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贺之盈气息未定,眼中因惊吓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你怎么醒了不出声,故意在这儿吓我?”
容惟眼中满是温情,按捺不住胸腔内流窜的情意,忍不住将她扯到怀中吻住。
直到贺之盈快喘不上气,试图挣脱后,他方才留连不舍地放开她。
他嗓音中尚带着一丝午睡刚醒的慵懒,温声道:“不然我怎么知道,我的太子妃这般将我放在心上呢?”
原来他都听到了。
也是,他素来浅眠,耳力又好,也就是成婚与她同床共枕后,才睡得熟了些。
但方才的动静,将他吵醒了也未出奇。
贺之盈被他的话说得羞赧,似娇似嗔地横了他一眼,“我令膳房给你炖了补品,既然你醒了,便用一些再去书房?”
面前的郎君闻言更是满足,轻笑着将她又往怀中压了几分,欣悦道:“现在这么关心我?”
想起那盅补品道真正效用,贺之盈心虚地挪开了眸子,“这不是看你政务繁忙,给你补补身子吗。”
容惟欣然道:“好,听你的。”
片刻后,坐在桌旁的郎君看着炖盅里的补汤,脸黑如墨云,方才的温情缱绻气氛一扫而空。
只见素来无波无澜的太子殿下手背青筋凸起,力道大得就要将手中的勺子捏碎。
他咬咬牙,看向身旁不敢同自己对视的太子妃,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想补哪儿?”
贺之盈心虚得要命,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大,“我这不是……怕你身体有亏损嘛……”
她越说越心虚,话语声渐弱。
容惟又看了眼那炖盅,因那方面被质疑而扬起的怒火在心中乱窜,他将勺子丢在桌上。
清脆的声响吓了贺之盈一跳。
容惟冷冷看向一旁心虚的妻子,“亏损?看来我的太子妃对我有误解。那我今夜可得好生澄清一番,万不能令我的太子妃误会了我。”
他用力地加重了“我的太子妃”这几个字。
贺之盈眼见他似乎是真的恼了,刚想张唇哄哄他,就见他骤然站起身来。
容惟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的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我先去处理政务。”
贺之盈忙道:“欸——”
但她还未扯到他袖子,他便迅疾如雷电般,风风火火地走远了。
贺之盈望着他远得就快要看不见的身影欲哭无泪。
他平时就已是很折腾她了,今日又这般生气,那她今夜可该怎么办?!
待容惟晚上处理完政务回寝殿,打算好好证明清白时,就见房门紧闭。
他试图推了推,发现里头的女娘果真上了门闩,将他锁在了外头!
高傲的太子殿下从小到大何曾被人锁在房外过?
但将自己锁在外头的却又是自己的太子妃……
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以修长的手指叩了叩门,敲在房门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
屋内的女娘一个激灵,就听房门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贺之盈,你这是做什么?快将门开了。”
贺之盈确认门窗都关好后,大着胆子开口:“兰衡哥哥,你今夜先去偏殿睡吧,待明日……明日我们再详谈。”
说完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急急道:“我困了,我先睡了!”
说罢便去熄周围的灯盏。
殿中的灯盏刚熄到一半,贺之盈转身想去熄另一侧的灯盏。
甫一转身,那张熟悉而阴沉的脸就这般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他抱着臂,似是饶有兴致地等着她将灯盏熄完。
“啊!”她惊呼道。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房梁上的祥云纹急促地闪过,视线蓦地变高,她腹部被他精壮的肩膀硌得生疼。
她竟就这般轻飘飘地直接被他如麻袋一般扛在了肩上!
烛剪顺势落在厚重的地毯上,被吞去了声响。
贺之盈惊慌地用手去捶他的肩背,“你怎么进来的?!”
她不是将所有能入殿的门窗都紧紧关上了吗!
扛着她大步往拔步床走的郎君嘲讽地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寝殿,你以为将门闩上就能将我困住?”
话语间,贺之盈被重重地放置在拔步床间的被褥上。
他走路的动作顶得腹部翻江倒海的,但她此刻顾不着了,急着就要逃脱。
她知道,她闩门的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这人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怎料那人比她动作更快,屈膝跪在了被褥之上,径直将她压制住。
他单手制住她的腕子,一只手利落而熟练地将她从寝衣中剥了出来,莹润的肌肤露在昏黄的烛火之下。
他眸子像含了化不开的浓墨,冷笑道:“之盈妹妹,才刚成婚就将夫君锁在外头,看来定然是为夫平日里冷落了夫人。”
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吻顷刻间便落在了身上。
夜间突然下了场大雨,硕大而密集的雨点将东宫寝殿外的海棠花都压弯了花枝。
急风骤雨过后,东宫廊檐处滴下一串串雨点,如扯散了珍珠链般散落下来。
贺之盈就快要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浪潮,但依旧挣脱不开握在腰上的那只炙热的大手。
那幅紫红的葡萄摇晃得厉害。
只听男人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在她耳旁开口,“现在可知道我是否亏损了?”
贺之盈求饶道:“知道了知道了,夫君,我错了。”
又过了片刻,房中才安静下来。
容惟横抱起结束后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妻子,往浴房处走。
折腾一番后,他心中的不服气也烟消云散,低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补身子,你平日里不畅快了?”
贺之盈无力地搂着他的脖颈,窝在他怀中,任他抱着往前走。
闻言她委屈道:“我不过是瞧着旁人腹中都有了动静,这才……”
要是知道最终是这般结果,她是死都不会去炖这盅补品的!
只听头顶传来几声笑声。
贺之盈抬眼瞪了一眼压抑不住嘴角的男人,怒道:“你笑什么!”
他笑着反问她:“你很着急?”
贺之盈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答道:“倒也不是。”
“就是见旁人都是成婚几月就有了身子,我们成婚快半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容惟笑容更大,语气笃定道:“自然不会有动静。”
贺之盈一愣,“为什么?”
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试探地支支吾吾道:“该不会是你……先天……”
抱着他的郎君脚步一停,脸立即黑了下来。
“我服了药。”
贺之盈心中一惊,“啊?你为何……那不会损伤你的身子吧?!”
女娘关心的言语令他的神色又和缓不少,“不会。之盈,你刚过十七,先养几年身子,子嗣的事不急。”
谈话间,容惟已将她抱入浴房,轻缓地将她放入水中。
贺之盈怔住了,她本以为他会着急子嗣的事,毕竟那些大臣们老催促他,又想着法儿地给他塞妾室……
况且,那些郎君成了婚后不都着急着这事吗?怎么到他这倒反了过来。
容惟猜到她心中疑惑,一边帮她擦洗着身子,一边道:“你可知道为何母后生了嘉乐后就再无喜讯了?”
贺之盈皱皱眉回想,“似乎听说是因为生时难产,伤了身子?”
容惟淡淡“嗯”了一声,“菡妃当时在太医局中安插了人手,令我母后生产那日难产,险些殒命。这也是为何我不愿你现下就有孕的缘故。”
当初在济江时,就算用上了他的金创药,她受的伤也是反反复复的,恢复得缓慢。
若是她有了身子,他岂不是每日更加提心吊胆的?
贺之盈这才知晓容惟的顾虑,心中的担忧顷刻放了下来,她感动地握住男人的手。
“兰衡哥哥,你也不一早同我说。”
容惟轻轻掐了下他手下的柔软,“我怎猜得中我的太子妃竟着急到要给我大补?”
提起这件事,贺之盈忙讨好地柔声道:“我那不是不知道此事内情嘛……那药当真不会损伤你的身子?”
容惟安抚道:“不会,待你身子养好了,我将那药停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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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补一事最终以容惟的陈明内情收场,贺之盈也不再焦急着子嗣一事。
日子就这样无波无澜地过着。
这日宫宴上,卧病在床许久的皇帝难得地下榻赴宴,席间又是一派热闹之景,不少郎君女娘们又如往常般在席上献艺。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大理寺少卿之子。
自然,献的艺还是舞剑。
那位郎君上场时,贺之盈正往口中送了一颗容惟剥的葡萄,下意识地往殿中看——
眼前忽地一暗,一只熟悉的大掌挡在她眼前。
贺之盈愣了一瞬,对场上的人更好奇了,略带急躁地去扯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