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肺间的气息被掠夺,她胸口起伏更加猛烈,瞪大了双眼,启唇急于说些什么,却淹没在浪潮之中。
  “唔!”
  着急之下,她又抬脚去踢,压着她亲吻的郎君似丝毫不觉疼痛,反而用腿将她双腿锁住。
  几乎转瞬之间,她就被他牢牢锁在太师椅中,被迫承受他的怒气与压迫。
  他们此前双唇相贴过数次,但皆是带着缠绵的情意,就连上次醉酒,也都不如此刻激烈。
  贺之盈别无他法,只得用力往下一咬。
  压制住她的郎君不防,吃痛地闷哼一声。
  血腥气瞬时在口腔蔓延开来。
  但他却依旧不放,甚至往前再进了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骤雨逐渐转变为和风细雨。
  贺之盈趁此机会手中狠狠使力推搡他,他不舍地吮了下她的下唇,顺着力道徐徐退开来。
  天光更亮,宽敞的东宫寝殿中,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消了,只余二人粗重的呼吸声。
  容惟深邃的眼眸中血丝更加红艳,不仅染上了几缕情/欲,还流转着她无法辨明的情绪。
  先前混乱挣扎之中,她咬破了他的舌尖,鲜血于交缠之中染在了他的薄唇之上,显得他俊迈的一张脸更加苍白。
  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红肿唇瓣上亦被染着几点红血,舌根被他吮得发麻发痛,胸口剧烈起起伏伏,呼出的气息急促。
  因长久的气息不畅,眸中升腾起一片水雾,明明是令人爱怜的一双眼,此刻却愤然地瞪着他。
  方才怎么使劲都推不开他,还被他趁机往怀中压了几分,就连此刻仍被他围囿于他双臂形成的包围圈中。
  她又气又急,“你、你……太子殿下在外高风亮节,私下却将一女子困于此处,做、做这种事,不怕来日被他人耻笑吗!”
  他声音嘶哑,用力抓着她一双柔荑,嘲道:“贺之盈,这种事我们已做过多回了,”他顿了顿,眼中深邃,话锋一转道:“还是说,那夜你醉得将全部都忘了?可我却没醉。”
  少女被他说得更加羞恼,语气更急,“你、你,但我们现下又没有定亲,你怎怎能——”
  容惟果断打断她,反问道:“没有吗?我从未答应过你要退亲,我没答应,我们的约定就不算作废,你仍旧要成为我的太子妃!”
  他强调着他们二人的亲事,但坚定的话语之下又微微泄露着一丝不安,如用力抓着海上浮木一般。
  双手被他抓握着,贺之盈挣了下,依旧挣不脱,男女力量本就悬殊,他又处于情绪顶峰,手中便更加用力。
  “没有!没有!你同我父母提亲了吗?我们订立婚书了吗?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是私下说定罢了,根本不作数的。你、你快放我回去!”
  容惟心中忽地生出无数后悔,当日竟没有先交换庚帖,可转念一想,当时他尚顶着宋元熙的身份,又如何同她立婚书?
  他单手拽着她白嫩的手,不顾女娘的偏头闪躲,用闲余的另一只手强硬地将她挣扎间垂下的鬓发别到耳后。
  “是,所以之盈,我等会就去请圣上赐婚,有了赐婚,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我了。”
  他眼中狂涛已平静下来,眼波徐徐流转,但贺之盈却看到了暗藏之下的可怕漩涡,似要将她吞没。
  贺之盈闻言心中惊雷炸响,他坚定的神色令她恍然之中意识到,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去求赐婚。
  圣旨一下,此事便再无转圜余地,她就算再不情愿,也无法反抗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
  她怎么可以嫁给他呢?
  她不可以嫁给他!
  她索性豁开了反抗,“容惟,你不能逼着我嫁给你!你、你若是决意逼我,我就……”
  容惟心中一惊,随后胸口缓缓漫上一阵钝痛。
  他不明白她的态度转变,也不明白为何她这般坚决地不肯嫁给他。
  容惟厉声反问,“你就怎样?你就寻死不成?”
  女娘神色倔强地同他对视,丝毫不退让一步。
  他涩然道:“在济江时,你不是这样的,告诉我,为什么?”
  他面上的落寞令女娘心口一酸,她不知怎么同他解释,一时间沉默下来。
  容惟忽的想起那日她在徐顺义的庄子外义无反顾地救下他后,他们共乘一骑,她问他是不是太子的人,他莫名从中听出了一丝排斥。
  但他之前,从未以太子身份与她有过交集,她又为何如此抗拒“太子”?
  容惟敏锐道:“就因为我是太子?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情意,否则你在济江就不该对我是那般态度。你反感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身份。之盈,谁和你说了什么?”
  贺之盈猛然抬眼,对上他变得微亮的一双眼。
  他竟然这般敏捷,一下就猜出了其中关窍。
  她惊骇地想,若不是前世之事太过荒谬,任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还有重生这般离奇的事,岂不是会被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容惟看她讶异之色,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下一松。
  不是厌恶他这个人就好。
  他继续往下猜,“你担心成了太子妃会陷入权势争斗之中?”
  她心中一紧,他确实说对了小半,前世她就是因为与容恂定了亲,才被卷入争端,死在他手中,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但最主要的缘由,还是在于他杀伐决断,前世她已经死在他手中一次,这一世她迈不过那道坎,也更是不敢赌。
  但这些,都不能告诉他。
  她压住眼中情绪,索性认了下来,试着同他说理,“是。殿下,嫁你意味着被卷进宫中的波诡云谲之中,我只想平稳度日,不想面对这些争斗。”
  容惟抬眼,一错不错地攫住她的眸子,眼神坚毅不可动摇,坚定地对她承诺,“之盈,我会护住你。”
  贺之盈似嘲似讽地一笑。
  她索性不再深入同他辩驳这个说法,“殿下,我真的不愿意。况且当初明明是我逼迫你的,现下你分明可以再择他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下来,浮尘在门缝透进的天光中轻飘。
  他逆着光背对殿门,天光为他的身形勾勒出浅浅一道白边,微微抿起薄唇,眼底压着挣扎之色。
  半晌,高傲的太子殿下面上出现了几丝灰败之色,自嘲地勾起唇角。
  “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贺之盈惊诧地瞪大了杏眼,半晌都未能从他话中的深意中缓过神来。
  她磕磕巴巴地开口:“你……”
  容惟眼中深深,忽地又倾身吮了一下她的唇瓣,她尚且被他一句话击得神智不清,一时间竟没躲开。
  “有你做我的太子妃就够了。”
  他对旁人,本就没有任何兴趣。
  贺之盈心界之中开始地裂山崩,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敢相信,容惟这是在同她剖明心迹?可他在济江时向来对她不屑一顾,只有……只有在亲密之时才会流泻出几分情意,但她一直认为,那只不过是人的本能罢了。
  可他方才却说,他不是受她逼迫的。
  话下意思是,他是心甘情愿的。
  见外头天色已大亮,容惟心中如烈火烹油般焦躁,不得不开口唤回她的神思,“我还要上朝。”
  贺之盈仍是神色震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起身,连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都忘了闪躲。
  他大步走到殿门前,又偏头垂目道:“我给你一次回心转意的机会,上完朝回来,希望可以听到我想要的回答。”
  说完也不等女娘答他,便大步走出门外。
  见他态度松软,不似先前那般坚决得不留余地地要去求皇帝赐婚,贺之盈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还有机会说服他。
  她又颓然跌回太师椅中,今辰发生了太多事,震得她心神摇晃,脑中一团浆糊,凝滞沉重地无法转动,她现在才有空余仔细理顺。
  忽地,殿门外遥遥响起一道冷厉之声,随着夏日晨间尚未燥热起来的风飘入殿中。
  “把人给我看好了!”
  “是!”
  贺之盈的脸色立刻“唰”地一下变白。
  他还是不肯放了她!
  他这是要将她囚在东宫之中,直到她点头答应吗?
  第49章
  糟了!霜云呢?
  她似乎记得霜云也被带回了东宫,但不知道被容惟关在了哪处。
  惊惧之下,她立即站起身来,奔了出去。
  双脚刚踏出殿门,一把长剑登时横在她面前,扬起一阵微风,惹得她发梢微动。
  那剑鞘上的金属光泽刺得她双眼一痛。
  那握着长剑之人她从未见过,只觉周身暗暗散着杀气,如修罗一般,面色漫不经心又带着几丝玩味,懒懒地道:“娘子想去哪里?”
  贺之盈悄悄握拳,尽力不显出气虚,“你是谁?”
  那人笑容戏谑,“娘子可以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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