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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这次住萧令烜的公馆,和腊月陪萧珠的感受完全不同。
  上次似度假,这次似坐牢。
  “……四爷。”
  翌日,徐白看到萧令烜下楼,主动打招呼。
  三月了,脱了厚衣裳,萧令烜穿一件深灰色衬衫。他慢腾腾把袖子卷上去,准备下楼吃早饭。
  闻言抬头,眼眸黢黑,专注落在徐白脸上:“阿宝呢?”
  “她早上练腿,还没有结束。”徐白说。
  萧令烜:“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我等阿宝。”她道。
  萧令烜:“你先吃饭。”
  徐白有话跟他说,便坐到了餐桌旁边。
  萧令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徐白一惊。
  “你穿这么少,冷不冷?”他问。
  徐白穿一件中袖旗袍,外面罩了个披肩。
  “还好。”她抽回手。
  女佣端上早饭,萧令烜示意她动筷子。
  徐白拿着筷子却不下手,问他:“四爷,军政府那边怎么说?我需要受审吗?”
  萧令烜:“已经结案了。你不用受审。”
  徐白心中没有轻松,反而是心头疑云更重。
  结案?
  大帅被刺杀,这么恐怖的大事,凶手是随便拉出来顶包的,怎么如此快结案了?
  “我可以回家吗?”徐白问他。
  萧令烜:“可以。”
  “我今天下午就先回去了。”徐白说。
  萧令烜嗯了声,继续吃饭。
  徐白以为,他会问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提。
  下午四点,徐白结束了今天的教学,和萧珠说妥了,就准备回家。
  萧珠舍不得她走,有点闹别扭。
  徐白承诺明早带好吃的点心给她,她才好转几分。
  “……坐我的车。”萧令烜下楼,对徐白说。
  徐白道谢。
  汽车上,萧令烜终于开了口,问她:“那天晚上,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徐白:“我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我。”萧令烜说。
  徐白道是。
  “萧珩是凶手。”他说。
  徐白表情放空,没接这句话。
  萧令烜看她:“他亲自动手的,还是安排了人?”
  徐白:“四爷,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令烜不再说什么。
  汽车到了高安弄门口,萧珩居然到了。
  上次石锋说,萧珩在同阳路的界限上徘徊。估计是在附近安插了眼线,盯着萧令烜这边的一举一动。
  萧令烜先下了汽车,转到徐白这边,替她开了车门。
  三月的阳光,比寒冬温暖明媚,近乎炙热。
  她被暖阳晒得眼睛发晕。
  “四叔,你亲自送岁岁回家,辛苦了。”萧珩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
  他今日穿军装,高大精壮,比之前晒黑了一点,越发有了军官的气质。
  只是那双眸,依旧清冷,似霜雪般无情。
  徐白看一眼他。
  他回视时,徐白点点头。
  “岁岁,过来吧。”萧珩道。
  徐白刚要迈腿,萧令烜拉住了她手臂。
  她微愣,站在原地。
  萧令烜一言不发,不看她,目光只盯着萧珩,依旧拉住她的胳膊。
  “四叔,这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关了岁岁三个多月。”萧珩说。
  萧令烜慢半拍才开了口:“萧珩,你要是个男人,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别拖她下水。”
  萧珩疏离冷淡的表情,微不可见抖了下。
  “四叔有证据,呈交法庭。”萧珩道。
  萧令烜松开徐白,往前走了几步,逼近萧珩:“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只管来。”萧珩寸步不让。
  “滚开,否则今天你走不出这条街。”萧令烜道。
  “这条街,又不属于你。你有本事先把南城占了,再放狠话。”萧珩淡淡说。
  徐白看着他们俩。
  她一直想要远离权力争夺的旋涡。她想避开罗家、滕家对她的陷害。
  可最后,她落入了更深的陷阱里。
  避无可避。
  “……我先回去了,四爷。”徐白开了口,“少帅,我今天有点累,没空与你说话,下次再聊吧。”
  她转身进了弄堂。
  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徐白能回来,母亲喜极而泣;妹妹稍后才放学,搂住徐白的腰不敢松手。
  “我正想问问你,咱们要不要搬家?”母亲对徐白说,“最近不少富商跑了。大帅一死,肯定要打一次仗的。”
  徐白:“咱们去哪里?”
  “回乡下,你外祖家有老宅。”母亲说。
  城里一动乱,有钱有门路的人跑去南洋,或者港城;没钱没门路的,就躲回乡下老家。
  “西西还要念书,我还有差事。”徐白说,“我们走不了。”
  萧珩岂能放过她?
  她是目击证人。
  她没有受审、没有被灭口,已经是奇迹。
  她一跑,就是心虚,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姆妈,这次我可能要连累你了。我们走不了,只能老老实实住着,不可轻举妄动。”徐白说。
  母亲拥着她:“你不想走就不走,说什么连累!”
  又问她,“现在你的处境很敏感,是不是?”
  “是。”
  “还好,当时四爷把你带走了,保护了你。”母亲说。
  徐白当然知道。
  母亲又说:“冯家倒了,你听说没有?阿苒和她母亲、姊妹都搬走了,可能也是回乡下去了。”
  徐白怔了怔。
  冯苒的父兄,都是旗帜鲜明的“太子党”,他们拥护萧珩,能力却又不是很强。
  “阿苒的大哥和她阿爸呢?”徐白问。
  “都死了。军政府死了很多人,又升上来很多人。”母亲道。
  徐白痛苦闭了闭眼:“我都没有和阿苒告别。”
  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重逢。
  在这个乱世,荣辱都是一瞬间的事。
  是萧珩制造了这场混乱。
  晚夕,徐白洗漱后,坐在桌前发呆。
  倏然窗帘微动。
  她转头,差点没惊叫出声,豁然站起身。
  有人从窗口爬了进来。
  是萧珩。
  他进屋后,将窗户关上,又拉上了窗帘。
  “你来做什么?”徐白压着声音。
  萧珩拉过她,将她按在墙壁与衣柜的缝隙处,令她无法动弹。
  “你想我了吗?”他问。
  面色平静无波,深褐色瞳仁里倒映出徐白的脸,那里面却没有半点情绪。
  徐白几乎控制不住愤怒:“请你离开!”
  “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瞧着瘦了很多。”他又道。
  他靠得近,暖流透过他的衣衫,沁到徐白身上,她想要推搡他,却彻底落入了他怀里。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
  表情冷漠、动作轻柔。
  “够了!”徐白的声音压得很低,“萧珩,你还想要做什么?我没出卖你,我一个字都没说。”
  “我知道。”他道,“岁岁,你是聪明人,也是我的同伙,你当然不会出卖我。”
  “你今天来,是做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次问出来。”徐白道。
  萧珩:“我想你。”
  一句很旖旎的话,从他口中道出,也是平淡如水。
  徐白:“……”
  又亲了亲她的唇瓣,“你在那边三个月了,他不让你出来。你跟他,睡过没有?”
  这句话,他既没有愤怒,也不是好奇。神色仍是那样淡,似千年冰霜将他冷冻了。
  徐白不言语。
  她看向他,脑海里快速分析他这句话的意思。
  “有过?”他问。
  徐白依旧没回答。
  萧珩靠得更近:“你自愿,还是他胁迫你的?”
  不待她回答,他又亲了亲她唇角,“那么……”
  徐白等着下文。
  “跟我也试试。我比他年轻。”
  第73章 楚楚可怜
  萧令烜坐在汽车里。
  车窗摇下来,他慢悠悠抽一根烟。
  随从向他回禀:“萧珩已经离开了,四爷。”
  萧令烜看一眼怀表。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
  他依旧坐着,没言语。倒是前面跟车的苏宏,笑着开了口:“这么担心?担心怎么不趁机杀了萧珩?”
  “他必死,但不是今晚。”他终于开了腔。
  苏宏:“徐小姐手里,估计有萧珩弑父的证据。”
  “闭嘴。”萧令烜吐出一口烟雾。
  他不愿任何人提这种话,不想把徐白牵扯进“刺杀大帅”这件事里。
  萧令烜很清楚,哪怕徐白看到了什么,她也没有参与其中。她只是受害者。
  他不想在她痛苦上,再添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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