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贺之盈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走近了雅间内。
“吱呀”一声,雅间房门被门外的长风关了个严实。
那人转过身来,剑眉星目,面上被笑意浸染。
他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眼中流转着无限情意,轻轻掀唇道:“生辰喜乐,太子妃。”
贺之盈被他的称呼唤得面上一红,但念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忙压下心中旖旎,迫不及待问道:“婚期你不是说定在九月二十八吗?怎么又变成六月二十五了?”
容惟轻笑着将她揽在怀里,解释道:“最近的吉日在六月二十五,再往后就要到九月二十八了,又要再等四个月。”
好不容易才解除了他们的误会,她肯嫁给他,他自然担心中间又出什么变故,巴不得赶紧将人娶回东宫才好。
贺之盈想起当初在济江时,他嘲讽她着急成婚一事,不由得打趣道:“兰衡哥哥,如今究竟是你更着急些,还是我更着急些?”
容惟抿抿唇,不情愿地承认:“我。”
贺之盈靠在他肩上笑了笑,想起下个月婚仪,担忧道:“可是婚服赶得及定制吗?”
他清冽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她发顶,“你的婚服,我回京那日便命人去赶制了,婚期虽提前了,但我再拨些人手赶工,定然是赶得上的。”
贺之盈一怔,她原以为他从济江回京那日只不过是查了日子,准备办婚仪,竟连婚服都命人赶制了?
她正愣着神,眼前倏地闪过一串细碎的银光。
只见他修长的指尖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香球,展在她面前。
他轻咳一声道:“给你的生辰礼。”
贺之盈轻轻接过,是一个海棠花鸟纹银香球,其上还镶嵌着不少宝石,在灯火之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这香球做工精巧,一看就不是近些日子才赶制出来的。
她眼眶一红,感动得有些哽咽:“兰衡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的生辰……这也是你回京后打造的?”
她先前是在济江时同他说过她的生辰,但他当时那个态度,她本以为他压根不记得了。后来回京之后,她又闹着要退婚,自然也没提过生辰一事。
没想到他在济江时就记下了,还提前为她备下了生辰礼。
容惟不自在地别过眸子。
回京后他算着日子,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她的生辰,便亲自画了图纸命人去赶工打造了,其上镶嵌的那些宝石,均是他亲自从东宫私库中一颗颗挑出来的。
不过,这些倒没必要告诉她。
贺之盈细细看了那香球许久,随后便将腰间自己佩戴了许久的香球取下收入袖中,换上了容惟赠她的香球。
她笑着问他:“好看吗?”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绣西府海棠裙裳,站在万千灯火旁光华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倒与这缀满宝石的香球相得益彰。
容惟定然盯着她的双眼,“好看。”
夜空中骤然升起烟火,照得黑蓝色的夜空顷刻间如深蓝色的丝缎般徐徐展开。
贺之盈疑惑了一瞬,今日又非什么良辰吉日,怎的放起了烟火?莫不是……
就在此刻,透过烟火绽放的鼎盛沸腾声,贺之盈忽然听见他轻声说:“之后的每一年都给你放。”
她心头狠狠一颤。
容惟正背对着那在夜空中盛放的烟火,俊秀的侧脸在起起落落的烟火映衬下明明灭灭。
“凤来楼的这间雅间,是京城中除城楼外最适宜观赏烟火的地方。”
贺之盈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情潮,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腰间骤然收紧,烟花绽放下,二人紧紧相拥。
初时细雨和风,可吻着吻着,就变了味。
贺之盈只觉得舌根疼得发麻,嘴唇亦不知何时被他咬了几口。
容惟也未好过到哪儿去,粗气沉沉地打在她耳侧,烫得她耳侧一阵酥麻。
只听他气息不稳地道:“真想快些与你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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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定下的婚期已不足一月,京城众人都津津乐道着太子殿下果真着急,一朝铁树开花,这般火急火燎地便要成婚。
宫中也连忙派了教习女官来教她宫中礼仪。
皇帝自那日宫变后身体便一直反反复复,常常缠绵病榻,太子作为储君代为监国。
因此自那日贺之盈生辰后,二人尚未见过几面,便因为婚仪前半月不能相见的规矩而彻底见不上面。
也因此,贺之盈错过了容惟六月初十的生辰。
不过半个月转瞬即逝,太子成婚那日,京城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直至入夜才消停些许。
行过繁琐的礼仪,容惟外出宴客,婚房中仅余婢女们,贺之盈这才得了空闲,坐在了寝殿内的拔步床之上。
“娘子,”霜云轻声唤她,“您可想用点东西?”
贺之盈轻摇了摇头,这凤冠沉重,压得她如头顶千斤重,她也无甚食欲,只盼着早点卸下这凤冠。
偏生太子婚宴盛大,容惟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贺之盈只好靠在拔步床边,好减缓一些重量,让她能舒服些许。
可这靠着靠着,寅时便被拉起来梳妆的女娘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霜云同紫锦焦急地唤她,“娘子,殿下回来了,快醒醒。”
她挣扎着要掀开眼帘,耳侧又听闻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你们都下去。”
她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来。
寝殿内的婢女们已都退出了院外,偌大的寝殿中只余他们二人。
先前掀盖头时在场人数众多,贺之盈不敢细瞧他,便垂下了眼。
现下一看,只见容惟一袭大红婚服,贺之盈从未见过他穿如此鲜艳的颜色,烛火摇曳之下,更衬得他面若冠玉,俊秀非常。
他盯着她瞧了一阵,眸中翻涌着深邃的漩涡,贺之盈险些便被吸去了心神。
他拿起合卺酒坐到她身侧,将酒递给她时,轻轻在她手心挠了挠。
贺之盈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
饮完酒,容惟看了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我帮你拆了?”
贺之盈虽然巴不得立刻卸下这沉重的东西,但面对着容惟,她不由得疑惑道:“你会吗?要不还是让紫锦她们进来……”
容惟走过来将她拉到梳妆台前,已上手开始卸那凤冠,一边道:“你我洞房花烛,唤旁人进来做什么?”
贺之盈面上立刻热了起来,只好沉默着任他摆弄。
没想到容惟甚是聪颖,只最开始时问了她该如何拆卸,后头竟迅速利落地将那凤冠完全拆了下来。
发顶的束缚一去,贺之盈立刻觉得神清气爽,她望向镜子中自己的脸。
还好,虽是在大热天成婚,但她的妆面都未花。
视线上移,容惟满溢情意与占用的眼神倒映在镜中,似要将她拆吞入腹。
“你……”
容惟面色沉静,语气却是急促,“快去沐浴吧。”
她忽地叫道:“等等!”
容惟面色一暗,心中暗忖,莫不是她今日太累了?不愿与他……
只见贺之盈往从朱府带进东宫的箱笼处走去,因着婚服繁重,走得不如平日顺畅。
她从箱笼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容惟。
“这是什么?”
贺之盈不答,只笑着望着他,眸中秋水盈盈。
容惟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味香料,打开后,淡淡的兰草香萦绕在寝殿之中。
贺之盈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这是补给你的生辰礼,名曰‘第一香’。我专门为你调的,全天下只你一人独有。”
她的话语令他心跳怦然,他忍不住将她搂过来吻住。
她挣扎着道:“唔,还没沐浴呢!”
容惟气息不稳,轻喘着气道:“快去吧。”
待得沐浴完再度坐在拔步床上,贺之盈心口狂跳,想起昨夜姑母拿给她的小册子上的画面,更加焦灼地闭了闭眼。
浴房里的水声清晰地送入女娘耳中,令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盼着时辰不断拉长,可还没过多久,容惟就换上了干净的寝衣,乌发还未完全擦干便从浴房中出来了。
贺之盈愣住,“你……你怎么这么快?!”
那人带来一阵竹香,倾身将她吻住,含糊着道:“着急。”
床幔卸下,被翻红浪。
只听不绝吱呀声响中,传来一声轻笑。
“忍着做什么?我将他们都打发到院子外头去了。”
女娘刚想急急说些什么,又立刻被淹没在浪潮之中。
云收雨歇后,贺之盈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又再去沐浴了一回。
方才的寝衣已在混乱中被他丢到了地上,皱巴巴的不能再穿了,她只好去箱笼中再寻一套干燥的寝衣。
后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贺之盈浑身一颤,赶忙着就要将寝衣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