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63节
钱这种东西,总是再多也不嫌重的。
随后陈颜珠又在口头上邀请了他过几日来参加女儿的生日宴,纪轻舟微笑应了声,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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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陆家时有汽车可蹭,回去就只能挤电车了。
雨天的空气潮湿粘稠,电车上充斥着一种浑浊的味道。
纪轻舟抓着手感黏腻的栏杆,按着沉甸甸的背包,凝视着水汽模糊的车窗,于心里计算着开店以来的总收入。
之前林林总总的大小订单除去面辅料成本、房租水电等的开销后,纯营业收入差不多是八十元,今日这尾款一结算,再算上定金,便足有一百九十元。
除此之外,还有沈南绮给的零花钱,这三个月加起来也有八十元了。
但由于要给员工开薪水,包午餐费,而他自身日常开销也不大节省,想吃什么便买什么,想喝咖啡便直接包月,所以没剩下多少钱来,算了算大概还有三十二块银圆。
虽说那定金里包含了衣服的成本费,但不论如何,至少此刻,他的存款总额加起来,好歹是突破两百块了。
日后若再有报社每月六十四元的稿费进账,那收入就更为稳定了!
要知道此时的高薪阶层,英美留学归来的博士生,月薪两百已是相当为人所钦羡的对象了。
他这小成衣铺老板能在不到三个月时间内攒下这些钱来,着实算运气不错的。
纪轻舟想到这,不由得一笑。
很好,皇天不负打工人!
进展顺利,前途明朗!
第48章 盛装
从陆公馆回来后, 纪轻舟先回了趟卧室,将今日的收入都放进了左侧床头柜上层的抽屉里,与之前的店铺收入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 最后数了一遍,确定是一百九十元。
然后打开下层抽屉,这边放的是沈南绮给的零花钱,果然还剩三十二枚银圆。
他拿了两个放包里, 和剩下的那些铜钱一起作为零用,接着合上抽屉,摘下背包, 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 见还不到午餐点,便下意识地迈步走向门口,想去楼下裁缝间找点活干。
走到楼梯口时, 突然顿住脚步。
不行, 说好休息三天就休息三天, 沾针线的活一点不能碰。
否则,怕是一碰就停不下来了!
纪轻舟心里想着, 当下拐了个弯,沿走廊直走, 进了解予安的书房。
穿过昏暗的小起居室, 一推开里间房门,黄佑树念书的声音便夹在留声机悠扬的弦乐声里一块飘了出来。
雨日天光昏暗, 书架旁开了盏伞状的小壁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的角落。
纪轻舟看了眼靠在安乐椅上一动不动貌似在打盹的解予安,走到书桌另一边的椅子旁落座,扭头朝黄佑树点头打招呼的时候, 忽而注意到对方手上捧着的那本书有些眼熟。
再一细看,原来是之前放在卧室斗柜上的那本《经济学史》。
刚穿来那会儿,他给解予安读睡前故事时,还特意拿起来看过封面。
“嚯,都听起这书了,真准备改行从商了?”他调笑着,觉得有些潮湿闷热,就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解予安既然在听书,自然是没睡着,甚至纪轻舟刚回来那会儿从走廊经过回卧室时,他就已听到了对方浅浅的脚步声。
只是没料到他还会再过来书房……
闻言,解予安直接回应:“阿佑随手拿的。”
“随手就拿了摆在卧室斗柜上做装饰的书?你猜我信不信?”
一旁,黄佑树已于不知不觉中暂停了读书,知晓他们必然要拌会儿嘴。
解予安岔开话题问:“不去做衣服?”
“休假三天,暂时不干活了。”纪轻舟语气懒散说着,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翻了翻,发现自己拿的恰好是一份全英文的字林报。
想到自己似乎许久没有给解予安念过书了,身为一个被雇佣的吉祥物着实不大敬业,便问:“学习进程要不要停一停,给你念个报,中场休息一下?”
解予安神色淡淡,用一副一丁点儿也不期待的模样,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黄佑树可以去休息了。
黄佑树见状了然,翻动书页寻找夹在后边的书签。
结果书签还没找着,一黄白相间的东西倒是从中缓缓悠悠地飘了下来。
“欸,书签掉了。”纪轻舟正好瞧见这一幕,便提醒了他一句。
结果黄佑树马上又从后边拿出了一张书签,至于地上那片玩意儿,说圆不圆,说方不方,颜色深浅不一,中间还有个洞……他捡起来一瞧,着实不大认得出来是什么。
倒是纪轻舟盯着那玩意儿隐约回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瞟了眼解予安,朝阿佑招招手道:“拿来我看看。”
解予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闻有书签掉了,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书签,纪轻舟想拿到手里仔细观赏,并未在意。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青年轻轻笑了声,语含揶揄问道:“解元元,我送你的春季限量单品,那条茉莉花手串,你收哪了?”
“……”轰的一声,解予安面色依旧沉着,耳朵却瞬间臊得通红。
“嗯?”
“寻不到垃圾桶,便夹书里了。”他故作镇静道,暗地里手指则已抠紧了圆弧形的安乐椅扶手。
实际他不过是当时不舍得扔掉,就在卧室拿了本厚厚的书籍,夹在了书里,也不知自己究竟拿的是哪本书。
这么说来似乎也没什么,他却莫名感到难以启齿。
“不至于吧,你上厕所那纸不都扔得挺准的吗?”纪轻舟将摆在桌角的《福尔摩斯》勾了过来,把已然压成了压花的茉莉花手串夹了进去。
嘴里轻轻咋舌:“诶呀,我们本来只是单纯的夫夫关系,你这样搞,我很难不自作多情啊。”
“……”
解予安足足沉默了十几秒,神思才稍稍冷静下来,一派从容正经地说道:“保存好他人赠礼是基本礼仪。”
“奥,”纪轻舟忍住喷之欲出的笑意,“那看来是我不懂礼貌,以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
“嗯。”解予安佯作不在意地应声,耳廓则依旧发红,冷声催促道:“念报。”
“好好……”
纪轻舟终是克制不住笑出了声,轻轻地摇了摇头,拿起报纸展开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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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家中休息的几日,纪轻舟闲着无事,不是在画稿,便是在打毛线。
依照报社给的约稿要求,第一期画报要的是六张女装、两张男装,且女装中必须有两幅新式旗袍。
旗袍这段时间画得太多,他已是信手捏来了,不过市场大了,上海的成衣匠也在不停地改造创新中,他也得多想点新花样。
但不论如何,画设计稿这件事放在无所事事的假期来做还是相当轻松的,答应月中交的八张稿,他短短几日就完成了一半。
而答应给沈南绮做的针织外套,这一个多月来抽着空闲时间一点一点地织着,早已完成了大半,这几日多花些时间一收尾,也总算是完工了。
只不过这个天气肯定是穿不了了,送给沈南绮,她也只能先收着,等入了秋再穿。
眨眼三天假期结束,纪轻舟回到了店里继续上班。
几日下来又堆了不少祝韧青做不了的琐碎活计,纪轻舟花了一天时间处理完这些小活,第二天上午则给施玄曼的中式连衣裙打了个样板。
下午,他再度旷工。
回解公馆吃了个午饭,休息了两小时后,便同解予安一道换上西装礼服,准备赴陆小姐的生日宴。
这是纪轻舟穿越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晚宴,沈南绮带他去裕祥定做的西服套装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特意从衣橱中挑选了套从未穿过的米白色西服,背心与西服外套是同面料的,纯羊毛的礼服呢,挺括而柔顺。
在香槟领衬衣的领口系上黑色的领结后,纪轻舟照了照镜子,不禁咋舌。
太像了……
太像婚礼司仪了……感觉下一秒就可以拿话筒上台祝福新人了。
然后果断把领结换成了香槟色的缎纹领带,塞进背心内,看着好歹正常了许多。
衣服一层层的有些厚重,领口与皮带紧束,肯定是闷热的。
好在虽是梅雨季,起码天气凉快,穿上整套的西服也不至于难以忍受。
给解予安挑的礼服,亦是他从未穿过的一套。
黑色直贡呢的大礼服,丝绸缎面的驳领,肩线剪裁精致,领子塑形挺括,一套上身虽有些太过于正式,好像要赶去结婚的样子,但不可否认,着实优雅矜贵,英气逼人。
纪轻舟帮他打好领结,佩戴上金属与宝石制作而成的太阳形状胸针,随即后退两步,轻轻点头,调侃道:
“我们宝哥哥这么俊,今晚我可得把你看牢了,否则就怕你眼盲识不得人,被什么不清不楚的家伙花言巧语地给拐走了。”
“最不清不楚的不是你吗?”
“我?我的身世可是被你家里人调查了个底朝天的,清清白白,否则哪能进你家门?别冤枉好人啊。”
解予安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没再多言。
“行了,你也换完衣服、做完头发了,让阿佑带你去楼下坐会儿吧,我得去看看沈女士装扮得如何了。”
纪轻舟说罢,朝衣帽间隔壁的茶水间喊了一声,唤来黄佑树。
接着便径直沿走廊朝二楼西馆女主人的专属会客室而去。
沈南绮是一个小时前才回来的,到家后稍微休息了十分钟,便开始换衣服化妆。
中途还特意让梁姨过来东馆催了催纪轻舟,让他忙完了她儿子的装扮,就过去帮她调整晚宴造型。
其实也没什么可调整的,那白梨花刺绣的礼服裙,沈南绮早已试穿过不下三次,不用纪轻舟帮忙做什么,就已经穿得非常好了。
纪轻舟能做的,也就是帮她选选搭配的耳饰和高跟鞋款式。
至于帽子则暂时不戴,等会儿还要坐车,戴了那装饰着真丝梨花与缎带的夸张阔沿帽,怕是连车门都挤不进去。
这场生日宴,解家除了老幼孕妇不准备出席,其他人都一同赴宴。
纪轻舟在同沈南琦商量挑选着搭配的耳饰时,赵宴知便坐于沙发上,眼含亮光地注视着婆婆,身边还有个穿着奶油蓝连衣裙的小姑娘。
“确定是这款?不会有些抢眼吗?”
沈南绮佩戴上纪轻舟挑选的耳饰,照了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