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130节
解予安似乎压根不在乎这糕点是什么口味,纪轻舟尝过一口后,他便慢吞吞地将剩下的糕点吃进了嘴里。
纪轻舟看着他颜色浅淡的嘴唇,将那表皮粉嫩的糕点一口口吃了进去。
拇指摸了摸对方耳垂,倏而嘴角微翘,凑到他耳畔,意味深长地说道:“看见这粉红的点心,我想起来了……其实,我昨晚没有关灯,只是拍了下桌子,发出了关灯的动静。”
解予安幸亏此时已咽下糕点,否则多半要噎住。
“我都看见了哦,小元宝虽大,但粉粉的,颜色很漂亮。”
“你怎么能……”解予安面孔一下子涨得通红,搂在他腰间的手指顿然蜷曲收紧。
“啊,怎么脸都气红了,我看看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纪轻舟眨了眨眼说道。
见他似乎真的很害臊,便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脸道:“好好好,别气了,我关了关了,刚刚才是骗你的,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解予安默不作声地抿着唇,过了片刻才冷静下来问:“真的关了?”
显然,就因为他这爱开玩笑的毛病,在解予安心里的信誉值已有所降低。
“真的,不然你后面有再听见我关灯的声音吗?”
“那你是如何确定……”
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纪轻舟却立刻听懂了他想问什么,噗嗤一笑说:“一般来说,你这种肤色的,颜色都比较浅。”
“这是从何得出的经验?”解予安面色冷然,“你还看过旁人的?看过几个,都是谁?”
纪轻舟没料到他会从这个角度钻牛角,忙解释:“这是人家总结的经验,不是我,别整天胡乱吃醋行不行?”
话落,见他又要开口,就连忙拿了块绿色的糕点塞在他嘴里:“绿茶的,降降火。赶紧吃吧别问了,吃完了我还得去干活。”
解予安将糕点拿了下来,沉默着纠结了片晌,语气犹豫道:“下次,给你看。”
别好奇他人的。
后半句话,他咽回了肚子里。
第106章 冬夜聚会
繁忙的工作毕竟是做不完的, 考虑到的确许久未有休假了,十二月三十这天,中午给员工发完薪水以后, 纪轻舟便宣布从下午开始,给全体员工休两天半的元旦假。
与此同时,老铺子那边,房租也已经到期, 纪轻舟特意提前了几日去同房东说明了情况,不准备续租。
于是之后几日,他便和祝韧青一块, 陆陆续续地将裁缝店可用的布料工具等搬到了工作室的储物间, 缝纫机也通知了吴老太的儿子,让他们自己搬回去。
至于其他用不着的家具,他便同祝韧青说了, 让他有看中的, 尽管搬回家里去, 实在无用的,就干脆留在铺子里, 让旅馆老板娘处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月底的那天下午, 员工放假以后, 纪轻舟特意回了趟爱巷,把铺子的钥匙还给了房东。
当他拿着幌扠将铺子门口的旗帘摘下来时, 祝韧青显然有些沮丧。
恰逢那日天气也不怎么样, 阴云密布,冷风萧瑟,青年穿着有些破旧的棉袄, 站在阴沉凛冽的寒风中,垂着眼帘,神情黯然,一副仿佛失业又失恋的低落模样,瞧着好不忧郁。
“不必这么难过吧?又不是不给你活干了。”纪轻舟将旗帘卷了卷,准备带回家去找个地方放着,权当留作纪念。
其实祝韧青也没有那么沮丧,待了大半年的铺子关门他自然是有些怅然的,可先生也早就同他说好了,这边铺子关闭后,让他去工作室那边做他的助理,日常打杂收拾卫生,帮先生跑跑市场、送送货之类的。
能跟在先生身边做事,他当然高兴,可与此同时,他亦有种好似拖累着先生的感觉。
想要尽快为先生做些什么,可凭他的本事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才分外怅惘。
“对了,你此次拍电影,张导给了你六十块片酬对吧?”纪轻舟拿着旗帘进屋,将幌扠靠在了门旁。
正想拉张椅子坐坐,却陡然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先前常坐的那张竹靠椅也已经被祝韧青搬回家了,他便只好坐在门槛上凑合一下。
“嗯。”祝韧青倚在门旁,视线紧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见纪轻舟坐在门槛上,便也跟着蹲坐了下来。
“那你现在收入也还算稳定了,不若带着你母亲找个好点的房子租住吧,离工作室近点的,省得天天上下班坐电车。”
“搬家吗?”
“嗯,趁着明后天放假,你不妨找找看。”纪轻舟回忆着工作室几个员工聊过的关于租房的话题,提供建议道:
“爱多亚路、霞飞路那些小弄堂都有便宜的出租屋,环境可能一般,但总比住在棚屋好。你们住的那地方潮湿又阴暗,现在天冷了,估计透风还不防雨吧,还是早点搬出来为好。”
“好,先生,那我明日去看看房子。”祝韧青这么应着,心里却想到他们那棚屋才交了两月的租金,哪怕他努力说服母亲搬家,她多半也不会答应。
想到这,便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
冬日天寒,阴雨天气尤为阴冷,于是放假这两日,纪轻舟也未出门,整日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偶尔画个稿,逗逗元宝。
然而到了元旦这天傍晚,却是不得不出门,应骆明煊之邀请,同解予安一块去吃饭。
骆明煊此次请客所定的餐厅是一家名为高长兴的绍兴酒菜馆,位置就在南京路上的一条小弄堂里,离解公馆不远。
据说是邱文信推荐的他们文人比较爱去的一家菜馆,价钱便宜,味道也还不错。
听闻吃的是家乡菜,纪轻舟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这家绍兴菜馆显然是家有些年头的小馆子,不管是门口的牌匾还是里面的木头梁柱都灰扑扑的,沾满了油烟与灰尘。
客人多坐在大堂吃饭,但在二楼也设有雅座,骆明煊便定了其中一间。
纪轻舟两人出门较晚,等到了地方,骆明煊和邱文信都已在雅间入座。
“嗯?就我们四个啊?”
纪轻舟牵着解予安走进包间,扫了眼屋内情况,见那八仙桌旁边真就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些不可置信。
原以为凭骆明煊的性格,既然是他请客,肯定是要呼朋唤友叫上一大帮熟友一块喝酒才痛快。
“别提了,喊了好些人,不是嫌冷懒得出门,便是没空要陪家人,连我表哥都只想待家里抱老婆。
“不过想来也是,若非光棍一条,谁过节时候还出来和兄弟喝酒啊!”骆明煊说着,站起身帮解予安拉开了椅子。
纪轻舟闻言心里暗暗发笑,看向邱文信问:“那信哥儿怎么不在家陪老婆?”
邱文信戴着一顶颇有绍兴特色的乌毡帽,裹着厚厚的棉袄,边拿起碟子里的盐水花生剥壳吃肉,边悠然笑道:“有人回家陪妻儿,自然就得有人坚守报馆了。”
“哦,您是吃完了还得回去加班啊……”纪轻舟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禁同情地摇了摇头。
见解予安在位子上落座,为了方便照顾他吃饭,便直接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凛冬日短,才五点左右天已擦黑。
外面天寒地冻的,包间内自然窗子紧闭,尽管如此仍有些许寒风从缝隙中钻入,吹得头顶悬吊的白炽灯泡时不时地晃悠几下,带动昏黄光影摇曳。
虽然寒冷,但好在店主给雅座客人在桌子底下准备了烧红的炭火盆。
围在桌旁,烤着火,喝着酒,想想就很有冬夜聚会的氛围。
纪轻舟靠在椅子上,拉着解予安的手伸到桌底烤了烤火,朝骆明煊问:“菜点了吗?”
“信哥儿点了几道他爱吃的,我去拿个菜单,你们看看可要再加点什么。”
骆明煊很有东道主风范地给他们各倒了杯热茶,尔后就打开房门,喊了个伙计进来点菜。
既是绍兴酒菜馆,绍酒必要来两斤。
菜色上,一道梅干菜焖肉,一道苋菜梗是必吃的,还有黄酒腌制的醉虾,佐酒的豆腐干、茴香豆、霉千张等,这些家乡菜邱文信都已点好。
而得知这家馆子亦做杭帮菜,骆明煊浏览着伙计给的菜单,便点了个东坡肉,一道响油鳝丝。
又问他们意见道:“西湖醋鱼可要尝尝,听闻很有特色,是吧,信哥儿?”
邱文信摇摇头:“我有一阵没来了,上次来还是秋季来吃蟹,醋鱼倒未点过。”
纪轻舟便笑着劝说:“算了吧,就我们四个吃,菜也够多了,这醋鱼嘛,你就留着去楼外楼吃吧。”
“诶,可行,我还未去过西湖呢,下回有空,咱们一道去尝尝。”
骆明煊说到这,便将那手写菜单还给伙计:“那就先加这两个菜吧。”
待伙计出去关上了门,骆明煊兴致勃勃地抬眸看向纪轻舟问:“等会儿你可要喝点儿?”
“喝啊,为什么不喝?”纪轻舟刚这么回答,便感到自己的手心被身边人捏了捏。
他佯装没发现,扬起嘴角道:“都熟人嘛,喝醉也就喝醉了,反正我明天工作不多,再说有你元哥在,也不怕出事。
“况且,我酒量其实还可以的,上回那肯定是多年陈酿了,一时没注意才喝醉了。”
骆明煊听得哈哈一笑,不好意思揭穿他那两杯倒的酒量,一派老成地点了点他劝道:“年轻人呐,还是得量力而行。”
话虽如此,待酒菜上桌以后,他也是给大家倒酒最勤快的。
即便是解予安,得知他没在吃药后,骆明煊也给他倒了一小杯。
而解予安也挺给面子,平时滴酒不沾的人,今晚好歹喝了一小口。
“咪一口意思意思就差不多得了,毕竟还在养病。”
纪轻舟生怕他不小心端错了杯子,把杯里酒水当茶给一口饮尽。
解予安甫一放下酒杯,他便拿了过去,将剩下的酒都倒进了自己杯里。
旋即拿公筷往解予安碗里夹了点便于进口的菜,看见摆在中央的那一盘蒸得熟烂的苋菜梗,扬起笑脸问:“苋菜梗要不要来点试试?臭是臭了点儿,但吃着蛮香的。”
解予安口吻平淡道:“我吃过。”
“啊?真吃过啊?”
骆明煊见状倏而发笑:“你在问他什么,我们这一桌就你这京城来的没怎吃过吧?咱们苏州人可都是从小吃着臭苋菜长大的!”
“哦苏州也吃。”纪轻舟稍有些尴尬,搞了半天原来是江浙一带都有这菜色。
“对了,差点忘了,季度分红得给你!”
吃到一半,骆明煊突然想起了正事,转而便从放在屁股后面的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站起身来递给纪轻舟,郑重其事道:
“年底了,我们的小作坊在您的英明指导、我的苦心经营下,已然是慢慢进入正轨了,不过毕竟开张也就三个月,盈利不多,还请纪兄多担待。”
纪轻舟伸手拿过信封,当场便拆开看了眼,继而眉头微挑:“一百零二块五角八分,还挺有零有整的。”
“那是,给我们尊贵的图案师傅的分红,自然一分也不能少。”
纪轻舟将那银行存单塞了回去,把信封直接推到了解予安手上说:“给我收好了,回去放你保险箱里。”
邱文信见状略有些诧异,目光在他们二人间狐疑地转悠了两圈,问:“你的钱财,交给他保管?”