了点。”萧珩说。
“还好。”徐白道。
上次见他,是陶家寿宴。而后萧令烜接管了帮派,是军政府和南城最大的变故。
萧珩有正事忙,没有找过徐白。
他咬过的地方,伤口不深,伤疤脱落结痂,只余下浅浅痕迹。
冬日的毛衣领子高,几乎全部遮住了。
徐白心里恼火,耐性告罄:“少帅,往后您别来了。您每次来,我母亲都很忙乱。”
“好。”他道。
“我送您下楼。”
“这么着急赶我走?”他笑起来,声音莫名多了点温柔,“我还想和你聊聊。”
见徐白沉默,他没有坚持,“这个周末出去玩?约了好几次。”
“我周末想休息,很累。”徐白道。
萧珩:“我安排的地方,不会太累。”
徐白想说,和你见面,哪怕光坐着都很累。
“那就说妥,我周末来接你。”萧珩说。
徐白蹙眉。
萧珩拉开房门出去了。
他到小厨房门口,跟徐白的母亲作辞。
回到别馆,叫女佣准备晚饭,萧珩上楼去了。
他的参谋宋擎来了。
“……没在徐家吃晚饭?”宋擎问。
萧珩最近心情好。
他去找徐白,宋擎以为他很晚才回来。
“她可能还有点生气,不想留我吃饭。”萧珩说,“慢慢哄吧,日子还长。”
宋擎失笑:“日子还长?之前说活过今年再说。”
“也不是那么难熬。”萧珩道,“这世上,也有些有趣的事。”
“什么事?”宋擎故意打趣他。
萧珩:“聊正经事。”
“这也是正经事。你现在觉得什么事有趣?”
萧珩眼前,浮动徐白那张脸。
他没回答宋擎。
他们聊到了帮派。
萧令烜拿下码头后,对军政府的打击不小。
“……阿珩,你说徐白是否知道萧令烜的秘密?她上次跟萧令烜去扬州的。”宋擎问。
洪门的卢宥堂隐居扬州这件事,并非人尽皆知。
萧珩却能精准把陶家的女人送过去,是他从徐白的行迹里窥探到的。
他知道徐白出门几日。
她回来后,给冯苒等人都买了小礼物,上面有“扬州”等字样。
她没说去做什么,但萧珩问了她“是不是萧令烜的差事”,她回答“是”。
由此类推,萧珩寻到了卢宥堂在扬州的住处。
萧令烜怎么说服卢宥堂的,萧珩也很好奇。
“要不问问徐白?”宋擎提议,“这对咱们很重要。”
萧珩拒绝:“别把她牵扯进来,叫她难做。”
“她有什么难做?她又不是萧令烜什么人。她在那边的差事,很快就结束了。”宋擎道。
“她不想提的,我尊重她。”
宋擎:“可这是大事……”
“她也是我的大事。终身大事,任何事都比不了。”萧珩脸色突然板正,“宋擎,难道你也以为,我不会和她结婚?”
宋擎默认。
“为何?”萧珩点烟。
“阿珩,你有没有想过,她在萧令烜身边挺久的?而萧令烜在那方面,很不讲究。”宋擎说。
萧珩:“你怀疑她?”
“她未必愿意,萧令烜却是小人。”
第43章 萧珩吃醋
萧珩表情安静,吸了一口烟。
“岁岁是大家闺秀。”他说。
宋擎:“不在她,在萧令烜。阿珩,你难道甘心?”
“哪怕你猜测成真,我也甘心。”萧珩说,“人世间的快乐,她可以享受。”
宋擎错愕看着他。
“如果她自愿,那我希望她能开心;若她被逼,我会替她剁了萧令烜,给她报仇。”萧珩又低头吸了口烟。
烟雾迷茫,他的眸光却明亮而坚定。
宋擎:“……萧珠的腿快要好了,你叫徐小姐辞工吧。她现在跟萧令烜应该还清白。”
“约了她周末出游,到时候我同她讲。”萧珩道。
宋擎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什么。
徐白在家里,打了两个喷嚏。
晚夕,她辅导妹妹两处功课,就去了母亲房间。
关上门,母女俩低声交谈。
她把萧令烜开出的条件,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罢,脸色惊疑不定,只问她:“做家庭老师,薪水如此高?银行副官长也才一个月八十大洋。”
“是很高的薪水。”
“世上没有白吃的饭。”母亲道,“岁岁,四爷这个人……”
军政府的家属,怎么会不知道萧令烜?
他名声臭遍全城。
他放浪、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徐白拿了他的钱,就是入了坑,将来怎么脱身?
“我不是照顾他,而是照顾阿宝。阿宝是个很好的孩子,她像妹妹一样真诚待我。”徐白道。
她与萧珠,很有缘分。
头一回见面,她就摸准了萧珠的脉,知道如何和她相处。
“……阿宝总要长大,离开她父亲羽翼的庇护。我希望可以教导她,就像小时候您教导我那样。”徐白说。
“这是母亲该做的。”
“阿宝没有母亲,也没有乳娘,身边更无亲近之人。女孩子性格成熟就这几年,她急需一个人辅佐。”徐白说。
又道,“我知道萧四爷名声不好,但我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而是已经完全没有在乎的必要。
她不是名媛了。
她住在这样破旧的弄堂里,就无需把自己当千金小姐。
她的清誉,已经毫无价值。
整个南城都把她当笑话。萧珩也只是拿着徐家小姐剩余的余威,去和罗家谈判。
就像师姐顾秋元,打算去做妇科医生后,没有再结婚的想法。
——门第相当的人家,不会接受抛头露面工作的少奶奶。
徐白要走的路,也不再是名门贵妇。
“岁岁,你很有主见。你如果考虑好了,姆妈不反对。”母亲说。
徐白握住她的手。
她趁机提到了幼弟徐皓。
她想把幼弟放在教官营,用五年磨砺他。
“……会死吗?”母亲问。
徐白:“姆妈,您看看他是谁的种。您希望五年后,他变成阿爸的模样吗?”
母亲狠狠打了个寒颤:“可你和西西都像我。”
“不要指望儿子。”
“……好,我同意,你去和四爷说。”母亲重重握了徐白的手,眼泪滂沱,“若不成器,我宁可他死了。”
徐白揽住她肩膀:“姆妈,他不会死的。阿皓很机灵,也敏捷。说不定他会像爷爷一样,建功立业,将来您跟着儿子享福。”
母亲眼泪流淌更凶。
不忍、绝望中,她含了一份希望。
她说,她相信徐白,什么都听她的。既然徐白做了这个决定,母亲没有拖后腿。
很快到了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