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容恂给我们都下了药后,带了圣上前来,紧急之下,我只得先令下属将你带走。这儿是我在城郊的私宅,你不必害怕被容恂发现。”
  贺之盈语气不可遏制地染上愤怒:“我知道,三殿下想借我陷害殿下您。”
  容惟骤然抬眼,神色中带着几分震然。
  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虽然他知道,她一向聪颖镇静。
  只是……他没想到,她对容恂竟然一丝情意都无?她并没有他预想中的,被未婚夫设计的悲愤,亦或是,被心上人辜负的伤心难过。
  他能看出,她现在顶多只有识人不清而惨遭暗算的愤怒与恨意。
  容惟头疼,预想的说辞忽然有些派不上用场了。
  只见她深吸几口气,忍下心中的愤怒,对他强撑着扬起笑容,“多谢殿下救我。”
  贺之盈心中感激地想,容惟此人,倒也没有外界说的那般心狠手辣?
  按常理而言,他应当立刻将她杀了灭口,可他不仅没有,还将她带到了城郊的私宅安置,让她不必担心容恂找来。
  她知道,若不是他及时带走她,容恂那头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他们之间发生了那般尴尬的事情,但他的稳重令她感到分外安心。
  心跳无形中加快了几分。
  容惟有几分心虚地移开眸子。
  想来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将她带回私宅安置,可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出于掩藏在暗处的、在内心翻涌着难以压抑的要将她抢来占有的欲.望。
  他微扬起唇角,掩去眼中的占有,温声道:“贺娘子不必客气,这些日子你便先待在这儿。”
  说着又象征性地征询了一番她的意见,“可好?”
  贺之盈方才就想着此事该如何收场了,但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该如何解决,没想到这头容惟就给她先递了个台阶。
  这太子殿下人可真是不错,顶多只是有几分不善言辞,外头的人何至于对他误会这般大呢?
  是了,想来必定是容恂带人在外头散布的流言。
  思及此处,贺之盈对这位好心的太子殿下生了几分好感,感激道:“多谢殿下。”
  说着她又皱起眉来,“但这段时日,宫里那边……”
  容惟神情意味深长,回答道:“贺娘子还不知道吧,今夜宫里传来消息,有一位娘子饮多了酒,不慎坠入荷花池中。禁卫巡逻时发现,将人捞了起来,但已为时尚晚。”
  早在他讲到一半时,贺之盈便猜到其中内情,有几分惊讶地望着他,这事定然不是容恂做的,那便只能是面前这位太子殿下的手笔,为的便是让容恂误以为她已死,消了斩草除根的心思。
  “善良”的太子殿下顿了顿,继续道:“而那位娘子,经查明,正是三皇子的未婚妻。”
  她对这位办事滴水不漏的太子殿下更生了几分好感,“多谢殿下相救。”
  容惟点点头,准备的到嘴边的说辞又不住打转起来。
  他想说,若她愿意,在了结了容恂后,他会为她寻个新的身份,让她入主东宫……
  其实无论她愿不愿意,他对她,都是势在必得的。
  只是在想吐露的这一瞬,他忽地生出了几丝犹疑,他怕听到她的拒绝之言。
  那说辞在唇舌中转了几转,他无力地闭了闭眼,还是将那几句话咽了回去。
  他复又开口道:“贺娘子,这段时日你先在此住着吧,待过了风头,我再想办法。至于今夜之事……”
  见他苦恼地皱眉,贺之盈善解人意地接过话头,“殿下也是受害者,我并不是想要借此事便要赖上殿下之人,殿下救下我,我已是很感激了。”
  虽说她意外同其他郎君有了肌肤之亲,但大祁一向民风开放,更何况,听闻太子殿下一向不好女色,此番他也并非有意,归根结底,还是容恂手段过于下作!
  容惟被她的一副说辞说得微微怔愣,笑容凝滞在面上。
  他此刻倒恨不得她是那等要赖上他的女娘!
  -
  而此时的三皇子府上,屋内传来一阵响动。
  容恂望着面前满地的碎瓷片,语气阴寒,转目看向跪在地上的杨标。
  “你确定,那荷花池打捞起来的人真是贺之盈?”
  杨标头低得更低,“殿下,真的是她,纪明毓趁机再三确认过了。”
  屋内静了几瞬,又响起瓷器的清脆碎裂声。
  紧接着,满带怒火的声音响起,“我可真是低看了他,枉费我布了这么久的局!”
  纪明毓借职务之便进入东宫,回来禀报他,容惟屋中所燃的香料有异,并不出自宫内制香局之手,而是出自济江来的那位小娘子之手时,他就知道,一向如铜墙铁壁般的他的皇兄也有了软肋。
  他便趁容惟不防,抢先求娶了贺之盈,就为了今日的这个局。
  可没想到,他竟这般狠得下心,‘心眠’对他有效,便可见他对贺之盈并不只是有好感,可即便如此,他醒来后居然还能将人杀了。
  他这段时日来付出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杨标又道:“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容恂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中又满是阴鸷,“先同董开保持联络,容惟一直在派人暗探济江那边,我们做好防范,多派些人手过去。”
  济江那处的财路不能断。
  第72章 【完】前世if线(2)
  贺之盈在容惟的私宅之中,日子过得清闲了不少,她先前忙于同各位贵女夫人们交际,成了容恂的准三皇子妃后更是加倍的花心思在此之上。
  如今骤然闲下来,她倒不知做些什么。
  所幸容惟此处一应俱全,书籍种类丰富,其中还有不少香方古籍,而弹琴作画等用具更是不缺,她甚至还找出了一套调香用具。
  贺之盈暗自感慨,到底是太子殿下。
  且容惟做事很是体贴稳妥,特地派了几个婢女来伺候她,那些婢子们做事也很是干净利落,并不比跟了她多年的紫锦和霜云差,连厨子烧出来的菜都种类丰富、甚是美味,她的日子竟比在朱府还要滋润不少。
  许是有了容恂的对比,她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不仅精明强干,有勇有谋,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想来外头那些于他不利的流言必然是容恂派人散播的,毕竟外头还说容恂是位文质彬彬,带人谦逊有礼的皇子呢。
  容惟隔一两日便来私宅看望她,主要是告知她外头的消息。
  贺之盈得知,宫中已将她的“尸.首”运往了济江,无人发觉她还活着。为防风声走漏,连她的父母以及姑父姑母都被蒙在鼓里,听闻那日她的姑母贺岚很是伤怀,贺之盈不免有些担心。
  但幸而容惟告诉她,之后会为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眼下的情况只是暂时的。
  贺之盈才觉安心不少,但太子殿下帮了她这么多,她该如何感谢呢?
  这不禁令她犯了愁。
  -
  这日晚间,容惟处理完政事,便御马赶来了私宅。
  听到门外熟悉的马蹄声,贺之盈忙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她知晓这是容惟来了。
  像是一块小石子投入心海,沉沉地落在了心底,而水面上泛起了几圈浅浅的涟漪,贺之盈掐了掐指节,压下心中莫名的躁动,走出房门迎接来人。
  黑夜之中,院中仅有几盏昏暗的灯盏燃着,她只见来人一身玄衣,那玄衣上由金线绣着的祥龙纹在黑夜中淡淡散着金光,他俊美无双的面容在昏暗之中瞧不真切,但只看他的身影逐渐逼近,贺之盈的胸腔就莫名地狂跳起来,压也压不下去。
  她屈膝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手臂被一托,那掌心的温热顺着肌肤传递入体内,躁动地冲向四肢百骸。
  他的声音依旧清泠好听,“贺娘子,不必如此多礼。”
  说着守礼地往后退了半步,收回了手。
  虽然他们那日有了肌肤之亲,做了情人间最亲密的事,但之后他对她却是守礼得很,从不越雷池半步。
  贺之盈回以一笑,笑靥宛若三月盛开的桃花,扑鼻而来一阵清甜之香。
  “殿下今夜前来,可是出了什么要事?”
  容惟道:“进屋再说吧。”
  二人进屋后,相对而坐,虽房门开着,但进屋后贺之盈总觉得和他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令她心中略微起了几分异样。
  容惟轻咳一声,唤回她的神识,她立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殿下,可是三殿下那儿有了什么动作?”
  她忙问道。
  容惟摇摇头,“他尚未发觉,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一事,你可知道一人?”
  “谁?”
  有什么事是他这个太子殿下查不出来的,莫非这人与她有关?
  容惟答道:“纪明毓。”
  贺之盈一愣,纪明毓是她好友纪明矜的哥哥,在京中任禁卫军统领,虽在纪明毓前往京城任职前,她同纪明毓关系甚好,她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纪明毓可以算得上是她半个兄长,但上京后她与纪明毓碰面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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