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方才急急忙忙地穿好寝衣,后背便缠上一股热气,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餍足,“还羞呢?”
  贺之盈娇嗔地瞪他,想起方才恼人的情形,忍不住质问道:“你、你怎的把那葡萄挂在那儿了?!”
  她口中的那葡萄自然是当初他们在济江时,她缠着他令他教她作画时所绘,只是当时他只把着她的手绘了一半,后来她再去找他作画,却被他冷言冷语气了回来,这画便落在了他那儿。
  贺之盈万万没想到,他回京后不仅将另一半绘好,竟然还……还挂在了拔步床内!
  方才她与他亲密时,满目皆是那紫红的葡萄,晃得她又羞又恼。
  容惟埋在她颈侧轻笑几声,安抚道:“你若不喜欢,我们再绘上几幅,换着挂,好不好?”
  眼见他又有蠢蠢欲动之势,贺之盈连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急急忙忙道:“都两回了,明日还要给陛下和娘娘请安呢,快歇息吧……”
  容惟不语,只是眼眸沉沉地盯着她。
  贺之盈只得软了态度,轻唤他道:“兰衡哥哥。”
  这声称呼顷刻间又将他拉回方才床幔间,但现下确实时辰已晚,夜幕低垂,明日又需早起请安。
  罢了,索性他婚假三日,来日方长。
  “睡吧。”
  二人又再度躺进拔步床内,回想起她初次躺在这张床上的情形,贺之盈心中五味杂陈。
  帷幔厚重,床内一丝光亮都无,但她能感觉到抱着的那人也同她一般,还未入眠。
  她抬脸轻声问:“兰衡哥哥,你在想什么?”
  床间静了一瞬,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发顶之上响起,“我在想,你的前世。”
  她的前世?
  “什么?”
  他声音含了几分缱绻的情意,“之盈,会不会在你的前世,我也喜欢你呢?”
  贺之盈一怔,“我都没有见过你,怎么会……”
  “可以我的性子,若我不喜欢你,在容恂设计你我之后,我定然会立即让长云将你了结。但是我醒来后却没有,反而是容恂再派纪明毓来灭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狠不下心来杀你。”
  他的猜测让贺之盈彻底愣住。
  容惟继续道:“会不会前世,他也下了‘心眠’,但中了‘心眠’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东宫中存有许多解药,却唯独没有‘心眠’的解药。”
  贺之盈在他怀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可能性,疑惑道:“兰衡哥哥,但是我们前世确实没有见过面,你怎么会对我有情呢?”
  黑暗之中,贺之盈什么也瞧不见,只倚靠着身旁的热源,她感觉容惟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充满了温情怜惜。
  “或许前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早已心悦你。”
  毕竟她那样好,或许她虽未见过他,可他却早在暗中悄然注意到了她呢?
  但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她闯入他的视线之中,他便一定会为她动心。
  【正文完】
  第68章 婚后日常(一)
  晨光熹微,几缕光线透过厚重的帷帐,轻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只见睡在里侧的小娘子嘟囔一声,正要推开面前那人的胸膛,往里边转去。
  却被腰间的大手一拦,又拉回了郎君的怀中,被紧紧抱住。
  容惟睁开眼,眯着眼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才轻轻放开她,掀开被衾,准备更衣洗漱去上朝。
  睡在一旁的女娘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眼睛掀开一条缝看了看正起身的夫君,声线含糊:“要去上朝了?”
  容惟眼中闪烁着柔光,轻轻应了一声。
  贺之盈强撑着睁开眼,挣扎着起来要帮他更衣,“我帮你……更衣。”
  但话音刚落,脑袋方离开枕头几寸,又猛地倒了回去。
  容惟忍俊不禁,忍不住在她面上轻吻,知道她昨夜累着,温声道:“你再睡会。”
  贺之盈凭着一丝清明,半梦半醒间同他对话,“好,那你回来……陪我用早膳。”
  话语声渐弱。
  明知道她大抵是听不见的,容惟还是应了一声,“好。”
  待贺之盈完全清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昨夜依旧折腾了半宿才睡着,她被缠着叫了好几声“夫君”,容惟才肯放过她,令她安寝。
  想起这事儿,贺之盈就生气。
  为何每日早晨容惟总能龙精虎猛地去上朝?有时甚至还能早起练个剑再去,而她却得休养生息,直至辰时他下朝回来才能睡醒起身?
  贺之盈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后走出寝房,哀怨地看向已坐在大厅内等待她用早膳的郎君。
  那人似是感知到她的目光,好笑地朝她看来,手中从容地摩挲腰间那枚兰草玉佩。
  “怎么了?谁一大早惹我的太子妃不高兴了?”
  贺之盈瞪了他一眼,“还能有谁?自然是你。”
  被妻子瞪了一眼的太子殿下面上一片无辜之色,问道:“我怎么了?”
  贺之盈闷闷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采阴补阳之术?”
  容惟失笑,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你的身子骨还需要再加强,不若以后你每日都与我一起练剑,之盈妹妹?”
  贺之盈浑身一颤,这个亲昵的称呼仿佛一下将她拉回到昨日床笫之间,汹涌浪潮袭来时,他便在她耳旁不住地唤这个称呼,羞得她立即捂上他的嘴,恶狠狠地令他不准再唤。
  她急道:“你……你不准这么唤我!”
  容惟双眼中微眯,立刻带上危险的意味,双手放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低声问道:“当初在济江时,徐蓬与不就是这般唤你的?怎么他唤得,我唤不得?”
  徐蓬与?贺之盈一怔,她已好久没听闻这个名字了,因着徐顺义贩卖私盐一事,后来在清算三皇子势力之时,徐洪两家被牵连流放西南。
  此时想起徐蓬与,贺之盈心中不免唏嘘起来。
  手中忽地被狠狠一捏,面前的男人面色已是阴晦无比,略带埋怨地望着她。
  贺之盈回过神来,辩驳道:“那能一样吗?”
  一向处事认真的太子殿下刨根问底地追问她:“有何不同?”
  贺之盈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逼得语塞,支支吾吾道:“你、你总是在那种时候这么唤我。”
  此言一出,神情不悦的郎君立即面色转霁,低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我瞧你喜欢得紧。”
  面前的男人是愈发不要脸面了,她先前怎么也没想到他成婚后会变成这样。
  “用早膳吧,我不想同你说话了。”
  说着便捉起筷子。
  容惟为照顾她口味,早在回京第一日时就请了济江的厨子,放在东宫的膳房中——这也是为何当时贺之盈出城被拦下,被容惟带回东宫后,桌面上摆的膳食中含济江菜的缘故。
  她成了太子妃之后,每日的膳食均含着济江菜色。
  贺之盈知道,容惟并不算喜欢济江菜色,只是陪着她用罢了。
  视线中闯入一双筷子,将菜夹入她碗碟之中。
  那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那可惜了,我本想告诉你个好消息,原想着你知道后定然欢喜得很。”
  贺之盈一愣,忙追问道:“什么好消息?”
  容惟眼里漫起戏谑的笑意,“你不是不想同我说话了?”
  真是记仇的郎君!
  但他却说这个消息定能令她欢喜得紧……
  她欢不欢喜暂且不论,现下她是好奇得紧!
  她轻轻勾上他修长的手指,软了音调道:“兰衡哥哥。”
  容惟岿然不动,又夹了筷菜到她碗碟之中。
  贺之盈深吸一口气,面上笑容扬得更大,“夫君。”
  这个称呼一出,容惟眸子一动。
  贺之盈立即捕捉到,乘胜追击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嗓音婉转动人,“夫君,你就告诉我吧。”
  容惟身子顿时僵住,一息后轻笑一声,“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自不必言说。
  可无论贺之盈接下来如何殷勤讨好,这男人就是咬死了不肯说。
  油盐不进!
  贺之盈看着他走向书房渐远的背影,愤愤地跺了跺脚,喃喃道:“不说就不说!”
  说罢同身后的紫锦同霜云道:“紫锦,霜云,你们同我去铺子里。”
  身后的二人对视一眼,紫锦出声提醒道:“娘子,您忘了,未时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办了一场赏花宴,您还得出席呢。”
  贺之盈这才记起来。
  自当初那场宫变后,皇帝便时不时地卧病在床,菡妃被终身幽禁冷宫,太子代为监国。
  大局已定,皇后也乐得清闲,三五日便要办场小宴,看上去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不止。
  除此之外,还常召贺之盈去她宫里坐着,除却闲谈如何侍弄花草外,还教她如何处理宫务。
  想来过个个把月,便要将宫务全权交给她,退居幕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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